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生了那次意外,顾兰溪就很少踏入偏殿了,两人所住之地相差不是很远,有时能听到顾兰溪在偏殿门口驻足,随后又离开。
许怡然觉得这样更好,她乐得清闲,只是被禁足在一个偏殿之中总会无聊。
“青柳姐姐我要出去玩~”
“公主不可以,长公主交待我不能让你出门。”
“可是我想出去玩。”
“不可以。”
青柳态度十分坚决,许怡然在心里把顾兰溪骂了个狗血淋头。
啊!好无聊啊!
“哼!长公主是坏蛋!”
青柳脸色剧变,她一把捂住许怡然的嘴,又惊慌地左瞧右看,见附近没有长公主的身影长舒一口气。
青柳松开手,一脸严肃:“公主殿下不能这样说,会被割舌头的。”
许怡然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水灵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害怕。
脸上是这样,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在原著中冒犯反派的人都死得异常凄惨,这么说以她上次的行为算不算虎口逃生。
此时刚好从门口路过的顾兰溪脸都黑了。
因为上次的事情她把小傻子晾了很久,且这段时间里许怡然一直安静本分,每天就是吃饭睡觉吃饭睡觉,和姐姐养的小香猪一个德行。
青柳看不到顾兰溪可许怡然能听到她的脚步声,刚才的对话反派肯定听到了,许怡然又开始补救:“以前母妃告诉我,不要直视月亮,会被割耳朵。”
假装思考一会儿,许怡然歪着脑袋:“长公主姐姐喜欢割舌头,那她是不是也是月亮上的人。”
不等青柳回答她又高兴地自言自语:“难怪长公主姐姐这么好看,原来是月亮上的仙子。”
哪有爱割人耳朵和舌头的仙子,但为了让公主不要乱说话,青柳只能按着这奇怪的逻辑解释了。
顾兰溪在外听了,低头冷笑一声。
她确实喜欢割人舌头和耳朵,不止如此还喜欢掘人坟墓,人人都说她是地狱恶鬼,头一次听到有人说她是仙子。
傻子就是傻子。
不知不觉间,顾兰溪心情好了起来。如今北璃并不安生,虽然清除了大部分乱党,但始终还有不服她管制的。
皇帝那懦弱的性子同她的父皇如出一辙,这也没办法,他和父皇的生长环境是一样的,自然比常人缺乏勇气。
说起来,或许放他自己处理一段时间会好一些呢。
恰逢清郡水灾,朝廷派拨过去的粮食都被山贼截了,普通的山贼不敢截官粮,其中必有蹊跷。
据打探来的情报,那山贼似乎与靖王有些牵扯。
本来想交给手下打理,突然觉得偶尔出去走走,似乎也不错。
揉了揉眉心,顾兰溪将偏殿内两人的交谈抛在身后。
许怡然听顾兰溪的脚步渐远,她也跟着松了口气。伴君如伴虎的感受她算是体会到了。
忍不住在心中对比了下,她那远在瑾国的废物父皇和顾兰溪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前者是王八之气后者是王霸之气。
不过师父离开的时候说她的目的地是北璃,不知有没有机会遇上。
可如今被锁在这深宫中,一切行动都不自由,又谈何相遇?
顾兰溪回了正殿,推开门就见那小香猪冲过来围着她转圈圈,顾兰溪嫌恶地一脚把它踢出老远。
佩琪惨叫一声惊动了屏风后假寐的顾兰珮,那小猪很有灵性,哼哧哼哧就跑到兰珮跟前告状去了。
这样的场景出现太多次,顾兰珮已经习以为常。
她像往常一样询问:“今日朝堂如何?”
顾兰溪有事和姐姐商量,所以这次没隐瞒,“不棘手,但清郡发了大水,救灾的粮食被山贼截走,和靖王有些关系。”
顾兰珮抱起还在哼哼唧唧的小猪,小猪趴在她的怀里便不再叫唤了,小尾巴摇得非常欢快。
顾兰溪实在看不过眼,“姐姐,我给你换只宠物可好。”
小猪似是听懂了,又开始叫唤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觉得这猪肉质挺好,并且它本就是从御膳房跑出来的。”
顾兰溪意味深长地笑着,还不断上下打量像是在研究哪一部分好吃一些。
小猪吓得往顾兰珮怀里一缩,然后全身都在抖。
顾兰珮用袖子将小猪盖住,笑着说:“你莫吓它。”
顾兰溪换了个姿势,侧身坐着:“它老是缠着你,看着就心烦,或许是过奈何桥时没喝孟婆汤,导致它还有记忆。”
“乱说,这世界哪有神鬼。”
“姐姐你莫要不信,这猪可是色鬼,当初它就是跟着漂亮侍女跑到了星月宫,后来又开始黏着你。”
顾兰珮:“……它是母的。”
顾兰溪:“母的也不行!”
算了,醋劲上头的妹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顾兰珮选择躺平。
自顾自生了一会儿气,顾兰溪好歹没忘记正事:“水灾这事我要亲自去处理,我会称病,所以有急事请姐姐假扮我蒙混过去。”
这话就有些出乎意料了,顾兰珮有些欣喜:“你终于想通了。”
顾兰溪见姐姐高兴,残余的那点气也消失了干净,“倒不是想明白,只是在想,没有我在身边,他应该能够有所成长。”
“可是他并不适合做皇帝。”
“此时不适合,不代表以后不会,人是会改变的。”
见她神情坚定,顾兰珮只能跳过这个话题:“宫内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安心出去便是。”
知道姐姐不高兴,顾兰溪有些愧疚,可是她认定的事情就不想改,“我会派李田田帮你,至于朝堂上还有常思在,若是缺了什么也会有人处理的。”
见妹妹贴心地将一切处理好,顾兰珮反而生不起气来了,“我知你武功高强,但你将亲信都留给我。”
“我身边还有柳千秋,姐姐不必担忧,还有这次我会将许怡然也带走。”
姐妹俩将一切都商议好,便乘着夜色出了城。
许怡然本在睡觉,被顾兰溪一把从床上拎起。
皓月高悬,晚上比白天要冷得多,离开了温暖的被窝,许怡然又在心里骂顾兰溪。
和反派同乘一辆马车,许怡然只能全程装着傻,头一次她觉得装傻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
此次是隐秘出城,因此带的人手不多,就反派自己,许怡然还有一个赶车人。
夜色太黑只能看见背影比寻常男子消瘦一些。
许怡然内心嘀咕:“就这样出门,不怕中途被仇家追上咔嚓掉吗?艺高人胆大也不能这样吧。”
从上次事件来看,反派武功虽高,但许怡然相信自己能够轻松应付过来。
反派全程闭着眼,许怡然也保持着一人宽的距离打着哈欠。
“大姐姐我们去哪儿?”
顾兰溪不回答,只有赶车的车夫笑着回了话:“我们去靖州。”
古代的马车不比现代的舒服,简而言之就是颠得慌,来北璃的路上坐了大半个月,没想到没过多久又坐上了。
去靖州?去靖州干嘛?
许怡然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只是小时候师父带她偷偷溜出瑾国皇城,又在天亮之前回来。
但也只认识师父带她去的那座山而已,后来师父离开,她望着山上空空的房子总会忍不住思念。
自此之后她便再没出过皇城了。
反派突然睁开眼睛:“千秋你说得太多了。”
柳千秋耸耸肩,“知道了,长公主殿下。”
此行似是非常急切,比当初的质子车队行进得快很多,许怡然实在受不了因此她掀开车帘想要往外望。
手才放上去就被人拉住,反派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准掀帘,不然我就把你丢下去。”
泪水蓄在眼眶里要掉不掉,许怡然熟练地装着可怜。
美人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惜顾兰溪就是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美人计失败了。
被吵醒了之后,许怡然就再也睡不着,但这样待着也很无聊的,无聊之下话就变得多了起来。
“大姐姐我们去靖州干什么?”
“为什么要晚上去啊?母妃说要乖乖睡觉,不然会长不高的。”
“大姐姐不爱说话吗?”
“月亮上的仙子真的会割人耳朵吗?”
“大姐姐我告诉你,裴念叔叔很坏的,他总是说我父皇的坏话。”
听到裴念两字,顾兰溪才展露出自己的兴趣,“哦?他真有这么坏吗?”
出于私心,许怡然决定拯救反派,于是她气呼呼地打起了小报告:“对啊,裴念叔叔可坏了,经常骂父皇蠢钝如猪,还看不起女子,还总是给我母后送东西。”
这暗示已经够明显了吧!他就是这样狼子野心,自负自大,心里还装了别人的男人!你不能爱上他啊!
看原著的时候许怡然就不太理解,裴念总是深情地看着女主,但又总是伤害她,整得和精神分裂一样。
直到结局谜底才揭晓,他心里的那个白月光是女主的娘。
我想当你妻子你却想当我爸爸?
许怡然说的这些反派其实都知道,她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套出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于是她又问:“是吗?可我听说她对你很好,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是她的女儿,仅此而已。许怡然觉得有些讽刺,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男主对她这个小傻子一往情深呢。
但又不好直说出来,毕竟她现在可是傻子。
“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大家都说我长得好看。”
顾兰溪看着她,这小傻子的容貌确实不错,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突然发现自己看得有些久,顾兰溪收回目光重新闭上眼睛。
又没了聊天对象,许怡然挣扎了许久,还是撑不住沉沉睡去。
柳千秋见车内没了声音,猜想两人都睡着了,于是她将车速放慢了很多。
这样两日后,几人便到了靖州城外,靖州和北璃皇城相隔并不是很远,靖王纯粹是属于没脑子才会截那官粮。
马和人都累了,柳千秋不眠不休了这么久,铁打的身体都撑不住。
她勒住马,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冲着车内喊:“大人,快到了,我们下车休息一下吧!前方有个茶棚。”
一只素白的手掀开帘子,随后便是黑色的帏帽。顾兰溪似乎特别钟情黑色,除了头上的饰品其余着装全都是黑色。
北璃不像秦朝以黑为尊,正相反,黑被视为不详的颜色。
顾兰溪牵着许怡然下车,并暗声威胁:“待会儿不要出声,出声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吓唬小孩儿呢!我绝对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
许怡然鹌鹑似地抖一抖,挤出两滴眼泪:“知道了,姐姐不要丢下我。”
顾兰溪一顿,神色有些黯然,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许怡然的手紧了紧。
两人都戴着帏帽,一个穿黑衣一个穿白衣,而这两种都是丧葬时应穿的颜色。
茶棚中的路人顿时朝两人投来怜悯的眼神,甚至有人主动让出位置给她们三人。
柳千秋忙向让位置的人道谢。
许怡然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柳千秋的长相,她身着男装,因为长时间赶路蓝衣上沾了很多泥点子,身量不高。
下意识看向反派,突然发现她好像比自己矮上一点。
许怡然睁大眼睛又仔细比对了一下,比来比去还真是比自己矮上一点。
可上次不是要高一些吗?应该是眼花了吧,这还被帽帘挡着什么都看不太清楚。
几人刚一坐下,大棚外又开始下起了雨。
这下更加不好赶路了,不过靖州那边的事本来就有人在处理,顾兰溪只是想要出来散散心罢了。
更何况,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管事的手,本想放手让皇帝去做,到最后又变成她亲力亲为。
坐在她们旁边那一桌的人突然搭话:“三位是从哪儿来的呀?”
顾兰溪不言不语,许怡然看了眼她又低下头。
柳千秋将配剑解开放在桌上,笑着和隔壁桌的人攀谈。
不得不佩服她说瞎话的能力,这话说的没一句是真的。
在她的妙语连珠下,她们家里死了人的猜想被彻底坐实了。
情至深处,柳千秋甚至还抹了两把眼泪,而许怡然只想笑。
只觉得这反派身边的人都是人才。
突然许怡然闻到了血腥味,她抬头却见反派也盯着雨中的某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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