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绮走出了相鹤楼，她的背包里多了一把剑，人却还是懵的。
毕竟她当时一听到前几页的菜肴免费，就迷迷糊糊点下了头。
免费欸。她个穷鬼最喜欢这种东西了。不过好像……是周生能够点一些菜免费，不是她来着。
算了。莫知绮想，反正她现在有了一把剑欸，这把剑还在背包里显示出一种可以装备的亮色。
[名称：（未命名）
品类：上品法宝
可装备等级：0级]
上品法宝，应该挺贵的吧。莫知绮把它装到了装备栏，满意地点了点头。
*
白得一把剑，莫知绮在回胭脂铺子的路上看什么都是新奇的。
她在街头的小摊上买了一堆乱糟糟的美食和无用却长的精巧的小玩意儿，揣着这堆东西穿过热闹的大街，沿途有孩童踢着球玩，撞到了她，莫知绮也不生气，温声提醒他们多注意行人。
只是她回到刚挂上“暂停营业”牌子的铺子里头，还没得及仔细研究那一摊小玩意儿，又被老板叫出去帮忙了。
“为什么现在要挂花灯啊？”莫知绮拿着老板递给她的黄纸糊着的竹制灯笼。
毕竟在莫知绮的记忆里，灯笼都是在过年才需要挂上去的东西。
“下个月远在虞都那位陛下要来我们这边陲小郡呢，而且……”老板的话又止住了。
“而且？”莫知绮踩上凳子，接着老板的话往下问。
“而且要在这儿修全龙脉呢。”老板轻轻地问道，“你知道龙脉是什么吗？”
知道的。莫知绮想。她虽然没有仔细地钻研过天问世界每个地儿的风土人情，但是这些最为主要的部分信息还是有所了解的。
但是她现在弄了一个失忆人设。
莫知绮低头对上了老板温柔的一双眼，随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龙脉啊，是国运之象征，也是百姓愿力的具象。龙脉刚修成的那一刻，会腾身于大易的土地上，再钻入地底。那时候，陈州的人都能见到龙脉的全身。”
老板又轻笑了一声，“有些能人能从里头推测出不少东西呢。
老板看见莫知绮挂好了手上的灯笼，又递过去一盏，“比如说百姓对这个皇朝有多少归属感，又比如说这个皇朝气运如何，能存续多久……”
莫知绮接过老板递来的灯笼，问出了一个略微天真的问题，“那为什么还要修？”
“威慑啊博弈啊，大概什么考量都有吧。”老板轻声道，“还有啊，龙脉的修成有便于君王收集和调动百姓的愿力。”
“一个皇朝里百姓的愿力，把一个元婴后期抬到化神后期不算什么难事。”
“练气之后是筑基，然后是金丹、元婴、化神、合体、大乘、渡劫。”老板像是怕莫知绮听不懂似的补充道。
“那不能抬到合体期吗？”
“化神和合体可不一样，一个是凡胎，一个是仙身。化神到合体，要经历雷劫和蜕变，把凡胎锻铸成仙身，把灵力洗炼至精纯。”
“而且啊，到了合体期，就要去往天上之天呢。”老板仰头看了看天空，“不过他们都管那叫飞升。”
莫知绮啊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她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把凳子搬到门的另一侧，又抱起了一个灯笼，踩上凳子。
“我们这儿的这条龙脉应该挺长的，都修到宁郡来了。”莫知绮还记得老板管宁郡叫“边陲小郡”。
“也许吧。”老板接着道，“我还以为她修龙脉会跟其他皇朝一样，绕着都城修了一圈又一圈呢。”
“其他皇朝的龙脉都是盘着的？”莫知绮想，她还以为龙脉跟山川走势一个样，要么横着要么竖着，偶尔弯上几个弯，原来还能盘着啊。
“……抱歉啊，又吹嘘过了头呢。”老板笑意浅浅，“我只见过大齐皇朝的龙脉，它的龙首建在皇室的宫殿下边，龙身绕着大齐的京都周围盘了一圈又一圈。”
“也有不少小国因为龙脉并不长，直接把龙脉直接埋在了王宫地下了呢。”
“毕竟修龙脉这东西有有利有弊吧，它可代表着国运呢。要是谁找到了龙脉，往龙身上破坏得狠了，国运也会有所衰颓的。“
“谁都想拿到它的好处，又尽可能地不碰到它的坏处。”
“人啊，对有利有弊的事物总是如此呢。”老板感叹了一句。
莫知绮挂完了花灯，从凳子上跳了下来，“那万一有人找到了龙首的位置，砍了龙首呢？”
老板为她推开了门，听到她发问，侧过身笑意浅浅地看着她，“龙首，都埋在皇宫底下啊，很多人都知道。”
“皇宫里的总集结着最精锐的人马，也没有比皇宫里那些人更期待这份气运永不衰颓的人了呢。”
“不过万一龙首真被砍了，轻则皇朝气运大减，重则旧朝覆灭、千年战乱，同几百年前的陈州一个模样。”
老板跟着莫知绮一起进了门，给莫知绮递了本小册子。
“简单讲讲常识讲讲历史的，隔壁林娘家里的孩子在学堂，已经学完这本书的内容了，想把书卖了买个球玩玩，我觉得你用得到，便拿球跟他换了。”
“谢谢。”莫知绮略带感激地接过小册子，抱起之前放柜台上的那堆小玩意儿往后院走去，“老板桌上的吃的是我特意为你带回来的！”
虽然老板看起来早就辟谷的样子，但是应该是喜欢美食的吧？莫知绮有些不确定地想。
毕竟老板前些日子从相鹤楼带回来的菜都很好吃来着，比她今天在相鹤楼点的一桌饭菜口感更为惊艳，应该是……很擅长品味菜肴的相鹤楼常客？
“多谢。”
老板顿了顿，又叫住了莫知绮，“你今天去相鹤楼了？”
“……啊？是啊。”
“……抱歉，”老板低声道，“我没有干涉你的意思。”
“只是最近得到消息要来观礼的外州人很多，万一遇到走上邪道的修者，会很麻烦，注意安全，小心一点。”
“对了，”老板眼神复杂地看着莫知绮，欲言又止，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那个周生……他算不上坏人，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防人之心不可无吗。”老板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先去后院休息吧，今天的东西我都清点完了，晚点把账本送到你屋子里，你要是还闲着就帮我算算账。”
*
老板今天，有古怪。
回到自己屋子里头的莫知绮坐在床边，摸了摸下巴忖度着。
老板看她的眼神很复杂，老板最后笑得很勉强。
真的很古怪啊，有一种到处都裹满了秘密，但她一无所知的感觉。
莫知绮双手抱头，啪的一下瘫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对对对了，她这个号百年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啊。
所以，老板难道认识很多年前的她吗？
莫知绮蹬掉了靴子，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打游戏的时候，都以为和她对话的是AI啊来着，她那时候应该没说过什么过分的话……吧？
啊啊啊啊啊啊！
莫知绮在心底里尖叫，拉出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在床上阴暗地爬行。
幸好她打游戏的时候是一个事业心很重的人，喜欢对着各项技能框框一顿肝，有时候去行侠仗义肝肝声望，和NPC聊天只是她闲暇时间的娱乐。
要是她是那种逮到NPC就满嘴胡话的人，会社死的吧，绝对会的吧！
不过……她现在担心这个干嘛……她不是在装失忆吗？
莫知绮一个鲤鱼打挺又坐了起来。
当务之急是，想起她打游戏的时候到底什么时候遇见过老板。
——想不太起来，对不起，下一个。
如果老板认识百多年前的那位“莫知期”，作为老板的熟客，那个周生说不定也认识百年前的她。
那么……周生赠她剑的原因，定然不仅仅是让她每天去听听书，还有什么深层的原由。
比如怀念故人。
又比如下个月的那位皇帝的到来，还有修全龙脉的消息、来观礼的外州人士……
龙脉对这个年轻的皇朝极为重要，何况待龙脉修成之时，便是其腾空之刻。
老板说龙首都埋于皇宫之下，重兵守护，可等到腾空那一刻，龙身全然已暴露在天底下人的视线之中。
那是斩断这个年轻皇朝气运最为简单的时刻了。
莫知绮信手翻着老板递给她的小册子。
「林州的大魏皇朝、攸州的大雍皇朝、以及跨庚州和沧州的大齐皇朝……三大皇朝矗立于天问大陆，已有数千年。
……几十年前，大易皇朝的建立，打破了三大皇朝三足鼎立的局面……」
三角形具有稳定性，四边形不具有稳定性吗。莫知绮无缘由地想到。
下个月地宁郡，大抵是一副风雨欲来的场面了。
而她要干点什么呢？
她打游戏时，被“天上之天的人不允许过多干涉人间世事”的理念框束着，刷声望也只敢靠一点一点救人来实现。
可她现在只是一个名为“绮”的失忆人士欸，失忆人士办事就该随着自己的意愿来啊。
那个什么大易皇帝既然曾经也是天上之天的十二候选之一，她俩过去应该挺熟的，帮故人干点小事很正常嘛。
虽然周生偷偷算计她，让她挺不爽的。
敲诈！必须狠狠敲诈！
莫知绮恶狠狠地瞪着手中的小册子，继续翻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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