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澄将每样有配方的小吃都做了二十份，放在自助点餐机里，供大家任意挑选购买。
价格设定的很低，主打一个薄利多销：
【轰炸大鱿鱼15孢子】【麻辣烫20孢子】【章鱼小丸子10孢子】【煎饼果子10孢子】【冰糖葫芦10孢子】
她每样都给诺瓦拿了一份，麻辣烫特意选了微辣口味，绿色的蔬菜和黄色的碴条面交织，上面点缀着豆制品与土豆片，喷香的麻酱味道均匀的裹在食材中，颜色鲜亮，冒着温馨的热气，焦脆的大鱿鱼和章鱼小丸子焦香四溢，切开的煎饼果子能从中间看见金黄的土豆丝与生菜，晶莹剔透的山楂糖葫芦各个饱满，糖皮清甜不粘牙，几样小吃摆满了一桌子，看起来就令人食欲大开。
在热气氤氲中，诺瓦看着店主带着笑意的脸，鼻尖发酸，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大口大口的吃，像是要把眼圈里的眼泪也咽下去。
时澄右手托腮望着诺瓦，左手将裴执玄的签名推过去，打趣地笑着：“吃完我带你去和他打个招呼呀。”
诺瓦抬头，天蓝色眼眸像是春日融雪的溪流，干净澄澈，她深深地望着时澄，时澄回应似得对她挑眉笑了一下，诺瓦立马像是被烫到了，低头看着桌面，说：“不用了，我不喜欢他。”
少女心就是这样的，爱与下头只在一瞬间。
身为换了无数个本命的墙头草，时澄表示理解。
我们大女人，多换几个幻想对象怎么了？墙头草怎么了？又没吃别人家大米！
时澄用孺子可教的眼神望着诺瓦，为她感到骄傲，拍手表示鼓励：“我支持你，你的新墙头是谁？悄悄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
诺瓦直勾勾地盯着时澄，没有回答，胜似回答。
时澄没理解，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以为诺瓦不想告诉她，于是贴心的转移话题：“你和金富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你搭上性命去杀死他？”
诺瓦垂眸，蓝眸深处结了一层冰霜，诺瓦音色清冽，缓缓开口：“金富顺是甜心培育院的院长，而我是培育失败的人造人，本应该被销毁，是姐姐救了我。”
“甜心培育院原本是河池制衣厂的附属培育院，专门为公司培育流水线员工，但后来因为次品率太高，公司想降本增效，将员工培育业务外包给上唐集团旗下的培育公司，这间培育院也趁机卖给了上唐集团。”
听到长唐集团，时澄心头一跳，皱眉抿唇。
上唐集团，就是阴九爻的公司，这件事，难道和阴九爻有关？
“上唐集□□来的新任管理者就是金富顺，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培育院的业务，全部变成了为富豪私人定制……女仆。”
“富人的要求极高，不仅定制外貌，而且定制异能。想要培育出特定种类的异能，几率极其，不亚于刮彩票，培育院为了满足富人的定制条件，仅仅一期就需要同时培育几千几万个外貌相同的人造人，直到碰出符合富人条件的那一名，其他不够符合条件的人造人，必须全部销毁。”
“因为，富人的女仆，必须独一无二。”
时澄倒吸一口冷气，这和宠物繁育基地有什么区别。
诺瓦讽刺一笑：“当然，被销毁的人造人不会浪费，金富顺会将她们放在强污染下，异化成堕落种，集中屠宰，获取孢子。这项生意，稳赚不赔。”
时澄听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凉，太可怕了，这是她在游戏里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黑暗面。
诺瓦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才继续说：“我的姐姐，她的商品代号是kf807765a，没有名字，我们都叫她姐姐。她成功觉醒了客人定制的异能，客人极其满意，将异能取名为【媚骨天成】。”
“她本可以作为客人的女仆活下去的，可她在成长期看到太多被销毁的人造人，她认为，人造人也是人类，应该享有人权，她希望逃出培育院，改变环城的制度，为人造人争取有尊严活下去的权利。”
“于是，姐姐找了几个信得过的同期，制定了逃跑计划。”
“姐姐观察到金富顺有个习惯，每个合格女仆在发货前，都会送到他的房间一晚。姐姐计划趁她进入金富顺房间时获得控制器，其他人提前引走守卫，等她获得控制器后，就打开大门，所有人一起逃跑。”
“当约定的时间来临，大门如期打开，可她自己却没有逃出来。”
诺瓦说到这里，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在桌面上，像是下了场哀悼的雨。
时澄递过手帕，诺瓦抽泣着说：“仔细回想，那个计划里，夺取控制器的人注定无法逃生，姐姐早有预料，却主动选择了无法离开的绝路，为我们这些劣等销毁品，换到了一线生机。”
“我们逃跑后，分散躲藏，但当时，肯定每个人都在关注新闻，期望从上面得到关于姐姐的消息。”
“这件事果然上了新闻，但播报的重点与我们预想的完全不同。”
“新闻没有提到半点人造人被大批量销毁，着重播报了金富顺违法经营培育院，没有获得高级定制资格，却暗中做高级定制的生意，并且管理不善，让销毁品逃离，造成社会混乱。”
“小报则着重描写了金富顺利用职务之便，与顾客定制的私人女仆发生关系，用词极其香艳露骨。”
诺瓦咬着牙，眉眼间流露出恨意：“因为无良媒体的传播，将这件事情扩大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引起了顾客们的注意，所有高级定制的客人纷纷选择退款索赔。”
“原本，甜心培育院在高级定制的圈子里，小有名声，但因为这件事，名声彻底毁了。金富顺为了挽回名誉，在被抓前，销毁了院里所有的人造人，包括培育成功的姐姐。在庭审前，他向媒体放话：所有培育出来的人造人已经全部销毁，不会再卖，他赎罪完成之后一定改斜归正，诚信经营，每个人造人从培育到出场都安装监控芯片，保证没有问题。”
“这次危机，竟然成了他打广告的机会，评论区很多人都表示心动。等他赎罪完成，甜心培育院肯定会再次开张，说不定，会比以前更加红火。”
诺瓦双目猩红，声音嘶哑：“犯罪的成本，太低了！如果不是金富顺得罪了顾客，他的财产全部用来赔偿，他甚至不用赎罪，上交赎罪额数量的孢子就可以将一切罪孽一笔勾销。”
餐厅里，不知何时，所有人都静下来听诺瓦泣血的叙述，听得出，诺瓦已经竭力客观、冷静、克制了，但人造人的血泪，从每个笔画、每个音阶中渗出，触目惊心。
如此深仇大恨，杀死金富顺一千遍也不足惜。
时澄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也无法真正的安慰到诺瓦，时澄只能抱住诺瓦，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诺瓦摇了摇头，轻柔的从店主的怀抱里出来，情绪平稳，眼神坚定：“姐姐一定是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在逃离计划实施前，曾经对我们说过，如果她没跑掉，只要我们继承了她的意志，她就没有失败，只要我们继承了她的意志，她就永不消亡。”
“我们会实现姐姐的夙愿，走到上面去，修改人造人律法，废除赎罪之路，改变环城的制度，实现人人平等。”
诺瓦说着难比登天的誓言，眼睛却仿佛看到了实现的那一天。
“诺瓦！”时澄终于憋不住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飞扑到诺瓦怀里，嚎啕大哭：“会实现的，一定会实现的！你姐姐在天堂，会看到那一天的！”
时澄哭的这么夸张，诺瓦反而感觉不好意思了，生疏地反过来安慰店主：“不要哭了，我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呢，你还这么小，却经历了这么多……太不容易了！哇哇哇……”时澄越被诺瓦安慰，就越感到心酸怜爱，泪眼婆娑地看着诺瓦，“我不要你了，你走吧。”
诺瓦浑身僵硬，像是被抛弃的小猫，连被抛弃的原因都不敢问。
还好，时澄接着说：“你去实现你姐姐的夙愿，但记住，净化洗浴店，永远是你的家，需要什么帮助，不要和我客气！你要是和我客气，就是没把我当家人，我就会生气，你记住了吗！”
诺瓦的眼圈再次泛红，嘴巴扁成鸭子嘴的形状，感动的憋泪，狠狠地点头，嗓子干的说不出一句话，心里却暖洋洋的。
她也有家了。
诺瓦和时澄抱在一起痛哭，哭着委屈与压抑、慰藉与欣喜、迷茫与希望……
珺昱坐在刚好可以观察到所有角度的角落里，望着抱头痛哭的两人，若有所思。
房奎泊嚼着串冰糖葫芦，坐了过来：“这两个丫头蛋子，都是好孩子啊……”
珺昱笑望着房奎泊，没有搭话。
房奎泊毫不在意，继续说：“老头子我岁数大了，折腾不起了，本来不想管闲事了，但这两个丫头，有肝胆，我喜欢，这件闲事，我管定了。”
房奎泊吐出山楂籽，浑浊的眼球射出利刃，气势逼人地盯着珺昱：“王虎被抓时，你曾特意提醒监管局留存【超级细菌】和抗体，你自己也偷偷留了几份在手里，为什么不直接拿给小丫头用，而是绕圈子，让切塞把王虎抢回来？”
“你不要和我狡辩，老头子我活的年头多了，你想用什么借口，我都能猜出来。”
“虽然我人老了，不知道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但人脉和资源都还没老，我会盯着你，别想干什么坏事，记得了吗？小年轻！”
珺昱笑了，不是符合礼节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轻笑，他神情愉悦，温柔如水的声音流淌：“您觉得王虎该死吗？”
珺昱没等房奎泊回答，自己立马接上：“您觉得，店主认为王虎该死吗？”
房奎泊将糖葫芦签子拍在桌面上，低吼：“你在打什么哑谜！”
珺昱收敛笑意，神情认真：“我认为，王虎该死。”
珺昱的该死三连给老头绕蒙圈了，房奎泊愣住，望着珺昱站起身，整理衣袖，恢复了如沐春风的预制微笑，似自言自语，又像是抑制不住的炫耀：“这次出城，还有意外收获。”
他向前走了几步，停在房奎泊的椅子后，声音温和，说：“放心，我没有恶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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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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