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相连”这四个字,如同四道天雷直击沈昂的天灵盖。
“不可能,我不信……”
“那你可以试试,如果你不怕死。”说着,周渊重新把刀递到他手里,握着他的手往自己心脏位置拉,这回没有了护身软甲,只要捅进去必能要了他的命。
沈昂攥着刀,心里犹豫挣扎到了极点,周渊的衣裳都被刀尖戳破了,最后却还是退缩了,他不敢拿自己的命赌。
于是气愤地将手里的刀扔甩到一边,暗骂自己废物。“可有解法?”
“有。”周渊如实相告:“找到龙眼天珠便可解。”
沈昂闻言稍显惊诧:“你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不得不把在承恩寺找到的线索告诉你?牺牲未免太大了些吧,何至于把自己的命都跟我……”
正说着,沈昂发现周渊脖子上似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移动,细看之下那东西所过之处竟会留下一串血痕,看这样子像是中了毒蛊。
可书里并未提到周渊身中毒蛊一事,这蛊会是谁给他下得?
“快……帮我……”
沈昂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可以……”猛然想起那会儿他从牢里逃出来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身影闪过,当时没看清是什么人,想必就是周渊,他一定是在审讯室外听到或看到了什么。
这下终于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原来你是想让我帮你压制你体内的蛊虫!”
刚才被匕首刺中也不过是皱了皱眉的周渊,此刻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水脸色煞白,看得出来他现在正处在难以忍受的痛苦之中。
沈昂却丝毫不可怜他,只觉他活该,没忍住嘟囔了一句:“你这踩着沈昂尸体得来的暗月司长使也有今天……”
这时候沈昂的心脏也随之出现了异样,就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反复蹂躏,说不出的难受,意识到是那“连命诅咒”在作祟。虽然他很想让周渊死,可若周渊真因此丧命,那他也得跟着上西天。
沈昂正想捡起地上的匕首用自己的血帮他,可周渊像是忍受不了了一样,忽然冲上来拉开他的衣领张嘴就朝着侧颈咬了上去。
“嘶……”
而此时,牢房里被打晕的狱卒醒了过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便立刻跑来周渊这里想告诉他疑犯逃跑的事,结果来到门前时被台阶绊了一跤,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前一扑,大门被他撞开到了极限。
“长使……啊!!!”
那人一抬头,只见他们的长使周渊正埋首在那位逃犯的肩颈处……
沈昂见状立刻用力推开周渊,后撤一步。
而周渊体内暴走的蛊虫已经被暂时压制,他慢悠悠用手抹掉了嘴角少量的血迹,走到门口,问:“什么事?”
那人指了指牢房的位置,又指了指此刻站在他屋里的人,“啊……我……嗯……”已被震惊到几乎失语。
周渊却面容冷静地说了句:“知道了,人在我这里。”随后便关上了门。
沈昂似乎也感受到了尴尬的气氛,小动作不断,摸摸红到发烫的耳朵,揉揉鼻子,又挠挠头发……哎?忽然察觉了到了什么不对。
转而看向周渊,只见他手里正拿着他先前在承恩寺捡到的那枚印章反复观看,“这就是你在承恩寺找到的东西?”
“你是什么时候拿去的?”沈昂疑惑道。
先前他一直将这印章藏在自己的头发里,被带回暗月司搜身的时候都没被搜出来,周渊是怎么知道并神不知鬼不觉拿走的?难道是刚才趁着……
后知后觉的沈昂内心忍不住暗暗骂道:这狗贼!
周渊手里攥着印章,一步步朝沈昂走来,“刚才你说我什么?”
沈昂一惊,不会听见我在心里骂他了吧!
心虚道:“我说……你什么时候把那印章拿去的。”
“不是这句,再前面。”
“……再前面?”
看他似乎有些想不起来了,周渊提醒道:“你说,我踩着沈昂的尸体……怎么,你认得沈昂?”
沈昂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否认:“……不……不认识啊!”
“那你知道我跟他之间的事?”周渊继续追问。
“我怎么会知道?我也都是听外面人乱传的……”
“外面?外面人再怎么传也只是在外面,而你直接骂到我脸前来了。”周渊再次逼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你可知道辱骂朝廷命官是何罪名?”
周渊的眼神锐利地快要将他穿透,沈昂被他突然的靠近和恐吓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不知该如何应付时,窗外传来一声猫叫,吓得沈昂一抖。
喵——
只见一只肥墩墩的猫影散步似的从窗前走过,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
周渊也收回目光,警告他:“你的罪名我暂且给你记着,等找到龙眼天珠解开诅咒,我会一一跟你清算。”
沈昂心道:等解开诅咒,我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你,还轮得到你跟我清算?
周渊绕过沈昂,来到书桌前,用印章沾了印泥,看着印在纸上的名字,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沈昂好奇凑过来看,“李悠然……”
周渊猛然间想起两年前暗月司去清溪镇办差,曾和一个名为“明月阁”的江湖组织打过些交道,他若没记错的话,那明月阁的阁主就叫李悠然。只是不确定和这印章主人是否为同一人。
沈昂道:“你这暗月司是干什么的?你下令一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周渊却摇了摇头,“承恩寺的事不能再重演了。”
他早就怀疑暗月司里有他人安插的内线但始终未抓到这个人,这次承恩寺的事算是确定了他的想法。
这件事他得亲自去查,密查暗查,不能声张。
他视线转向沈昂,“你,随我同行。”
到这时候,沈昂才算是领教了这人的心机。
周渊凭借一招“性命相连”诅咒,既让沈昂把承恩寺线索交了出来,又能利用他压制自身毒蛊,还能收获一个在此番暗寻宝珠路上的绝对忠诚的帮手,沈昂要想解除诅咒就必得找到龙眼天珠,敢有异心,两人直接同归于尽。
心深如渊,还真是人如其名。
怪不得当初沈昂被骗得命都搭进去了。
随后周渊找了身干净的行头让他换上,自己也换下了官服,穿上了一袭淡青常服,整个人倒是显得柔和了一些。趁着天未亮,便带着他悄悄离开了暗月司,并未让任何人知晓内情。
第二天一早,暗月司的人发现长使不见了,昨夜那位经历了大场面的狱卒断定:“不好!长使定是被那疑犯迷惑遭挟持了!”
此时已经和周渊一同出了天都城的沈昂,走着走着忽然“阿嚏”一声,不知为什么。内心总觉得隐隐不安。
两人为早些到达清溪镇就抄了近路,途中误入山匪地盘,对方人多势众,不想与其过多纠缠的两人便跳入湖中暂避。
沈昂不管不顾闷头朝前游,好不容易到了湖心,攀上遗落在此处的旧竹筏,却忽然觉得自己喘不上来气好像快要憋死了,一回头才发现周渊已经漂起来了。
几乎没人知道周渊水性不好这件事,就连沈昂都不知道。刚才周渊游到半途被水草缠住了脚,好不容易挣脱了水草想上去喘口气,却被人当头踹了一脚又跌了回去灌了好大一口水,这时就看沈昂青蛙似的从他旁边一蹬一蹬地过去了。
“呀……出事了出事了……”
这会儿沈昂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在水里那一脚自己蹬得不是石头,赶紧返回去救人。
因周渊小时候有过险些溺水而死的经历,心里虽害怕但趁着还未完全失去意识,还是尽量放松好让身体浮起来。
沈昂费了好些力气终于把人拖上竹筏,周渊逐渐缓过来,此番才算是有惊无险。
湿哒哒地两个人坐在竹筏上向湖对岸划去。
沈昂忍不住嘲讽道:“哎呀,堂堂朝廷暗月司长使,水下功夫居然这么差……”
周渊倒是不在意他的嘲笑,“人各有长短。”
“那你的长处是什么?蛊惑人心?”
“那是我最不擅长的。”
沈昂冷笑一声,心道:快别谦虚了,沈昂当年不就是被你骗心骗身,最后落得一身污名惨死的结局。
“哎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沈昂啊?”
他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状似无意,随口闲聊一般地顺势问了出来,却换来周渊一记眼刀警告。
“与你何干?”
“好奇问问嘛!坊间流传的那些话本里说是你做了坏事被他抓住了把柄,所以你才要灭口,果真如此吗?”
周渊不语。真是仗着杀不了他,什么都敢问敢说啊。
“还有说是你一开始就是带着恶意的蓄意接近,沈昂只不过是你向上攀登的梯子罢了……”
周渊胸口起伏,深呼吸。
他继续猜:“还是说你爱而不得才生恨,所谓得不到就毁掉……”
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沈昂的脑袋便被周渊两手夹住用力一扭,当场晕了过去。
周渊只冷冷说了两个字:“聒噪。”
可他似乎忘了什么……
下一秒,便也跟着失去意识,甚至来不及寻个舒服的姿势就倒在了竹筏上。
使两人性命相连的“诅咒”并非只连接生死,而是痛感、意识皆相通。
等到两人再醒过来的时候,两岸青山绵延耸立,如带的江面不见头尾,似乎早已不是之前的小湖了。
沈昂:“……这他妈……漂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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