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应下,传了话出去。
谢尧命人传来幼帝。
五岁的孩子已经懂得看人脸色,他知道面前的摄政王虽然救他脱离苦海,把他捧上高位,但随时可让他死。
谢尧只过问了几句他的学业,叮嘱太傅,“让他专心学,学得不好就罚,不能打,不能挨饿受冻。”
他再如何傀儡,那也是帝王,没有人敢打他,更不可能让他挨饿受冻,太傅觉得摄政王难道是在暗示虐待他。他大着胆子抬头看去,摄政王神情冷淡,不怒自威,看也没看他,太傅惶恐应下。
人都走了,谢尧换衣裳准备出宫,暗卫来报了谢府的事。
“大夫说她的腿已经痊愈,今日下了地行走。”
谢尧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碎了她的膝盖,不必再治。”
暗卫领命去了。
谢尧更衣的动作慢了。
换完了要走,松鹤叫住他:“主子等等再去吧。”
“怎么?”
“会吓到王妃。”
谢尧顿了顿,走到镜前,确实有点可怕,他僵硬勾起唇,三日没有笑过,好像又忘了怎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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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羽来告知谢尧会回来前,玉梨正在厨房研究复刻柠檬鸡爪。
这个时空是架空的,不存在某些食材很晚传入的说法,她想要的东西,在西市都能找到,好不容易找到了柠檬,她先冲了一杯柠檬水喝了,才开始**爪。
实际上她厨艺一般,在烹饪火候和时间、调料用量上,都比老胡差远了。
老胡听她描述,加上另外三个大厨出谋划策,今日她复刻了好几道现代才有的菜。
一开始老胡还怕她的食材上不得台面,被无端责罚,可后来发现,她不但吃过东海才有的虾蟹,还喝过宫里才有的酸乳凝酪,连这等他都没见过的柠檬,她也知晓如何用来调味。
老胡深感自己孤陋寡闻,看来夫人是一名老饕,而且出嫁前生活富贵无边,怪不得气质如此特别。
但她在听说公子要来时,脸上的笑立刻收敛了,放下厨房的工作,洗了手就要走。
老胡是宫里抽调来的,上头的人让他不该问的别问,他一心钻研烹饪,并不关心那许多,眼下也只当什么也不知道,听玉梨的吩咐,亲手把柠檬鸡爪去了骨,修饰了下她做的其他的菜。
玉梨匆匆回到明月居,花厅里一切寻常,她嗅了嗅,身上有些烟火味,好像脸也油腻腻的,她想洗把脸,犹豫了一下,干脆让人打水来洗个澡。
大老板要来了。三天了,她吃他的饭,用他的大厨,才上这两个小时的班,她必须尽心尽力,最好是做到完美。
玉梨要沐浴,显然是为了公子到来,整个宅邸的丫鬟都十二分配合。给她送来香露,花瓣等物。
喜云也在忐忑中替她选了一件带些色彩的衣裳,用熏香熏好,待她洗好,想给她穿上。
玉梨犹豫了下,还是穿了日常的窄袖短袄。
那她更不会梳妆打扮了,喜云劝她去接,几乎无从劝起。
想到谢尧要是觉得她不尽心,抬抬手指她可能今晚就见不到玉梨了,还是开了口。
喜云说:“既然知道公子要来,夫人不如去外面接一下公子?”她很忐忑,脸上自然,但怕玉梨拒绝,心都快跳出来了。
玉梨顿了顿,“嗯,你说得对,我该到门口去接。”
喜云暗暗吐出一口气,虽然玉梨并不知情,她还是感激地握了下她的手臂。
玉梨忽地按住她的手,深呼吸几下,“我去了。”
她还是紧张害怕,喜云反握住她的手,一时哭笑不得。
玉梨让喜云留下,让静羽带路,独自去了二门。
在二门上,看见外面三三两两的护卫,才知原来谢尧把她看得这么紧。
但凡她有一丝想逃跑的心,被抓回来……
玉梨头皮发麻,她绝不可能踏出这府邸半步。
但转念又想,有人看守也好。先前在溪合县,她总担心自己长相太惹眼,被人觊觎,有人入室不轨。
溪合县的房子那么小,又不坚固,看起来不堪一击。现在好了,这里的院墙很高,还有人日夜巡守,她会很安全。
玉梨放松下来,想无论谢尧是出于什么心理,至少现在这一切,都是他给的。
他不但是老板,还是甲方,照顾甲方的需求,提供情绪价值是至关重要的。
现在就当她是高级私人餐厅的服务员,谢尧是唯一的客人,她来门口迎接客人入内用餐,等他吃好喝好,聊聊天,就会走,他走了,这里又是她自由的天地。
玉梨想着,心里喜滋滋的,挂上了自然愉快的笑。
谢尧来时,看到的就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玉梨,站在二门下等候他。
谢尧走近了,玉梨学着静羽她们那样屈膝福身。
谢尧站住了脚,半晌没动。
玉梨纳罕,想叫客人请,回过神来,他这是在等他称呼他。
她叫不出口他的名字,还是平静地唤了声夫君,“我备好了饭菜,请夫君尝尝。”
谢尧没听到想要的称呼,但看她来接,又笑得自然,应该是不怕他了,不满意,还是算了。
玉梨微抬手,示意他走前面。
谢尧:“你是府里的女主人,不是丫鬟,需要我教你如何做夫人么?”
玉梨呆愣片刻,笑道:“我忘了。”心里紧张,他有点不高兴,怎么办,她该怎么做他才会满意。
谢尧看着她:“走我前面。”
“好的。”玉梨转身先行。谢尧缓步跟在她身后。
她的背影清瘦高挑,肩头时而下沉时而又紧绷,好像引了个什么危险的东西入室。
谢尧行路无声无息,她时而转头回来友好示意,次次撞进他的眼里,顿觉二门到明月居这段路好长好长。
谢尧虽然嘴角不见喜怒,但一路神情莫测,看起来不是很满意。
玉梨觉得自己已经够周到了,他大概就是这样的人,疯批嘛,总不会是平易近人的性格。
到了明月居,饭菜已经摆好,除了玉梨自己做的几道菜,厨房还配了些别的菜,有汤有甜品,不过为了中和她做的重口菜,都做得很清淡。
玉梨太喜欢厨房的细致周到了,想到这些都是谢尧安排的人,心情又松快了不少。
等谢尧入座了,玉梨坐在和他隔了一个凳子的座位上。
玉梨拿起筷子先吃,她做了柠檬鸡爪,老胡亲手去的骨,刀工极好,还做了精美的摆盘,看起来还是完好的鸡爪。
玉梨尝一个,脆爽酸辣,很是过瘾。玉梨吃得高兴,用公筷夹了一个放在谢尧面前的空碟子里。
“我做的,夫君尝尝。”
她叫夫君倒是顺畅,带着些讨好的姿态,谢尧没有拒绝。
谢尧尝了,眉梢微挑。
玉梨观察着他的神色,又给他夹了其他的菜,他没有再动过眉毛,她最后又给他夹了一只鸡爪,他吃了,还看了一眼盘中剩余的鸡爪。
看来他挺喜欢的,玉梨提起公筷,还想给他夹。
“你吃。”谢尧看着她。
玉梨没有坚持,专心吃自己的饭。
她做的菜偏咸,又有些辣,吃不了多少,还是觉得大厨的菜好吃,清炒的菜叶子鲜嫩脆香,奶汤鲫鱼鲜香顺滑,她自己的菜没吃完,倒是把大厨的菜吃了大半。
最后还是剩了些,她不好意思,但实在吃不下了。
谢尧早搁了筷子,他吃得很少,他长得高大,按玉梨估算,一米八八是有的,按她现代的身高,跟他说上几句话必要仰得脖子酸,按说他应该食量很大才是。
但谢尧不说,她也就不问。
丫鬟来收走碗盘,送上清茶。
玉梨小口喝着,找不到话说,等着他起身离去。
谢尧站了起来,她也站起来,挂上温和友好的笑,侧朝着大门,像要随时准备送客。
谢尧觑着她,没走,转去了偏厅,放置衣柜和妆奁的屋子。
喜云早不知去向,此时屋内就他们两个。
谢尧环视一圈屋内,转到玉梨身上,问:“我给你准备的这些,为何不用?”
来了来了,问责的语气来了。
玉梨打起十二分精神,笑道:“我习惯了这样的窄袖衣裳,做事利落些,这些放着,等我出门再用。”她还加上三个字,“可以吗?”
前世她对秃头老板都没这么用心讨好过,因为秃头给得太少了,她能把分内之事做完,绝不多做别的。让她兼任前台后,她对秃头说话阴阳怪气。秃头哪里找得到她这样便宜又任劳任怨的牛马,也只能绿着脸忍气吞声。
可谢尧不一样,他深沉莫测,给的东西暂且不论,他是黑心老板,是法外狂徒,一不小心会受皮肉之苦的那种。他难相处多了。
玉梨想,工作这两小时,恐怕要回血大半天。
谢尧只淡淡嗯了一声。
玉梨觉得应该是揭过去了。
她保持微笑,站得离他不远不近,像是陪客户参观房子的房产中介。
专业又不失亲和力,玉梨觉得自己无可挑剔。
等客人看完房,她就可以下班了。
谢尧抬指取了一只青玉簪子,在手里抚过,抬眼看着玉梨,“过来试试。”
玉梨笑容微顿,还是走了过去。
她想接过簪子自己戴,谢尧没有要给她的意思,她明了意思,转过身背对着他。
谢尧抬手在她发髻间比了比,寻找合适的位置,跟她说话。
“我得到这簪子时,就想过簪在你的发间是什么样子,现在看来,好像无法与你相配。”
玉梨陪笑。
谢尧又说,“我还想象为你绾发,画眉。”他选好了位置,发簪插入发间,玉梨觉头皮一紧。
“虽然不甚相配,但我想为我的妻子簪发。”
他的语速缓慢,语调平直,听不出喜色,反而有些凉意。
玉梨僵着不敢动。
“我们是夫妻。玉梨。”他轻声道,“你可知,夫妻是要夜夜同床共枕的?”
玉梨呼吸紧了,没有应声。
谢尧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爱他,不愿意亲近他,他不介怀,但不可能一直由着他。
“嗯?”
谢尧嗯了一声。
他要她回答,而且必须是肯定的回答。
“知道。”玉梨颤颤回答,像是带着哭腔。
谢尧的手一顿,“转过来。”
玉梨还是带着笑,很勉强,但她努力维持着,眼中水盈盈的,真是怕得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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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说一下,本文纯感情流,非美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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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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