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成定下来了，项目金额的百分之十。”王姐第一个把消息带回来。
组里所有人都在叹气，为什么？如果早有政策，斤羽能拿二十万。
看着二十万从眼前飞走是什么感觉，斤羽表示，受害人目前情绪稳定。
斤羽不光情绪稳定，还和池宇相视一笑，猜对了。
如果项目一直是斤羽推进的，根本不可能有提成，只有那些老员工，老油条去想办法，才有可能把事情定下来。
省城那么大，企业家那么多，区区一百万，算得了什么。再说了，就不能再扩大到全国吗？
自己做不过来怎么办？
就不能和当地电视台合作吗？
就不能再请几个外包的团队吗？
只要有钱赚，办法总比困难多。
“其他电视台就不会效仿吗？”林莫兮疑惑。
“当然会，所以很快价格就会被打下来。”
“那你还……”林莫兮有时候真的不理解斤羽的脑回路。
“这就叫烽火戏诸侯，我一个小小的实习生，能挑动这么大的热闹，还能稳稳看戏，有没有想一想，就很激动呢？”
林莫兮倒吸一口凉气，她开始考虑，自己什么都听斤羽的，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组里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拉一个项目十万，放在2003年简直是炸裂般的提成，谁不想要。
王姐也不想在组里干活了，一心想去省城拉人头，又埋怨他们干活的人竟然没提成，实在不公平。
马哥和李哥也开始抱怨，觉得在组里干活，耽误了他们拿提成。
林莫兮很是不安，自己计算一下工作量，跑来找斤羽，说她也会剪辑，就算最后只剩他们三个人，也能完成最后的工作，绝对不会耽误事。
斤羽很是安慰，林莫兮真是一个传统意义上，品德高尚的人。
看看林莫兮又看看组里已经开始散漫的众人，悄声说道：“人可以活成日子人，也可以活成乐子人，但千万别活成只知道抱怨的人。”
林莫兮觉得很有道理，跟随道：“这是不是就是，弱者抱怨环境，强者改变环境。”
最后的拍摄工作结束，只剩下剪辑，组里的人一轰而散，都去省城找关系赚提成。
只有他们三个人泡在剪辑室里，做最后的剪辑工作。
“从我们三个人开始，又从我们三个人结束。”林莫兮有些伤感。
“因利而聚，利尽则散。”斤羽回道。
林莫兮自然说出下一句，“因义而聚，义不尽人不散。”
“晚上桃林酒家，我请客。”埋在电脑前的池宇，抽空抛出一句。
“莫名其妙的请什么客？”
“你们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哪怕没有歃血为盟，最低限度也得吃个饭吧。”
三人哈哈大笑，看上去是被所有人抛弃的弃子，却自得其乐的很。
李科长单独安慰斤羽，让她再接再厉，再创新高。
斤羽马上表示，想做几个关于城市环境的报道，这种情况下李科长自然是一口答应。
“你们三个人的配置就蛮好的，面包车还是给你们用，尽管去做，我肯定支持你。”
纪录片做好后，母带用十分精美的礼品盒包装好，被台领导慎重的送给当事人。
VCD不知道有几克，但礼品盒是实木雕花的，重达好几斤。
而另外几十份普通礼盒包装的，是给他们送人用的。
电视台也开始播放起周孟两人的纪录片，不管有没有人看，反正当事人是看得不亦乐乎，心潮澎湃。
尤其是第二天，接到老朋友们的电话恭维，装作一脸平静，云淡风轻回一句，“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挂下电话，嘴角翘的比耳根子还高。
一百万买到的情绪价值，远胜一百万。
为什么这事别人不能做，因为纪录片最后要在电视台播放才能完成情绪价值的收割。
拍了不能播，谁会花这个钱。
周四化将礼品盒直接摆到了客厅的博古架上，还稳居C位，古董花瓶都只能给它作配。
住在周家的程娟正在给自己的老爸打电话抱怨，“周泽根本不理我，他直接搬到工厂去住，就是为了避开我。”
“男女之间就那么点事，还用得着我教吗？我当初还瞧不上你妈呢，不也还是生了你吗？”程怀贵的声音，直白的不带半点遮掩。
程娟却没有生气，“知道了，我再试试好了。要是还不行，你就给我换一个结婚对象。”
“换换换，你以为你老爹能够大变活人呐，上哪儿找那么多傻子给你换。”
“周泽才不是傻子。”程娟立刻反驳。
周泽长的又高又帅，有学历懂技术，还特别尊重女性，从来不在外头乱来。跟她以前接触过的男人，完全是两码事。
程怀贵哼笑一声，“还没嫁呢，就维护上了，想嫁就自己努力，我能把你送到他们家，人情已经用尽了。”
程娟失望的“哦”了一声，用她为数不多的脑容量，开始思考怎么嫁给周泽这个深奥的课题。
反正不能待在家里，得先和周泽黏在一起才行，让他习惯自己的存在，再找个机会把他给……
说干就干，跳起来穿衣打扮。她习惯于浓妆，尤其是眼妆部分，青黄红蓝紫，怎么炫怎么来。
刚到周家的时候，她改了穿衣和妆扮的习惯，但后来忍不住慢慢换回来，发现周家也没人说什么，于是放心的开始做自己。
看到程娟跟自己打招呼出门，周母心脏病都差点发作，等人一走，去找丈夫理论。
“你看看她穿的是什么？像不像个样子，娶个这样的儿媳妇回家，你就不怕被人笑话？什么留学生，哪家的留学生把自己画的跟个鬼一样，还是青眉赤目红发鬼。”
周四化没办法，知道自己不说清楚，妻子肯定不会同意儿子的婚事。
“她爸在深城的时候，救过我的命。如果不是她爸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你现在哪儿来一个当大老板的丈夫，只有一个坐过牢的丈夫。”
“你是说走私的事？”周四化的妻子显然也知道丈夫真正的发家之路。
“可，可是……”
“别可是了，承了人家的情，回报的时候就利利索索的，别小家子气。”
“你倒是大方，吃亏的人是你儿子，不是你。”
“我倒是不介意自己吃亏，那你能同意吗？”
“呸，你敢。”
“我当然不敢，所以只能让儿子吃亏了。”
程娟急匆匆赶到化工厂，周泽却不在办公室，一问才知，是陪着电视台的小妖精去参观工厂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已经给她甩过脸色了，怎么还跟牛皮糖一样呢？看到条件好的男人，就走不动道了是吧。
林莫兮正在参观化工厂的污水处理设备，还有环保局下发的各项证书，证明化工厂的污水处理合乎标准。
拍摄纪录片时，这些证明早就被拍的清清楚楚，事后以纪录片需要播出，要审核为由，通过电视台发函向相关单位查询，也回复证明为真。
如果只看表面，任谁都会觉得，化工厂管理规范，各项处理指标合乎要求，是家模范工厂。
如果不是斤羽带她去看被污染之后的水源，看不到一丝丝活物，没有鱼虾，没有水草，什么都没有。她可能还不会相信，化工厂竟然有这么一层面具。
她亲自拿试管装了污染水，坐车去省城，再自己掏钱检验。结果正如斤羽所说，化工厂的污染水，并不达标，这是一起官商勾结的重大违规案件。
林莫兮正在套话，她想知道周泽知不知道化工厂的排污设备并不达标，导致污染水直排进河道，造成重大污染。
周泽正在很得意的跟林莫兮介绍，“这是我向父亲建议的，当时我们政策在这方面管理的很松，可我觉得，钱要赚，环境也要保护，毕竟地球只有一个，污染之后再治理，花的钱只会更多。”
“你知道斤羽怎么说的吗？”
“她肯定有一堆怪话。”周泽知道斤羽是有些古灵精怪在身上的。
当初三个年轻人一起来化工厂，两个女生漂亮的出奇，他难免不被吸引。
很快他就领教到了斤羽的厉害，识趣的退后三步，后来听说孟荣被她气得半死，只觉得好笑，活该你孟荣也有今天。
“她说地球根本不在乎，地球经历过零下一百度的寒冷，零上一百度的炎热，经历过地壳运动，也经历过剧烈的爆炸和大量物种的灭绝。可地球依然是地球，祂活的很好。在乎的其实是人类，保护环境不是为了保护地球，而是保护人类自己。”
“这个观点……好吧，你说服我了，你们是对的。”
这是后世很常见的观点，也是主流观点。
但在更早的时候，大家不是这么想的，人类以为地球和他们一样脆弱，殊不知，脆弱的只有人类，而不是地球。
程娟就是在这个时候冲进来的，她气势汹汹，仿佛一个被抢走玩具的孩子，要跟侵略者决以死战。
“林莫兮，你少不要脸，勾引我男人。”程娟尖厉的声音，穿透半个资料室，来到他们面前。
林莫兮的人生中，几乎从未见过这种随时能撒泼打滚，出口成脏的人。
一下子愣在原地，脑袋嗡嗡的，根本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周泽则是气血上涌，脸憋的通红，眼疾手快拦住她，“你瞎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你敢说你不知道，你爸和我爸已经商量好了，让我们结婚，不然我能住到你们家？”
“我绝对不可能跟你结婚，什么年代了，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是留学生吗，思想这么封建？”
周泽气急败坏，简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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