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面前的一切以扭曲的方式转变，看着眼前的一切，我陷入恐慌。
「这是哪啊？」
系统说，「清祭大典。」
我奔溃了，「上来就大招？」
清祭大典，由灵师主持，每月一次，目的是为了驱逐妖鬼，求神庇佑。
偌大的狂风起，金盘玉碗猛的被打翻。
青瓷玉的物品里堆满了他们敬献纳奉的圣物，那是他们四处猎俘得到的贡品：
两双新鲜的人腿，两名女子，猪和羊三头。
我藏匿在角落，不忍直视。
谢瑶从远处走来，正跪在地面恳求父皇饶司千锦一命，谢敬容不愧是高智商反派，他没有自己出面，而是收买了灵师去指认司千锦为妖鬼一事。
「你是谢敬容的亲侍，应该站在谢敬容的身后，快去啊。」
「我不要……」
还没从上次谢敬容要我喝人血那事缓过来，我温温吞吞地走到了他的身侧。
好在这人并没有任何的异样，我也就送了一口气。
在《求道》一书中，每个王嗣都会有自己的牲人，牲人是一种独特的存在，它先天具备与妖鬼沟通的灵力，而越强大的牲人能力越强。
牲人与王嗣捆绑，当王嗣遇到危险时，可以以命换一命，保王嗣安全。
而妖鬼以吞噬牲人为食。
「此事由千锦起，因而所有罪罚也理因由千锦一人承担，勿降罪于四殿下和郡主二人。」
司千锦就这般跪在地上，长长的袍子怂拉在地面，连我都看了心疼。
谢瑶恳求，「哥哥……你也信这样的无稽之谈吗？」
谢敬容低垂着头，不说话，只是眼中略有动摇。
「宿主！」
我不解，「啊！啊？」
系统着急地说，「谢敬容此刻并不想放过司千锦，快刷好感呀！」
我……我…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站在最前头的谢敬容似乎没想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一愣。
众人大惊，「血……血咒啊！」
当妖鬼近身时，牲人通常会被吸收精气，而我此刻样子可怖，满脸铁青，眼部处流着血，委实吓到了众人。
只有妖鬼，才能下如此重的血咒之术。
我抓住谢敬容的衣角。
「殿、殿下！救……救我！司——司公子，奴怕！」
以我身为谢敬容牲人的身份来说，在旁人眼里，我所受到的重击，当受到谢敬容身上。
而谢瑶一下瘫倒了地上。
铁证如山！
止不住的血吐在地上，我宛如干尸一样不停地抽搐。
这一招当真是狠——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是不知道，谢敬容这家伙。
会不会感激我了。
【叮铃铃——宿主超越反派值20%】
【反派好感 10%】
大灵师和陛下终于在目睹眼前的一切后勃然发怒。
我握紧了拳头，只心哀叹道，这一切实属非我所愿……
司千锦被拖往百妖楼。
谢瑶奔溃着跑离了。
而谢敬容面色动容，始终一句话未说。
「走。」
话音落下，我呆呆看向谢敬容。
走……走去哪？
一股魔力吸着我跟在他身上。
跟随着他穿过祭祀的殿堂、礼拜的阁楼、挂满殉人的祈福楼，最终走到了一处极为荒凉的院子里。
「这是哪？」我心底偷偷问系统。
「枫华殿。」
想起来了，这个地方臭名昭著，也就是在这个地方，谢敬容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贞妃的好大儿，从而黑化加深的。
在这个殿堂，一直举办着隐秘的仪式，谢敬容每月都要给他娘抽血，以往谢敬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血对母亲有用——没想到是为了复活‘真太子’的。
众叛亲离下，谢敬容彻底被遗弃，开启化魔之旅。
我不由的愣住。
看书的时候没注意，现在一股透心凉的冷气自脚底传来。
真有这样的母亲？
「那他……引我入这样的魔窟，做什么？」
惴惴不安中，我走在后头，谢敬容推开大院的门。
只见入目门口伫立着一排古树，枝叶因踩踏而发出吱吱的声音，我心中恐惧更甚。
我低头，古树下渗透着丝丝血迹。
「我可以不进去吗？」
「系统：不可以。」
他的身形很瘦削，站在古树下，成块的灰色阴郁阴影一下打到他后脊上。
结合到我感受到脚底黏糊糊的不明红色液体。
谢敬容这人混生生地让我生出了一股诡异之感，是畏惧，是退缩，是逃避。
谢敬容突的回头：“你叫什么名字？”
片刻的僵硬后，我扭扭捏捏道，「奴贱名叫……叫，小凳子。」
这是我瞎取了，古代嘛，贱名多。
「不好听。」
淡淡的声音传来，我有些无语，但也只是唯唯诺诺地低下头，不发一语。
我知道好听，但你要不要那么直白啊？
我谄媚地说，「啊这……主子给奴才一个名字？奴子一定会感激不尽！」
似乎是考虑到我话的可行性，谢敬容陷入沉思，半响，淡淡地说，「小狗子？」
只一刹那，我仿佛被雷劈中。
别吧……不要啊，不要这个名字啊，我的身体抖如筛子，恨不得他能收回成命。
沉默着，我低头表示抗拒。
不好听？谢敬容到是觉得小狗子这个名字挺讨喜的。
他喜欢狗，狗忠诚又护主，有哪里不好？
它一个奴隶，还是一个由他掌控生死的牲人，有什么资格让他犹豫？
他脑海中突的晃过一种花的样子，大谢朝北面斯兰国植满了沉香花，每到朱明时节，斯兰使者就会携带着香料前往大谢王宫进行交易，那时皇宫的院子里亦是铺满了整片整片的花海，煞是好看。
“伽虞。”
听到他赐名字，我一愣。
虞在古代是形容美人的，可……我只是个太监啊。
谢敬容垂眼，这个太监果真如初见那般，毫无气质可言。
那小身子披着一层外衣，瘦的可怜，干巴巴的两个双颊像祭祀人的坑土。
唯有那两只眼睛焕发着一丝灵气，但这灵气被他用厚厚的额发给挡住。
谢敬容一时看不清他的神情。
所以他取得这个名字，是对还是不对？
「谢殿下！」
压下心中的激动，我直接投诚道，「奴愿为殿下，肝脑涂地！百死不挠！」
「不用。」
谢敬容从未细细打量过这个太监，此刻他俯下身子，端详着他那张令人生厌的眼。
谢敬容捏着手中的菩提子，淡漠地说，「为什么……做伪证？」
——咦。
我抬起头，看向他那张冷脸，灰暗的光漏到他的肩上，不知为何，这一刻我竟从他身后沉重的威压。
一瞬之间，我的喉咙被扼紧，五脏六腑都好像被人压碎了般。
钻心般的痛席卷了我全身。
「因为——」
「告诉我。我要听，真话。」
谢敬容直视他的眼睛，那眼中的畏惧令他不由得勾起了双唇。
「恶主配恶奴，我——」
我大喊道。
「就是陛下的一把剑！」
声音一瞬穿透进他额间，从未有人这样对他说过话，他一愣，手骤然松开。
我扑在地上颤抖。
「咳！」
「滚吧！」
我连滚带爬地爬回到了牲人的寝宫。
滚前我还记得，这或许是我做过最勇敢的一件事。
我看着谢敬容的眼睛，「殿下，赐我名字。我也想赠送给殿下一个东西。」
谢敬容嗤笑一声，也不语。
「你一个太监，有什么好东西？」
「殿下，这个红丝楠木佛珠，是奴祖辈留给奴的。」
就在谢敬容愣神间，我赶紧丢了便逃窜跑走了。
而就在我回到牲人宫，坐在软塌上，屁股下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勒的晃，我打开屁股下方藏着的布袋。
「嗯？」是什么……
「疗愈丹！宿主，好东西啊！」
谁给的？
我脑海里倏忽闪过一个人的脸。
谢敬容！
回想起谢敬容转过来看我的那抹目光。
好歹是第一次穿书。
不错！跟对了人。
谢敬容的神躯在我的脑海中日渐伟岸起来。
司千锦还在牢狱里，我也再没什么大事，这几日都能够睡个好觉。
就在我正梦到无数美男左拥右抱，喜不自胜，睡意正酣时。
系统唤道，「宿、宿主！醒……醒醒！」
我拽了一把被子，「啊、啊……？」
「今夜是中元！」
——中元、百妖楼乍破，最大妖兽：魍魉逃出。
我战战兢兢。
魍魉？
上古妖鬼之一。
被镇压在百妖楼的万年大妖之一，重来一世，结果因为冤屈而被灵师束缚在楼里，为了冲刷冤屈，累积机会逃离。
传说，这个妖鬼——会隐身。
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他藏在哪里。
这是谢敬容遇到过的最大危机之一。
在书中，魍魉迷惑了谢瑶，引诱谢敬容前往百妖楼，完成换身，谢敬容无怀疑，只身前往百妖楼，救谢瑶。
醒来的谢瑶将司千锦看作救命恩人，更倒霉的是。
谢敬容虽然挣脱了，但自己的道心被吞噬，为了活下去，他吞噬了妖兽的心，以魔心替代人心。
想想就觉得可怖。
光是踩到黑夜里的枯枝，我的心就猛地一跳，为什么偏偏是半夜！
我不敢想会遇到什么，这一切都超脱了我这个现代人的世界观。
关于为什么这个妖兽盯上了谢敬容这一点，《求道》书中说的很清楚，换身容器是有条件的，必须是极恶之人，但凡有一丝善心，都无法做容器。
谢敬容这副恶之躯，被盯很久了。
才到谢敬容殿内，这一幕就令我大惊失色——美色当前，‘谢瑶’褪去了本穿在身上的芳华霓裳，露出一小截光滑的小腿，美眸微微抬起，正以一种渴求的眼神看向谢敬容。
谢瑶很少向这个表哥吐露自己的心思，谢敬容也就把这样旖旎的心思藏在了心中。
他目光沉沉，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敬容哥哥……帮我……」
谢敬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的神色。
衣物褪的更干净了，我看着眼前这香艳一幕，鼻血不停直流。
就在那吻快要浮现之刻，我对着谢敬容大喊，「殿下！」
谢敬容差点就被迷惑了，突然反应过来，神识一瞬归位，推开了谢瑶。
我走到他身前。
「别去！」
眼前的谢瑶不过是替身——真身在……
一切在我脑海中清晰：谢瑶偷偷去百妖楼救司千锦，结果被附身。
而此刻的谢瑶的化身，为了给司千锦解毒，在百瑶楼把自己的身子委身，从而与司千锦合二为一，这眉目之间，自然也多了一股魅惑之气。
而谢瑶的真身，实则仍在百妖楼。
被禁锢着。
这、这……实在不好办。
谢敬容看了我一眼，目光深沉，我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哆嗦。
我是牲人，自然是能察觉到谢敬容的状态，他危险时，我也会感受到危险。
即便我阻止了此刻谢瑶的媚术。
谢敬容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我没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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