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周嬷嬷和李嬷嬷的话,穆青宛如吃了一颗定心丸。
柳氏也让穆青放心:“两位嬷嬷说得对,此事你放心吧,即便伯府来尚书府,那也是寻你父亲,你别自己吓自己。”
“多谢大伯母和两位嬷嬷,此事我不怕,本来错的也不是我,只是夫人这般做,到底还是因我而起……”
周嬷嬷摇头:“刚刚大夫人不是说了么?夫人只是在大张旗鼓的收拾东西、准备马车,人还没走呢,老奴这就去夫人院子里走一趟,瞧瞧到底是什么情形。”
周嬷嬷说完,从花厅的果盘里捡了几个颜色鲜亮的果子,拿果盘装了便出了门。
瞧着周嬷嬷走远的背影,穆青默默喝了口茶,李嬷嬷立即开口安慰他。
“我和周嬷嬷来青园后,夫人派人请了好几回,只是我和周嬷嬷都不得空,所以没有去过,这会子周嬷嬷主动去夫人院子里,她欢喜都来不及,又怎会再回伯府呢?”
“况且,夫人在纪夫人面前保证过,我和周嬷嬷来了尚书府,有什么事儿只管去找她,周嬷嬷头次上门,她自然不会拂了周嬷嬷的面子的。”
诚如李嬷嬷所料,周嬷嬷端着果子去了阮氏的院子,前一刻还在大发脾气的阮氏一听下人回禀是周嬷嬷过来了,立即让人准备茶水糕点,将周嬷嬷请了进来。
周嬷嬷行过礼,瞧见丫鬟婆子们都在张罗着收拾,便笑的矜持。
“是老奴来的不巧了,夫人您是要出远门?”
阮氏立即摇头:“倒也不是,是许久没回伯府了,想回去小住几日,嬷嬷这会子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倒也算不得要紧事,是我们少爷担心夫人您生了他的气,特意选了老太爷让人送来的桃子,让老奴过来走一趟送给您,还请您别生他的气了。”
周嬷嬷手里的桃子散发着馥郁的蜜桃香气,阮氏瞧着那盘品相不输贡品的桃子,心里升腾起来的怒气硬生生压了下去。
“周嬷嬷说的哪里话?青哥儿唤我一声“母亲”,我哪里能跟他一个孩子计较?”
阮氏冷不丁想起了父亲说的话,才意识到她再也不是文远伯府那个能随心所欲的阮明翠,别说生穆青的气,连周嬷嬷一个管事嬷嬷,她都不敢甩脸子。
“嬷嬷只管跟青哥儿说,此事既然老爷都说了不是他的错,我哪儿能将错处按在他头上?”
周嬷嬷眉头一挑,笑不达眼底:“夫人明白就好,老奴一个下人都晓得委屈的滋味儿不好受,更何况我们少爷?”
“也亏得夫人识大体,若不然回头邹家大爷和夫人盘问起来,老奴还要担心落一个办差不力的名头。”
周嬷嬷说完这话,便站起身来告辞:“扰了夫人午歇,是老奴的不是,老奴这就回去复命,夫人好生歇着。”
周嬷嬷回去后,如实将她与阮氏说的话告诉了穆青和柳氏,听得阮氏的回答,穆青终于放下心来。
“老奴还以为她多厉害,不过是三两句话,就安分了,”周嬷嬷在柱国将军府做管事,自然见多识广,“少爷往后对上她也不必瞻前顾后的,自有老奴替您收拾。”
“如此,我也就能放心了,青哥儿从前被阮氏欺负的厉害,往后有两位嬷嬷护着他,即便回了柳镇我也不必再担忧了。”
柳氏轻抚胸口,此番来京城,颠覆了她十几年的认知。
知晓穆青在府里被欺负的厉害,那几日她几乎夜不能寐,可这一日日的看到穆青的变化,又亲眼见过他外祖家是如何疼他的,她虽然稍稍放心了些,可一想到他还要在尚书府里跟他们一同生活,多少还是放心的。
可今日见识到周嬷嬷是如何跟弹压阮氏后,即便是即刻出发回柳镇,她也能放心了。
“大夫人您只管放心,老将军之所以将咱们都派来少爷身边,就是为了护着他,倘若我们几个护不住少爷,那便是辜负了老将军的托付,更是对不住早逝的姑太太与太夫人。”
柳氏又叮嘱了穆青一些琐事,穆志远便急急赶了过来。
才刚一坐下,穆志远便忍不住摇头:“还好青哥儿有了外祖这个靠山,他爹当真是……”
穆志远的话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他不住的摇头,便可窥见对穆向远的失望。
“口口声声泽哥儿还小,泽哥儿还小,青哥儿就不小么?他们兄弟两个都是他的孩子,怎能厚此薄彼呢?两个都是他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偏向谁另一个都会失望的!”
听到穆志远的抱怨,穆青大约也知道他们兄弟间起了争执,当即便苦笑了一声。
“大伯,您也说了,手心手背到底是不同的,譬如有危险的时候下意识就会保护手心,手背理所当然是用来抵御危险的。”
穆青这番话令穆志远沉默了。
穆青有些后悔说话不经大脑,他跟大伯的处境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伯,我不是故意的,您别放在心上……”
穆志远伸手摸了摸穆青的头,轻轻摇头苦笑。
“大伯不会放在心上,大伯高兴还来不及呢,咱们青哥儿这么聪明,小小年纪就比大伯通透了。是大伯过于执拗,这么多年来还没看懂,手心手背自然是不一样的。”
柳氏担忧的看着穆志远:“志远……”
穆志远手掌向外摆了摆:“我没事,青哥儿一个孩子都受得住,我一个大人哪儿能那般脆弱?”
周嬷嬷和李嬷嬷识趣的带着其他人离开,独留穆青和穆志远夫妇在屋里说话。
“二弟派人请你过去,说了什么?”柳氏言语间带着明显的不乐意,“他们夫妻两个没一个省心的,这会子让你去,该不会是让你来劝青哥儿吧?”
“除了这个,他跟我也没别的话说了,左右我没答应他,青哥儿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我若答应了他,岂不是为虎作伥?”
这次入京,不仅颠覆了柳氏的认知,穆志远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跟穆向远差不了多少,但经过这次,他才清楚的认识到,在爹娘心里,他何尝不是另一个青哥儿?
“他甚至还让我说服青哥儿,让泽哥儿跟他一起拜入任阁老门下,他倒是好算计,什么好事都想他一人占了,却要青哥儿出面。任阁老是看在邹御史的面上才收青哥儿为关门弟子的,泽哥儿凭什么?”
别说穆志远生气,柳氏听了这话,也气的青筋直跳。
“我还当他找你有什么事要说呢,原来又是嘴一张,跑断腿儿的是别人?这些年来他这般指使我们惯了,眼下青哥儿寻回了外祖,倒是为他提供了便利!”
穆志远和柳氏齐齐将目光落在穆青身上,穆青知道他们是怕自己迫于穆向远父亲的威信,贸然答应他。
“大伯、大伯母,你们放心,此事我不会开口的,阁老收谁为弟子是阁老说了算,我也不过是他看在太外祖父的面上才收的,我不会糊涂到替他做主的。”
穆青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穆志远犹不解气。
“他倒是端的一副慈父模样,一开口不是让我替他说项,就是让青哥儿跑路,向远他怎么成这样了?”
其实穆向远并不是现在才这样,穆青从原主的记忆里知晓,他一贯都是这样的,不过以前的对象是阮氏和文远伯府,眼下有邹府这个更有利的,阮氏和文远伯府自然就退场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不能让他得逞,要不然任阁老如何看青哥儿?外头的人如何想他?”
柳氏气愤不已:“青哥儿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外祖家,这才刚开始他就敢用青哥儿来为自己谋好处,日后如何,我都不敢往下想!”
“最让人生气的还不是这个,娘她也劝我,说泽哥儿也是穆家的孩子,青哥儿和泽哥儿都出息了,才真正的是向远的助力。”
柳氏冷笑连连:“他要助力就靠自己的本事去培养,吸着青哥儿的血喂养他自己,算什么本事?”
柳氏越说越生气,当即“腾”的站起身来:“什么尚书府,我看是水蛭府,是蚂蟥府才是!若不是青哥儿在,这地方我真是半日都待不住!”
穆青瞧柳氏气的厉害,立即为她倒了杯茶,安慰着她。
“大伯母跟他们置气做什么?这么多年了,又不是一两次,您气坏了身子,我不仅心疼,还担心呢。”
“青哥儿说的极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心里有数就好了,”穆志远也安慰柳氏,“将青哥儿的事情提前安排好,中秋一过完咱们就回柳镇吧。”
穆志远跟柳氏说完,复又看向穆青,眼神里皆是担忧。
“按说你这样,我和你大伯母是不应该离开的,可你也知道我和你大伯母不能久留,我们没什么人手能帮上你,只能多给你留些银子,等棕哥儿送年礼的时候到时候再给你送些。”
“我们离开后,你爹无论说什么,你都不要答应,你若是拿不准,就派人去将军府问一声,要是怕暴露了将军府,就派人去邹府,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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