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金木的过去
几人说说笑笑一路来了平安大饭店。
十分钟激烈的讨论上什么菜之后。
穿着红色旗袍的仿生人服务员无声地滑入包间上了第一道菜,瓷白的脸上挂着整齐划一的微笑。她们头顶盘发别着莹润的玉簪,开衩的裙摆随着步伐规律地摆动,偶尔露出机械关节处流淌的幽蓝色光带。其中一位将一份精致的小点稳稳放在桌上,蒸汽氤氲中传来程式化的甜美嗓音:
“客人,我是平安大饭店019号服务员,这是您的开胃甜点梅子糕,请慢用。”
话音未落,金木的智能眼镜镜片边缘瞬间亮起微光,路风的半身影像直接投射在视野一角,耳机里同步响起他带着明显兴奋的声音:
“木哥,来活了,你和金刚的老熟人!”
路风发了任务的悬赏通告,一个身上背着几十条人命的的杀人犯,金木瞳孔猛地一缩,竟然是他!
金木微微侧身,对身旁正饶有兴致看着仿生人服务员的金玉低声道:“我有事要办,得先走一步。”
金玉立刻转过头,眨眨眼,敏锐地问:“是赏金的事吗?”
“嗯。”金木简短回应。
“需要帮忙吗?”金玉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道。
金木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目光也软了一点:“不用。你们好好玩,”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注意饮食,不要乱吃东西。”
“嗯,”金玉应了一声,随即又补了句,“那拜拜。”
“拜拜。”金木说完,利落地站起身。
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走到房间另一侧。王家松正和卢霆小白几个胡天海底的闲聊,金木在他身边停下,声音不高但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王少,临时有点其他事要办,实在不好意思,先失陪了。”
王家松扭过头来看清楚是金木,摆摆手:“没事,你去吧。”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目光越过金木,看向还坐在桌边的金玉,带着点探究和殷勤问道:“金玉姐不跟你一起吗?”
他可没忘昨天吃饭的时候,他说了几句话,金木那个维护的样子,眼神可怕的像是要把他大卸八块一样。
金木脚步未停,只微微摇头,留下一个干脆利落的字:“不。”话音落时,人已拉开包间的门,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走廊。
金木出了平安饭店,外面天色已暗,包间的亮光透了一点出来,他步履匆匆走到玛莎拉蒂旁,启动,打灯,慢慢驶入了黑暗中。
赏金猎人的活计,时间多在夜间,本就见不得光。
车子在一个僻静的街角无声刹停,仅靠微弱的街边霓虹勾勒出轮廓。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带着一股凛冽的夜风钻了进来,是金刚。
“哥,出什么事了这么急地找我?”金刚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紧绷。
“上车说。”金木的目光扫过反光镜,确认周围环境。
车门关闭,将城市的喧嚣隔绝在外。车内只剩下仪表盘幽蓝的光芒和两人沉重的呼吸。
“哥,这次的任务是不是很棘手?”金刚问道。
金木直视着前方昏暗的街道,声音平稳却隐藏着无数锋刃:“嗯。这次的任务是龙岩发。生死不论。”
“龙岩发?!”金刚的呼吸猛地一窒,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刹那间,无数暴虐的念头和沸腾的戾气如同火山爆发般冲上头顶,几乎要冲破颅骨!
“操!这个傻逼!也有今天!”金刚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嘶哑,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哥!让我来!我要亲手把他一寸寸揉成废铁!”
“冷静点!”金木的声音陡然严厉,“听我说完!他在一年前做了全身义体化改造,金刚。是全身!从脑子到心脏,没有一寸是血肉了!他现在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战争机器,极度危险,不好对付!”
当初金木金刚两兄弟在12区混的时候,金刚被这个地皮头头龙岩发抓住,被他打爆了肋骨和脾脏,然后是漫长的黑暗、冰冷的义体手术台、天文数字的高利贷账单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们兄弟……为了还债,金木辞掉了写字楼的工作,在昏暗的地下拳场沾满了别人的血……然后参加比赛,再后来遇到路风拉他入伙,做赏金猎人,一遍赚钱一遍找龙岩发…
兄弟俩今天的一切可以说完全拜龙岩发所赐。
金木:“这家伙现在躲在一栋废弃的商场里,整栋楼只有路风在下面堵着,我们两个上去,一层一层地找。”
新世界在十多年以前是商业顶流,那时它人声鼎沸,无论是工作日还是节假日都有无数的人来来往往,许多潮牌奢品在这里都只能抢到一个小小的柜台。
然而现在,这个名为新世界的商场却随着城区规划渐渐没落然后消亡。
这该死的新世界,还真是冷漠啊!
顶层是透明的玻璃罩顶,淡淡的月光笼罩,视野还算清晰。悬挂的彩色塑料球装饰物以及装饰的漂亮椰子树布满灰尘,扶梯上撒了一层厚厚的灰,地面上有很多杂物、垃圾还有打碎的玻璃,更显破败和荒凉。
保险起见,金木递给金刚一只热成像眼镜,两人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地面。
就在这时,二楼传来响声。金刚机械臂倏如电闪,向二楼冲去。那黑影一个蹦起就从二楼翻下来砸在地上,脚步不停向大门冲去。
路风走了进来。那人摘下帽子,猛地向路风扑过去。路风按了下手上的按钮,龙岩发顿时浑身发软,半跪在地上。
“给你的程序加了点料,不用客气。”
龙岩发冷哼一声,消失在原地。
光学迷彩隐形?
金木感到后颈传来一阵拳风,猛地攥住了那拳头。那拳头力气极大,金木:“金刚!”
金刚红外线热成像仪捕捉住龙岩发,两只长臂毒蛇般扣住他,那龙岩发顿时现形。上半身跟下半身开始反方向像个陀螺似的旋转起来,将金刚的两只机械手摩擦出无数火花。
龙岩发脱开金刚的手掌,站住了。看到金刚的脸,他有一瞬间的熟悉,接着恍然大悟:“是你?我还以为你小子早死了呢!”
金刚在看到他的瞬间,眼底泛起滔天怒火。龙岩发虽然换了一副面孔,但那说话的方式,以及眼神,让他再次回到那对他来说永生难忘的那一天。
这张脸、这个眼神他永远都会记得!
金刚冷笑:“我没死看来你很不高兴啊?不过没关系,如果你死了,我会很高兴。”
金刚又伸长了两只机械手去抓龙岩发的腿,龙岩发再次消失。
路风看着手中的信号器,再次按下了按钮。
龙岩发再次在快到出口的地方现形。
“我劝你还是省点功夫,别在我这里费力气了。”
龙岩发眼底一片漆黑,再次站起身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金刚。
金刚收回手臂。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金刚抓着龙岩发的脖子,下了死力往他头部击打,把他鼻子都打歪了。龙岩发只是一味地笑。
龙岩发朝金刚肚子上踹了一脚脱身而去,“话说当年你小子肚子踹起来还挺软的,如今换了一身义体倒是踢起来没有那个感觉了。”
金木和金刚两人同时发声:“你找死!”
尽管龙岩发全身义体化也挡不住复仇的的攻势,两人一人控制一人攻击,很快龙岩发败下阵来,一只手被兄弟两人合力卸了下来。
开始显出颓势,后面的进程也很快。一刻钟后,龙岩发已经只剩一只机械头颅被抓着头发提在金刚手上。
金刚两手一合,圆圆的头颅被挤压成了椭圆的橄榄球。白色的脑脊液和蓝色的机械液滴落在地上。
金木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迷茫和怅惘,金刚也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
路风:“真是大快人心!你兄弟俩现在也是大仇得报,以后你们就是自由人了。”
金刚似有若无地哼了一声,带着无尽的嘲讽和痛苦:“自由?”
拖着这幅沉重的躯壳,每个月要定期修理。修理需要钱,钱从哪里来?还是要靠在地下赛馆打比赛来……
什么狗屁的自由
早在那天我就已经失去了自由。
金木看金刚脸色极差,呼吸变得混乱,摸了摸他的头。金刚还愣愣地看着那扁扁的、稀巴烂的龙岩发的头。
“走了。”
“哥……”金刚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金木忍住不去看他,但是又控制不住担心他。
金刚粗糙的脸上留下两行泪水,“我们以后不会再做噩梦了,对吧?”
金木的声音顿时哑了两个度,“嗯。”
“哥……”
“嗯。”
“都是我连累了你……”金刚两只铁臂将金木牢牢地锁在了他的臂弯之中,力道之大让金木忍不住一声闷哼。但他没有开口,他知道他的弟弟现在很需要这个拥抱,非常非常需要。
金木:“别说这种话。”
金刚吸着鼻子:“如果不是我…你会结婚生子,说不定现在都有孩子了……”
五年……金刚五年,从15岁到20岁;金木五年,从22岁到27岁。加起来一共十年,整整十年啊!龙岩发,你真是个畜生……
金木轻笑一声,按下心中的酸意,“现在不挺好的?你在,我也在,这就够了。”
金刚摇摇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哭诉着:“哥…对不起,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金木摸了摸金刚的后背,就像小时候那样,但是现在他摸到的是冰冷的钛钢板。他忍住要哭的冲动,“你是我弟弟,保护你是我的责任。”金木猛地眨了眨眼,强行挤出一个笑,“行了,别哭丧着一张脸。龙岩发死了,你该高兴一点。”
金刚:“嗯,哥,你也是。”
金木强行挣脱出来,面部已经僵硬得挤不出一个表情,“回去洗洗睡一觉,明天就是新的开始了。”
送金刚上车,金木却住了脚。
金刚:“哥,你不走吗?”
金木他面色如常地安抚金刚,声音却仿佛暗藏无数的忧伤,:“我四处走走。”
“那你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嗯”
“老大那我们走了”
“再见”金木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金木擦了手,一个人开车在街上。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两只衣领竖起来挡风。常年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拽下揣在兜里。
不用计算,不用观察,大脑完全放空,不看导航,不开显示屏,就这么漫无目的地乱开,不知开过了几条街巷,几个十字路口。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江北转了一圈,车快要没油了。金木又去加油站加了油。加油的时候,他买了最贵的烟——300块一条的玉溪。反正有钱,今天就是开一晚上的车他也有钱,抽一包的钱他也有。
草。今天就奢侈一回怎么地吧!
小白的电话打过来:
“喂?”
那边乱糟糟的,仿佛能闻到酒气,小白大着舌头说话:“你忙完了没?嗝,过来送人呗,哥几个喝的都不成人样了。”
金木将烟碾在地上,用脚摩擦熄灭:“等着,别乱走。”
金木驱车前往。
发过来的导航位置显示他们在一个K TV。
他们几人吃完饭仍不尽兴,又去K吧唱歌去了。
金木带着一身寒气进了门,一个浑身散发暖意和酒香的人被扔进了他怀里——是金玉。
金木心里某处啪嗒一下子就软塌了下去。
“小玉交给你了啊”小白半睁着眼说话。
金木听见自己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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