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隔着门板听到池久听的话,宁韫瞬间怒目横睁。
池早拿着房门钥匙过来,扫了宁韫一眼:“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做事不要这么急躁。明明有房间钥匙,你还自己来拍门喊门,蠢不蠢?”
虽然同父同母,但宁韫烦死了池早这个假模假样的大哥,当即嘁了一声,转身就走:“那你自己把他叫起来呗,反正他也是代你受过。”
池早皱起眉:“什么叫代我受过?你也是爸妈的儿子,傅家和宁家的婚约原先没有指定人,你和我原本有同样的概率。”
“可我不喜欢男人啊,我交过的女朋友十根手指都数不完,傅家那个傅沉再没人要,他们家也不可能强迫我去联姻,爸妈乐意,傅家那边都不会乐意。”宁韫耸了耸肩,“要不是婚约和我们家也有关系,我才懒得管这件事。”
说完,宁韫就真的走开了。
池早面露不悦,正打算用钥匙开池久听的房门,门突然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池久听慢悠悠把还没扣好的几颗衬衫扣子扣上,靠在门口懒洋洋的看着池早,语调也带着没睡醒的意味儿说:“有一说一,宁韫虽然蠢,但他说的话倒是没错。”
池早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笑起来:“你自己主动走出来就好了。你养母已经被接过来了,两个小时后傅家那边就会来人,你最好配合好,不然今天晚上你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舒坦了。你要是毁了和傅家的联姻,宁家也就容不下你和你养母了。”
池久听一乐:“哎,我提醒过你们吧,从一开始就是你们强留我在这里。你们让我离开的话,我还挺乐意的,可你们……愿意吗?”
池早眉头狠狠皱了一下,转身就走。
“舒慧阿姨就在花园里,可没人照看啊。”
听到池早这话,池久听无所谓的打了个哈欠。
要不是继续睡下去也睡不安稳,池久听根本就不想起床。至于舒慧?虽然她是原主的养母,但穿书过来、知道剧情的池久听对这个养母实在是孝不起来。
二十多年前,富家千金池雅和一个穷小子相恋,未婚先孕,而且那个穷小子还在不久之后不知所踪了。池雅对穷小子的感情深厚,即使对方不见了也不愿意打掉孩子,闺蜜舒慧也在身边怂恿她生下孩子。
不过舒慧怂恿池雅生孩子的原因是,舒慧自己喜欢池雅当时的未婚夫、也是后来和池雅结婚了的宁志远。
然而舒慧没有想到的是,即使池雅怀了别人的孩子并且生了下来,宁志远还是想要娶她。舒慧更没想到的是,生下孩子后被家里赶出来、穷了一段时间的池雅后悔了,她丢下孩子回到了宁志远身边。
舒慧看着襁褓里的孩子,一咬牙一狠心,跟池雅和宁志远表示:我能帮你们养这个孩子,但你们要给我钱。
于是,池雅和宁志远给钱、把原主这个“污点”送得远远的,舒慧定期能得到一大笔钱、十八年来生活无忧。
唯有原主,亲生父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亲生母亲用钱把他丢开,养母只负责收钱和保证原主还活着,并没有花什么心思养孩子。
要说舒慧这个养母给了原主什么……那大概就是五百万的巨债,和甩不开的麻烦了。
池久听穿过来后,这些麻烦也就到了他身上。
“赵姨,我的早饭呢?”池久听来到餐厅,随口问把他当透明人、准备路过的管家赵姨。
赵姨皱了下眉:“已经过了早饭时间了。”
池久听“哦”了一声:“那我出去吃吧。”
“等等……”宁志远和池雅刚刚叮嘱了,在傅家的人来之前不能让池久听出门,赵姨犹豫了下还是说,“我叫厨房给你做。”
池久听等早餐的时候,看到赵姨的儿子赵诚修从窗外走过。
说起赵姨和赵诚修……这又是一件狗血事了。赵姨原本和她丈夫一起在宁家做管家,但她丈夫在赵诚修出生之前就因病去世了,之后又过了两个月赵姨查出来有孕三月。虽然生下来随了赵姓,但其实赵诚修是赵姨和这个家的男主人宁志远的私生子。
是的,宁志远二十多年前就出.轨了,还是和家里的管家夫人双双出.轨,这些年以来他们的私生子就一直活在池雅的眼皮子底下,池早和赵诚修还是好朋友。宁志远当初什么也不管执意要和池雅结婚,和爱情根本半点关系都没有,只是那时候池家对宁志远有助力而已。
池久听很期待看到赵诚修身世曝光的那一天。
赵姨进厨房五分钟,端出来了牛奶和面包片,放到池久听面前时语气阴阳怪气:“热的都没有了,只有这些冷的,大少爷将就着吃啊。”
池久听无所谓,面包牛奶挺营养的,反正不需要他出钱就是赚了。
听到赵姨汇报说池久听安安稳稳坐在家里吃早饭、没有要出门的意思,池雅和宁志远都放下心来。
“舒慧居然还能派上点用场。”池雅笑了声。
宁志远皱着眉,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报表:“她最好能派上用场,池久听老老实实听话配合联姻……傅家长房说了,订婚后傅家前家主会给傅沉百分之一的傅氏股份,足够帮我们渡过目前的难关了。”
池雅伸开手看了看自己精致的指甲,随口埋怨说:“还不是都怪你,硬要做之前那个项目,把宁氏弄得濒临破产,把我爸留下的东西都填了进去还不够,要不是有池久听在,这回还得赔进我一个亲儿子。”
“这样说起来,当年幸亏你听了舒慧的劝,把那个孽种生了下来。”宁志远嘲讽的说了声。
池雅听不得他这种半阴半阳的语气:“与其谢谢舒慧,那不如谢谢你啊,当初舒慧要不是为了你,不想我们俩结婚,也不会劝我生孩子。”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正浓,宁韫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下这样的气氛。虽然自从宁志远工作失误以致于带着整个宁家都要破产了之后,池雅和宁志远之间的矛盾就越发明显起来,但在池早和宁韫面前,两人还是勉强装着和睦的。
“爸妈,我刚刚在想,要是池久听和傅家那个残废真的结婚了,反过来对付我们家怎么办?”宁韫开口就是。
池雅嗤笑了一声:“池久听还欠着五百万呢,一进门就要钱还债,能讨着好?再说了,池久听和傅沉结婚,宁家和傅家长房的婚约履行了,傅家长房就会履行给宁氏注资的承诺。长房也就能到手百分之一的傅氏股份,就算被池久听说动要对付我们家,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宁韫想了下:“你们不是说傅家前家主对傅沉他们母子俩很关照吗?现在的家主是前家主的亲儿子,和傅沉那个残废是堂兄弟……”
“行了,待会儿傅家的人来了之后,你小心点说话,别动不动就是残废残废,人再没气性也听不得这话。”宁志远说。
“哎呀我知道了,烦死了,爷爷当初干嘛定这么个破婚约?要定也该和傅家当家的二房定啊。”
宁志远皱了下眉:“你也知道二房是当家的啊?你爷爷当初能搭上大房就废了不少劲儿了,本来也挺不错的,谁知道长房能破败成现在这个样子。都破败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继续婚约来祸害我们家,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
池久听在餐厅慢条斯理吃完了早餐,然后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至于其他人在干什么,池久听压根没心情去搭理,包括被人从精神病院带过来、据说现在正在花园里坐在轮椅上的养母舒慧,他都懒得去看一眼。
说实话,池久听现在挺困的。
但他对待会儿的好戏还是很感兴趣的。
他穿到的这个世界原先是一本**小说,主角受就是这个家的池早,主角攻就是傅家长房有腿疾的儿子傅沉。
在原书中,宁家和傅家长房有婚约,但傅沉行走都要靠轮椅,宁家不愿意让亲生孩子跟傅家结亲,于是想要推出宁家夫人婚前生下的孩子“代嫁”。
但傅家长房来人这天,傅沉也亲自过来了,坐在轮椅上,和原本不想跟他结婚的宁家长子池早互相一见钟情。于是,在宁家夫妇把原主推到傅沉面前之前,池早已经主动走了出来,并且表示:“我就是会和你结婚的人。”
于是没过多久,池早和傅沉就结婚了。至于还等着傅氏百分之一股份来救命的宁氏……池早和傅沉表示,不好意思那股份我们有用,宁氏气数已尽还是随便糊弄一下申请破产算了吧。
最开始傅沉想要结婚,本来也是为了得到那百分之一的傅氏股份。虽然只有百分之一,但那是傅氏,百分之一的资本已经足够让他做很多事了。傅沉坐在轮椅上,吃住都靠傅家家主一家子供给,但他很有野望,一心想要成为傅家的家主、掌控整个傅氏集团。
……
所以,宁家人担心池久听不配合、不在这个家里老老实实等着傅家来人,这样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池久听可舍不得待会儿的好戏。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傅家的人终于到了。
前后各一辆车开路结尾,中间的车上才是正主。车停下后,副驾驶座的助理下车来打开后座车门。
出乎所有出来迎接的宁家人意料,下车来的不是年纪大的傅家长辈,也不是坐着轮椅的傅沉本人,而是一身凛意、面容深邃精致的年轻隽朗男子。
原本注意力不太集中的池早微微一愣:“这是谁?”
宁志远皱了下眉,才抖了抖突然反应过来:“是傅潮暄!傅家现在的家主……他怎么亲自来了我的天……池久听人呢?看来傅潮暄跟他那个堂弟感情不错,居然为了个婚约亲自过来了,可不能让他觉得我们怠慢!”
管家赵姨应了一声:“池久听不肯出来……我马上去把他弄过来。”
“快去!”宁志远低声急急催促完,就赶紧带着妻子和两个儿子朝傅潮暄走过去。
拒绝了助理想要打伞的举动,傅潮暄对迎过来的宁家人微微颔首:“打扰了。”
“傅先生哪里的话,您能来这里,那是我们家蓬荜生辉。快请进……”宁志远语气谦逊着说。
管家赵姨在花园里看到了池久听,上来就想拉他:“大少爷,傅家来人了,是贵客,为了您和您养母好,您还是别折腾这些有的没的了。刚刚叫你来花园看你养母你不来,现在来这里装什么装……”
池久听往后躲开了赵姨的手,莞尔道:“你是想让傅家的贵客看到,宁家的管家在花园里跟人玩捉人游戏吗?”
别墅一楼大厅看出来,是能看到花园里的情景的。
赵姨手上顿了顿,就被池久听躲得更远了点。
池久听笑了下:“别在这儿跟我耗着了,回去给贵客倒茶去吧。”
赵姨跺了跺脚:“反正你也出不去这别墅,别想着趁这个机会逃跑!”
池久听无奈:“我跑什么呀,我还欠着宁家五百万呢。”
赵姨只好匆匆赶回了室内。
宁家一家四口和傅潮暄已经坐在一楼大厅里了,赵姨接过佣人手里的茶水壶,凑到宁志远旁边低声说:“池久听在花园里,不肯过来。”
宁志远下意识朝花园的方向看了一眼,隔着一面镂空的窗户,居然正好和池久听对视上了,池久听还颇为友好的对他笑了下。
宁志远咬了咬牙,心想反正人就在这个家里跑不了。
随即他堆满了笑对傅潮暄说:“傅先生,我们宁家和傅家长房的婚约,已经……”
傅潮暄手里端了杯温度正好的茶,但只是端着没有喝,听到宁志远这个话题,他便顺手放下了茶杯,温声打断:“宁先生,我今天特意过来这一趟,就是为了代长房的大伯母和傅沉堂弟跟你们家说声对不住。”
宁志远一愣,池雅也愣了下,之后忙开口:“这话从何说起呢……”
“是这样的。”傅潮暄语气温润,“大伯母和傅沉堂弟商议过后,还是决定取消婚约。左右知道这场早年婚姻约定的人并不多。前两天突然提起这回事,是因为大伯母的身体情况不好,她一时心急、担忧自己哪天不在人世后无人照料傅沉堂弟。”
“这两日她身体康复了些,神志也清楚了些,便觉得草草要求履行婚约实在是不妥当。傅沉堂弟早年车祸后落下了腿部残疾,这样的情况还要求宁家履行婚约,对宁家很不公平。何况,现在早就不流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传出去也叫人笑话。”
听到这话,宁志远下意识就想要插嘴:“这……不……”
虽然宁志远之前才骂过,说傅家长房要求履行婚约是没有自知之明,但实际上这个时候这场婚约更是一根救命稻草,宁家没有人愿意放过,甚至比傅家长房更希望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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