司意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碎的梦，脑中的所有情绪和记忆在她睁眼的瞬间逐渐模糊，在她看见某个人后彻底消失。
她只觉得床边一阵寒压，一道说不清是冷是热的视线朝着她望来，她似有所感地扭头，然后深吸一口气，又缓缓把头扭了回来，“一定是还在做梦。”
陌思渊皱眉，他冷声道：“没看见我？”
司意一阵恶寒，明白了这不是梦，她立马起身，脑中却一阵眩晕。
她身形轻晃，见状又要摔倒，陌思渊伸手，还未触碰到对方，司意就自己稳住。
“师尊。”
司意很懵啊，她悄悄抬眼朝眼前之人看去，想起自己在秘境中失去了意识，轻眨双眼，所以是很严重吗，连陌思渊都出来了。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陌思渊的手中亮起灵力，映出了他半边冷峻的侧颜，“不要耍小心思。”
司意闻言眉头一皱，思来想去不明白，她又怎么了？
“弟子不明白。”
司意低垂着眉眼，忽觉颈边一阵寒凉，一道泛着冷光的灵力朝着她的脖颈缓缓靠近，她听见陌思渊有些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你……对灵团做了什么？”
天地良心！她什么都没做！
司意梗着脖子，“弟子什么都没做。”
说完她便闭眼，做好再次被掐脖子的准备，声音不卑不亢，“师尊若因此执意罚我，那便罚吧。”
房中极为安静，她好似听见了对方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司意闭眸等待惩罚，然而半晌没有动静，她缓缓睁开一只眼睛朝着对方看去，不料却撞进了他的眸中。
司意：“……”你到底想干什么！给个痛快！
两人对视着，似乎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僵持，司意看见他的眼中情绪变幻，像是在做着什么巨大的斗争。
最终他收回了悬在司意脖颈边的手，缓缓握拳垂于身侧，闭上眼如同在平复什么情绪。
司意一头雾水，只觉得他似乎病得更重了。
见他这副样子，司意不由得想起了在幻境的少年陌思渊，那时候的他虽然别扭，却也能勉强说声可爱。
现在站在她眼前的这个人，像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抽风的寡夫。
话说，陌思渊少年时候，真的是幻境之后那样的性格吗？若是，他经历了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司意从发散的思维中回归，将视线投到陌思渊脸上，见他满脸寒霜，不明白又怎么惹到他了，有些哭笑不得。
她咽了咽口水，小心道：“师尊？”没什么事您快走吧！
陌思渊抬眸朝着她望去，眼底的复杂，继而出现了一丝怀疑，他定定地看着司意，像是要将她看穿。
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看得司意发毛。
她受不了了，忍不住出声，“师尊！”
对方被她的声音拉回现实，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扔下一句“好生修养”就消失不见。
留下司意看着他消失的地方一脸凌乱。
“系统？”
“系统！”
司意揉揉额头，“你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阿意你醒啦～”系统声音活泼，“担心死统了。”
你的声音敢不敢再高兴一点？
“我这是怎么了？”司意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在床上，仔细回想一番，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好像做了个梦。”
“你还记得是什么梦吗？”系统的声音带着试探，司意摇摇头，“忘了，但感觉不是什么好梦，心情很压抑。”
“这样啊……”系统感叹一声，“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吧。”
天色渐暗，贺闻月焦急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地望向那扇门，看得本就心中烦乱的牧星野越发烦躁，“你……”
“根本停不下来！我的脚要是停下来了，我的嘴就闲不住了！”贺闻月继续焦急，“你选一个。”
牧星野看着贺闻月转来转去，干脆跟着她一起转，“算了，我加入你。”
他们不知道等了多久，虽然有师尊在安心许多，但也不禁联想，司意究竟是怎么了，就连师尊这么久了都没有——
他正这般想着，房门上的灵力微闪，结界消失。
贺闻月一个箭步冲进去，“师妹你没事吧？担心死我了！怎么回事啊？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想不想喝什么？想不想吃什么？哦对了，你师尊怎么说？”
司意正发着呆，突然传来一连串的问候，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她朝着门边看去，一眼便看见了三道身影，微微怔愣。
“你们……”她抬眼看了看窗外，月上梢头，她记得自己是白日昏倒的，司意想到什么，问道：“你们一直守着我吗？”
几人只是面容温和地看着她，司意正想说话，脑中传来一阵啜泣声。
“呜呜呜这感人的情谊～”系统的电子童音配着哭腔，司意身形一僵，起了鸡皮疙瘩。
这戏精。
司意控制着脸上的表情，虽然气氛被系统破坏，但她还是深受感动，她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们。”
“别说这个，你吓死人了！”
贺闻月坐在床边，视线在司意和陆识秋之间来回，“当时你就那么一倒，大师兄眼疾手快、动作轻柔地抱着你，从比试场抱到明净峰，我从来都没见他抱过谁，看起来担心死——”
“贺师妹。”
陆识秋将眸光转向贺闻月，面带“和善”的微笑，“夸张了。”
司意忍着笑，“师姐你话本看多了吧？”
贺闻月只觉背后一凉，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什么，大差不差。”
“先不说这个，”她眼眸轻转，看向司意有些苍白的脸庞，“玄玉尊者怎么说？”
陆识秋闻言手指微动，目光锁定在司意脸上。
“师尊什么都没说啊，你们也别担心我了，我没事。”司意打着哈哈，看了看站在她床前的几个人，笑嘻嘻的，“你们都回去吧，我修养几日就行。”
在几人转身离开之际，司意看向陆识秋的背影，用着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大师兄。”
那人步伐一顿，缓缓转身。
“谢谢你。”
陆识秋抬眸看向司意的眼睛，几息后缓缓移向别处，“不用。”
不用这么客气。
这般想着，他眼眸微动，转身离开，“好生休息。”
司意看着他的背影，轻眨双眼。
看着被带上的房门，逐渐空落的房间，司意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啥。
“真好啊，你在这也算是有了真正的同门情义了……”系统一副欣慰的语气。
同门，同门……
司意眼神一亮，她想起来了！
在幻境中，陌思渊分明有一位师姐和一位师兄。
秦清褶和季问怀，应当是他的同门，她穿来问心宗这么久，却从来没见过这两位。
别说是见，便是听，也没有听说过关于这两位的分毫信息，像是从来不存在一样。
很不对劲啊，难道幻境的一切都是由不知道的东西随机生成的？
秦清褶与季问怀从来就不存在，当年带走陌思渊的另有其人？
或者，在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人都……死了。
司意“嘶”了一声，不愿再想，脑子还是有些不清醒，她看了看窗外高悬的月亮，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明心峰主殿。
柳泫手中握着一杯清茶，闻言眉梢一挑，他看向前方自己最为器重的弟子，言语带笑，“你说司意如何？”
何锐凛低头，“确实是如近期传言般，而且……”
他顿了顿，似是在回忆什么，“弟子总觉得，玄玉尊者的大弟子似乎对她隐有不同。”
“陆识秋？”
柳泫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最后将其一饮而尽，眉眼带笑，好似十分高兴，“以前陌思渊看着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你说，若是找来的替身用着她的音容笑貌爱上另一个人，他会怎样？”
那个人……
他听师尊提起过，何锐凛眉梢微蹙，眉眼放低，“弟子不知。”
柳泫说着，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痛失所爱的事再多来几次，陌思渊的道心还能存在吗？”
何锐凛抬首朝着柳泫看去，后者低笑一声，“若是陆识秋真的有意，作为长辈，自当帮帮他。”
他说着，看向何锐凛，脸上的笑意收敛，眸光逐渐锐利起来，“凛儿，你停在金丹巅峰多久了？”
何锐凛垂于身侧的手指收拢，他低着头，“一年……有余。”
“哼！”
何锐凛神色黯然，柳泫冷哼一声后朝他走近，“你可知陆识秋如今修为几何？”
少年眸中闪过复杂神色，正欲回答，柳泫带着感叹的声音传来，“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何锐凛眸光一暗，“弟子……知晓。”
三日时间飞逝，司意结束修炼，觉得自己哪哪都好。
三天前的阵仗太大，她还以为是自己受了多重的伤，结果除了轻微不适，其他和平常无异。
但仔细想想，她这般情况确实有些蹊跷，问系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看来只能她多留意。
她正想着这些，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从院中传来。
“师妹！”
司意朝对方看去，已经习惯她的热情。
贺闻月十分自得地坐在司意院里的秋千上，嘴里八卦不停，“我说师妹，你可真是淡定。”
淡定？又发生什么了？
司意闻声朝贺闻月看去，满是疑惑，“我怎么了吗？”
“原来你不知道啊！”
贺闻月说着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司意身前，想到什么，恍然大悟，“也对，你这几日应是养伤，明净峰又没有其他人来往，信息闭塞很正常。”
“那我来给你说说。”
贺闻月一双清亮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司意，“你知道现在外面在传你什么吗？”
司意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她松了口气，呷了口茶，“我的传言多了去了。”
“说你和大师兄正在热恋呐！”
“噗——”司意差点被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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