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艾童穿着一身繁重的宫装,端坐在镜前。
在距离及笄还有八天的时候,青鸾姑姑——王太后身边的第一人,亲自去把她请了回来。
她猜估计是王太后已经把傅深和小皇帝之间的小九九查清楚了,验证了她确实不是在发癔症,那些错乱骇人之言都是真的,或即将成为真的。
梳头的妈妈将她的长发盘起,在感受到脖子受到的压力越来越重的时候刘艾童叫了停:“头饰太多了。”
梳头妈妈笑道:“不多呢,太后娘娘吩咐了,一定要好好给公主打扮起来,今天可是殿下及笄的大日子。”她一边说着,手上动作不停,
刘艾童闻言温温和和地笑了一下,将她的手推开:“忙了这么半天,妈妈也歇一会儿,我屋里这群小的骨头都歇松了,叫她们也忙一忙。”
话音刚落,几个侍女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恭恭敬敬地要请她喝杯茶,歇一歇。
梳头妈妈心里一激灵,哪里敢去,这一去恐怕就回不来了,那这差就彻底办砸了!
她连忙僵笑着推辞,同时手脚利落地把发间的珠宝首饰拆下大半。
刘艾童并不想为难她,指着太后刚送来的牡丹含露的簪子道:“大的戴这一个就行。”能在太后面前表一表母女之情也好。
梳头妈妈也松了口气,这样也好回去交差了。
只心中暗道,实在没想到福成殿下竟是这样一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倒是与太后娘娘有几分肖似。
梳头的妈妈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只是这一次沉默了许多。
刘艾童垂眼沉思,估摸着系统也被晾得差不多了,再抻一抻就能用了。
“系统,系统?”
系统的声音过了好一会才响起来:“系统正在休眠。”
刘艾童不咸不淡地回道:“是吗?”
“呵呵,因为本系统过于废物,能量不够。”系统一句话拐了十八个调,简直不能更阴阳怪气。
它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前两任宿主都对自己非常尊敬——哪怕是第二任那个恋爱脑!毕竟只有濒临死亡的人才能被选中,死亡后降临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还要面临攻略失败再次死亡的压力,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脑海中的系统。
哪怕只是出于雏鸟效应,她们都不会对自己这么不客气!
只有现在这个,把它贬得一无是处,更糟糕的是它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反驳……
想到在现任宿主这里受的气,和以后大概率会被抹杀的结局,系统阴郁地把自己缩成了一朵蘑菇。
没想到刘艾童再开口时,竟是软语向它道歉:“系统,那天我话说重了,真是对不住,你可别放在心上。”
系统没有出声,她自顾自说下去:“其实,仔细想想,来到这里后一直都是你在陪我。”
听到这里,系统心里不由得又有些抖擞起来,宿主……这是服软了?看吧,她还不是要靠自己。
它清了清嗓子,矜持道:“倒也不必……”
还没说完,刘艾童话锋一转:“但是系统,你真的应该反思一下。”
她叹了口气:“我们是一个团队,一个team,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但是你好像并不这样想。”
“……”
“迄今为止,你并没有对我们两个共同的目标提供什么行之有效的帮助,就连唯一的剧本也只是事实的冰山一角。”
系统心里那股得意还没完全升起来,又“啪叽”一下摔死了。
“但是这也不重要,”刘艾童善解人意道:“毕竟系统就能包办一切的话,还要攻略者做什么呢?”
系统的心中同时涌出一股被谅解的心酸和微微的愧疚。
“可是,我没想到你连那么重要的信息也瞒着我,”刘艾童的声音充满了悲伤:“我努力地扮演女主,想要做好这份任务,可是你却……”
系统这下完全被巨大的愧疚感淹没了!
“对不起宿主,呜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
它完全忘记了分歧的根源是系统与宿主双方所想要采取的攻略方法的不同。
刘艾童满意地看着系统哭出的数据流在自己脑袋里乱洒,过了一会儿,才善解人意道:“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她温柔地说:“下次可不许了哦,有什么事,无论大小,一定要跟我说,知道了吗?”
“殿下,太后娘娘到了。”
话音未落,人已至。
刘艾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母后。”
王太后今日同样装扮隆重,身上穿得是一件宝蓝色的宫装,有一种叫人不敢在她面前高声说话的庄重,也反衬得刘艾童今日更加粉光致致,简直人比花娇了。
王太后双手托住她:“今日你我母女二人不必拘礼。”
她细细打量着这个女儿,年轻的脸上没有一丝瑕疵,娇艳动人,正是好年华。
竟是已经死过一次了么?
她想起这些天查到那些事,竟与她说的都对上了,甚至还有更多,不过福成向来也不是爱关心这些的,能记得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皇帝……也果然有了异心。想到这里,她不由冷笑,怕不是忘了当初是谁让他坐上这个位置的!
“母后,怎么了?”
王太后回过神,拉着福成公主坐到榻上,一旁的青鸾极有眼色地端上茶水果子后,领着侍女们退出去了。
“我儿从今日起便是大人了。”王太后将她的手握住:“女子及笄后,就要开始议亲了。”
“母后!”福成公主急切地抬头:“您明知道我——”
王太后笑了一下:“好了,刚说你长大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
她喝了口茶,又沉思片刻,缓缓道:“你可知,那傅深此时已经投效了皇帝。”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刷 ”一下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见她没有否认,眼中渐渐蓄满了泪。
刘艾童听到这里,心道来了,能不能从太后这儿保下男主的小命就看今天。
她含泪望向王太后,过了半晌才沙哑道:“他……早就投效了皇帝?那,他接近我,是为了,为了……”
她如同呼吸不上来一般抽泣着:“我,我不信……”
王太后望着自己这哭得可怜极了的孩子,都哭得快要喘不过气了,还要强撑着说不信,心底最后一丝怀疑也在此刻消散了,看来福成确实不知道,并非是为了保下傅深故意隐瞒。
她又抿了口茶:“事已至此,你还是要和他在一块儿吗。”
“母后,他是爱我的!”福成公主猛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我死后,他抱着我哭了,我看到了!他是爱我的!”
说着,她又抓住王太后的衣服,像是在寻求认可,声音变得尖细而颤抖:“他哭了!他一定是后悔了!母后,他还是爱我的!”
这孩子,也不知是像谁,竟是情痴至此,简直快要入魔了。王太后又是无奈又是不解,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好了,哭得妆都花了,一会儿该怎么出去见人?”
见她仍是目光切切地看着自己,只摇头叹道:“我儿,哪怕你是公主,在成婚之前就抬面首,日后也难招到好人家的公子做驸马了。”
那些世家大族的王孙公子们可都是傲极了的。
何况一些世族流传千年,论底蕴,未必比皇室差些什么,王太后身后的王家就是如此。
这些年来,她能端坐高位,靠得正是拉拢各个世家。原本若是福成成亲时能招得一位大家公子,便又是极好的助力……现在看来是不成了,若是强行成事,按福成这脾气恐成一对怨偶,反倒不美。
“我,我不要别人,只他一个就够了。”
“……”王太后实在疑惑极了,那傅深究竟给福成下了什么**药。
刘艾童抬起头来,给出最后一击,也是她前面铺垫了那么多之后真正想说的一句话:“母后,我会替您看住他的!”
“我,我会把他关在府里,他做了什么我都会派人跟你说的!”
她急迫地看向王太后,好像被逼到角落后终于找到了一线生机:“母后,这都是皇帝的错!是他逼迫他的!”先把锅甩到别人身上。
“你把皇帝小儿杀了,对,对杀了就没事了……他就会好好和我在一起了!都是别人勾得他!”刘艾童胡言乱语,颠倒错乱地一通输出,终于让太后皱起了眉。
“胡闹,这种话岂可乱说!”太后斥道。
但是,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目前,傅深的身上有两个不可忽视的缺点。
一时他在为小皇帝效力。
二是他阻断了太后利用福成公主的婚姻获得政治支持的渠道。
但是刘艾童现在给出了自己的筹码。
她会帮助太后看着傅深和皇帝之间的动向,抓住他们的把柄。
王太后可以顺着这些信息摸到小皇帝身后的势力,打击政治敌人。
最后,还有一块她提前埋下的隐形筹码,福成公主现在是一个通晓后事之人,这一点如果当权者利用得当——能当大用。
王太后最终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脸:“你啊。”
她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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