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其人先闻其声：“云湛！你对小商做了什么？为什么他哭哭啼啼地出去了？！”
陆牧非皱了皱眉。
系统感受到了他的不虞，赶忙介绍。
【宿主，攻二是你的表弟。秦家小儿子秦斐然。】
陆牧非脸上嫌弃的表情更明显了。
进来的短发俊朗青年吼了一声后，脸上的表情空白一瞬，随后拧眉抬眼，声音也沉稳下来。
“云湛？”
云湛已经对这种时不时的冒昧来客麻木了。
他曾经努力过，换过保安，加强过安保，但丝毫没有用，他的办公室仍然像菜市场一样任人来去自如。
不过，尽管周围的人都智障到仿佛伪人，拥有良好教养的云湛冷着一张脸句句有回复。
“你可以自己去问。”
秦斐然莫名其妙：“问什么？”
云湛坐在老板椅上，“你想问什么问什么。”
秦斐然看傻子一般看他一眼：“云老板，我建议你再忙也找时间去看趟医生。”
云湛抬头，拧起的眉宇间充斥着匪夷所思，“秦少爷，你如果实在太闲可以帮秦先生分担，体谅一下老人家要累死累活养活二十多岁的巨婴。”
秦斐然轻嗤，“你真是一如既往不可理喻。”
云湛重新看回文件，“那就不劳你费心理喻。”
秦斐然转身往外走：“我只是担心蓝天集团的董事脑子出了问题，集团不小心破产，我家的投资竹篮打水一场空。”
云湛不再说话。
人终于走了，他只长出一口气。
云湛表面上看着很正常，能和秦斐然斗得有来有回，但手心已经沁了层汗，指尖轻微抖动。
他一看到那些人，就会想起曾经痛苦的回忆。
旁边看了一出戏的陆牧非陷入了沉默。
系统颤颤巍巍地缩在宿主脑袋里。
半晌，陆牧非慢慢开了口，“这本书里是不是流行近亲结婚？”
系统也沉默半晌，才回。
【宿主，不至于。】
他们这边正说着，办公桌后出现了点窸窸窣窣的动静。
系统一下子警惕起来。
【宿主宿主，反派犯病了！】
陆牧非第一反应站起身，迈开小短腿要往门口跑。
系统惊呼——【宿主宿主，跑反了！】
这个办公室很大，陆牧非眨眼间已经跑了一半，没有一丝一毫要回复系统的意思。
系统急得不得了，突然福至心灵。
【宿主，反派跟那个男人不一样，他不□□的。】
陆牧非眼里只能看到门。
他前脚都已经迈出去了，系统嗷一声——【宿主，你不想变成人了吗？这是获得安抚值的最好机会！！】
后腿也出去了。
系统眼一闭，想起前辈的嘱咐，破罐子破摔：【宿主，第一次安抚获得的抚慰值乘以五！】
陆牧非:“十。”
楼梯就在二十米外的拐弯处，他前腿都下到第一阶了。
系统眼一闭，大声:【成交！】
“刺——”
陆牧非脚底冒火地刹车了。
他面色如常地转身往回慢悠悠走。
系统懵了一秒，单纯的脑袋忽闪出一瞬的灵光。
【宿主，你是不是在等我说这个然后抬价？】
陆牧非：“没有，不想干你许诺再多都没有用，为什么要抬？”
他脸不红心不跳，面色如常，“我只是觉得我答应了你，应该言而有信。抬价只是想试探你的诚意，是不是真心要跟我合作。”
系统傻兮兮地高兴起来，【是的，我是的。】
【宿主，你人真好。】
陆牧非：“嗯。”
他走到反派身边，仰头。
容颜姣好的云湛趴在桌上，露出的半张脸唇色发白，一只手手指紧紧攥住胸前的衣服，看上去非常痛苦。
陆牧非眸色略沉：“我应该怎么做？”
系统：【跳到反派腿上，让他感受到你的温暖。】
陆牧非用力一蹬，跳到反派腿上，趴下来。
他感受到云湛在细细发抖。
察觉到腿上一重，在温度偏低的空调房中带来了难得的温暖。
云湛睁开汗湿的眼睫，看到了靠在他怀里，乖乖趴着的小金毛。
他心底蓦地一软。
慢慢松开紧攥到近乎让他窒息的手，轻轻搭在小金毛身上。
——没有被排斥。
云湛艰难牵起唇角，定定注视片刻后，他再次闭上眼，跟着之前心理医生的嘱托开始深呼吸。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呼吸清晰可闻。
陆牧非也闭着眼，感受着身下的颤动由重变轻，一点点平息，听到了上方轻轻的抽噎。
他把爪子分开，下巴搁在平整的西装裤上。
脊背上放着的手幅度很小的蜷了下。
小金毛的尾巴尖晃了晃。
又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云湛调整好情绪，从桌子上起来。
刚想再摸摸金毛，小狗灵巧地从他腿上跳下去，溜溜达达回了窝。
温暖没了。
云湛有点可惜，但心里满满的熨帖快要溢出来了，这是他第一次犯病时有生物陪着他。看来医生说的是对的，他确实应该养只小动物。
只是，
云湛垂下眼。
除了人之外，凡是活着的动物一看到他就跑，根本不让他接近，这只小金毛是目前为止，唯一一只愿意接近他的生物。
虽然短暂，他已经很满足了。
回窝的陆牧非闭着眼睛一副懒得动弹的模样。
脑海里系统在兢兢业业汇报进度。
【宿主，恭喜你成功积了二十分，还差八十积分就能变成人了，可喜可贺。】
陆牧非：……
早知道多要点了。
中午反派太忙，没有时间准备午饭，订了餐上来，又交代人买了最好的狗粮来。
蹲在给小金毛准备的饭碗前倒狗粮。
云湛不知道一直小狗要吃多少，本着不能饿到的想法，倒了满满一大碗。
然后期待地看向陆牧非。
陆牧非动都没动一下。
如果不是因为懒，他甚至很想离那盆狗粮远一点。
虽说变成了狗，但骨子里，他还是个人，对狗粮这种东西自然敬谢不敏。
云湛不明所以，戳了戳小金毛，“不饿吗？”
陆牧非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挪了挪地。
云湛手指滞停在空中，眼睫落了下来，两秒后，若无其事收回。
他笑了笑：“那就等想吃的时候再吃吧。”
云湛走到桌后坐下，刚要拆外卖，就有一通电话打进来。
“什么事？”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派的眉头微微皱起，抬手按在太阳穴，“祁家是吧，我知道了。”
另一边，陆牧非：“祁家？”
系统调出资料：【攻三祁骁，也是因为上次反派给主角受做局，出手惩罚反派的。】
陆牧非不太感兴趣，“哦。”
系统以为他是看不惯反派为人，于是出口安慰道：“没关系的宿主，只要我们尽快攒积分变成人，就不用待在反派身边了。”
陆牧非不置可否。
蓝天集团股票出现了点问题，牵连到这次的项目，云湛午饭都没有顾上吃，外卖直到放凉都仍是送来的样子，直到夜幕降临，时间渐晚，云湛才从电脑前起身。
到小金毛旁边，发现狗粮一点没有动。
云湛欲言又止，最后抱着小金毛起身：“我们回家吃饭。”
＊
两个生物中唯一的人类洗过澡，保姆做好的晚餐已经放在了桌子上。
云湛再次找了不同牌子狗粮加满，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准备吃饭，旁边的椅子被一点一点往后拽开。
一只金毛步伐轻盈地跳上来，目光在他和餐盘里的食物里游离。
云湛略显疑惑，回头看了看狗盆，里面昂贵的狗粮满满当当，看上去一点没动。
云湛：“不喜欢这个牌子的吗？”
小金毛一动不动盯着盘子。
陆牧非快饿死了。
算上去，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不主动讨要食物，别说走剧情，他连抗到下一次抚慰都难。
包袱没有命重要，更何况他是只狗，狗干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以后变成人也绝对不会有人知道他曾经当过狗。
陆牧非就上来了。
云湛已经给他换了一份狗粮放在凳子上。
陆牧非伸出爪子搭在碗边缘，把它推到椅子尽头，看都不看一眼。
云湛：“嗯？”
他有点犹豫，“这个口味的也不喜欢吗？”
云湛又找了另一份来。
陆牧非故态复萌。
云湛有点头疼，“家里没有其他口味的了。”
陆牧非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
下一秒，云湛拿起电话拨通，冷淡道，“多拿几种牌子的的狗粮送到临江别墅，要贵的。”
陆牧非：……
他抬起爪子搭在云湛手腕上。
一双透着无语的狗狗眼盯着对方。
云湛愣住，和它对视半秒，试探地问：“你不想吃狗粮？”
陆牧非摇了下尾巴。
云湛摸不清它是什么意思，趁着电话没挂，边盯着小金毛边说：“不用送了。”
毛茸茸的尾巴再次摇了摇。
云湛懂了，挂掉电话，看着金毛，他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
脸上表情一阵难言的复杂。
最后抬手按了下狗头，“旺财，你好聪明。”
陆牧非对这个名字以及反派的起名能力表示了鄙夷。
云湛：“那你想吃什么？”
陆牧非的目光落在桌面的食物上。
云湛顺着它的视线看到了，犹豫地拿起一个递到旺财面前。
陆牧非张开嘴，咬了一小口。
云湛莫名在一只狗身上看到了优雅，他怀疑自己又犯病了。
小金毛吃的动作不紧不慢，云湛趁它不注意撸了两把狗头，眉眼愉快地舒展。
陆牧非看在食物的面子上没有跟他计较。
没一会儿，旺财就吃完了一张饼。
再次看向他。
云湛体会到了投喂的快乐，又拿了一块来。
陆牧非给面子地吃了两口，转身跳下椅子，回窝趴着了。
云湛略感遗憾地目送它，转头吃自己的饭。
他思索着是不是这些狗粮太劣质，等明天一定要买点更好的。
嗯，多买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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