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架哑声，域王从来没有个正经样，拂尘也不只一把，随他拿去，告辞便走。
“榜首是顾他玉！顾将军之子！”
不知谁这么喊了一句，议论声更大了，大多数都是赞叹的话，没意思，等兴头劲过了，邵尧才去看。
还行，他是第二名，果然敌不过主角光环，肚子咕咕叫，卤肉面摊就报道。
邵尧刚坐下就有人随他一道，抬头疑惑：“九哥？你怎么还没有走？”
“皇帝留了我几日，意图为我开枝散叶。”
邵尧点头，江南王一直没娶亲，皇帝能借题发挥一下，不娶亲的理由可多了，但他一定会往对皇位有图谋上想。
“那九哥可有心上人？十一弟绝对帮你追到手。”
江南王盯着邵尧摇头：“并未。此事摆不掉。”
邵尧心里已经把上京所有适合婚配的女子想了一遍，嫁与江南王都不妥，不过他倒有一计。
“九哥，你信我不？”
见人点头，继续说“皇帝无非是怕你对皇位有图谋，只要你办砸一件事能让他治罪于你，此事也就过了。”
江南王揉揉他的头，夸赞：“聪明。皇帝正好有点棘手事让我办，砸了也好，若是那样，十一弟当真就要孤身一人了。不害怕？”
邵尧叹息，怕是自然的，谁还没个怕的事，只是又要杀人，笑笑说：“没事的，九哥。我可是要助你登上皇位的人。”
谈话不得不终止，宫里带人来带皇榜前十进京面圣，邵尧冲江南王摆手让他放心，快不跟上队伍。
二皇子不是好奢华的人，皇宫也没有修缮，邵尧见惯了红砖金瓦，如镜般光滑的地面，拘束至极的宫人。一想到见圣时二皇子的表情，嘶，还有点期待。
众人被吩咐在殿外等待，念名字一个个进。
邵尧乖乖等着，念到他的名字了，进殿行跪拜礼：“吾皇万岁万万岁！”
敬德帝让人起身，对上那张熟悉的让人头疼的面容，不禁扶额：“域王，科举不是你胡闹的地方。沈方妙在哪？”
邵尧挠挠头，两手一摊：“陛下，我就是沈方妙，榜首顾他玉可以为我作证的。”
可惜，敬德帝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端着架子，气势比几年前更加凌人，颇有几分威仪。
顾他玉被带进殿，许是宫人解释过，开口就为邵尧作证。称此人就是沈方妙。
敬德帝颔首，透出一股倦态，缓缓开口：“域王简直是胡闹。你占掉一个位置，让其他寒门子弟该往何处？”
邵尧也不着急，一脸无辜的解释：“陛下，别忘了我现在只是个庶民，可不是域王，我不占这个位置也行，把封号还我。”
江南王一脸正经地看着邵尧和皇帝的对峙，目光撇过宰相，衣袖微动。
“邵尧。注意你的身份，戴罪之身，猖狂至极，几次三番挑衅圣威，我看你是活腻了！”宰相开口了，往前一步走，抬袖行礼
“陛下，此子狂妄，不该纵容，还请定罪于他！”
敬德帝接下话茬：“自是，可论功名该赏，论行为，该罚……”眸子微动，笑的意味不明，他想到个好法子“朕长长头疼于边东的匪患，正巧边东死了统帅，自古皇室子弟无贪生怕死之徒，不如就让十一弟去吧。剿匪顺便立个军功，朕就做主还你封号。”
宰相觉得不妥，再如何也是娇养的皇子，去沙场就是送死，正欲开口，怎料邵尧抢先一步，飞快掀袍下跪谢恩，生怕人反悔一样。
江南王与邵尧对视一眼，心中了然，目的达到。
退朝后，宰相朝与江南王并列，神色自若地说：“江南王，你的恩我报了，今后就是陌路人。”
江南王没动作，将一枚玉佩还给他，温声说：“还是多些宰相了，您的玉佩掉了，下次小心。”
宰相立刻懂了，行礼：“多谢江南王。”
戚架缓缓从一行太监队伍里退出，若有所思地盯着江南王远去的背影，总觉得他们在计划着什么。
邵尧得了手令马不停蹄往边东赶，边东可是个好地方，黄沙遍地，仅有的土地也只生长小型灌木，水源匮乏，偏偏那里大寒国最喜入侵，一年战乱不休。
说好处也有，天高皇帝远，敬德帝手伸不了这么长，做点事情，等人发现早就晚了。
江南王抽剑回鞘，目光正好与地面上一只还睁着的眼睛不知死活的人对上，了然一笑，眼神示意。
“江南王可要一把火烧个干净？”
“杀人放火闹的太大了，收拾收拾回府吧。”跨过一具尸体，一脚踩在一只手上，故意踩了踩。
不久，浑身带血的人从李府跑出，李桃芳胡乱抹着泪水，她要告御状，李家世代忠良而今惨遭灭门，是王爷就能为所欲为，草菅人命嘛！她不服！
沉寂多年的鼓面发出响彻宫内外的响声，敬德帝点头，舌尖卷过小斯喂来的点心，舔过那还带着香甜味的指尖。
戚架立刻前去，告御状可是件大事，不论是谁，赶明儿的早朝可热闹了。
黑子围困白子，江南王捏起一枚白子下在角落，小声琢磨着：“你说我这个十一弟想干什么？”
月遥不关心这些，去摘荷花池中的莲蓬，扣出一枚莲子递到江南王手边，碰碰他。
莲子被拿走，细细剥皮去芯再喂进他嘴里。
下人送上冰沙，上面淋满蜂蜜撒上不少干果蜜饯，夏日吃最是清凉，朝冰沙努努嘴。
一勺冰沙立马送去口中，冰凉凉的，月遥舒服地眯起眼享受。
“你再像也不是他啊，我可真是无能之人。”
月遥眼里的光立刻暗下来，他知道，他只是某位少年的替身，江南王只是对那个少年好，不是他，一片绿叶飘落在他手心，也许哪天他也会如绿叶一样被大树抛弃，零落成泥。
一只大手在他头上揉了揉以示安慰，手被轻轻抬起，蜻蜓点水落下一吻，抬眸对上那神情的眼神，罢了，享受一时也就够了。
翌日一早，敬德帝还是一脸倦态，命人将告御状的李桃芳带上来。
李桃芳硬生生挺着一口气，没人告诉过她告御状相当于挑战皇家威严，是要被杖责的，十五庭杖，根本站不起来了，由侍卫带着。
“还请陛下还臣女一个公道！”
敬德帝稍微挺直背：“但说无妨。”
李桃芳在大殿中寻找，江南王必定在这，终于一抹黑色闪过，对上那张永远都记得的脸，颤颤巍巍指着他：“陛下！就是他！臣女要告江南王草菅人命，谋害朝廷命官，不顾王法，不尊天子，求陛下明鉴！”
敬德帝侧头，九珠冠发出碰撞声，拇指大的东珠晃人眼睛，看向江南王，现在有趣了，交给他的事居然没弄干净，那就别怪他以此为由，脸上的倦态一扫而空：“九弟，此话当真。李家虽不是朝廷重臣，却世代忠良。”
江南王上前一步：“回陛下，臣愿受任何责罚。”
声音不大，真真切切传进了李桃芳耳中，她挣开侍卫，向前爬去，江南王都认罪了，“陛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定要严惩江南王！”
宰相站出来附和：“若是真的定当严惩。”转身看向李桃芳“可你口口声声说告御状，朝堂之上无戏言。烦请姑娘拿出证据。”
证据？李桃芳愣了下，什么证据，她除了这一身血衣“臣女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当日街坊皆可证明，还有……”扯起自己的衣袍，指着上面早已凝固斑驳的血迹“有血衣作证！臣女句句属实！”
她好像看到江南王在笑，带着嘲讽，得意，暗自握紧拳头。
“既然证据不足，李姑娘择日再审吧，将人带下去。”敬德帝开口。
侍卫立刻上殿将人往外带，“求陛下明鉴！我真的没说谎！”
陛下这是要不了了之了，李桃芳心下一横，强撑着双腿站起来，竟然挣开侍卫的禁锢一头朝殿柱撞去，血溅当场。
“我冤啊……”
敬德帝挥袍：“九弟总得给个交代吧？这样，罚你一年俸禄加三年不可跨入上京一步，领旨谢恩吧。朕也乏了，退朝吧。”
御书房内，敬德帝看着奏折，分出心来逗鸟：“戚架，边东那边的人可以用了，叫十一弟有去无回，左右拿不到不如毁掉来的痛快。朕是天子，朕说玉玺是真的便是真的。另外。让母妃收敛些，装装节俭样子对名声好，她最近太奢侈了。”
戚架奉上一盏茶，若有所思盯着皇帝逗鸟的手，太干净了，没有一丝伤口，就像精烧的瓷器，那只纯白色的鸟也黯然失色。
敬德帝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眸，突然想起了什么，缓缓开口：“戚架，我记得你未曾有对食，没个人照顾不妥，可有中意的女子，朕替你做主。”
他一直清楚，戚架能为他所用是因为如今的他有当皇帝的资格，若是无能，姓戚的绝对是喉中尖刺，随时致命，找个人绑住他最好。
戚架摇头，他怎会不知道皇帝的心思：“陛下，我不喜欢女子，想绑住我不如换别的方法吧，毕竟我连他物都没有，鱼水之欢并不属于我可贪……”随后自嘲般笑了笑，指着那只鸟“那陛下就把这只笼中鸟赠与我吧，此段时间你不需要担心，十一皇子是才子却不是皇帝之玉料，不可琢之人我自会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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