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课的铃声刺破薄雾时,魏澜正蹲在女厕隔间涂改校服。深蓝色布料上泼满褐色污渍,散发着隔夜奶茶的甜腻——二十分钟前,她被三个女生堵在楼梯间,为首的林茜晃着珍珠美甲冷笑:“听说你爸又进局子了?这种垃圾基因就该被冲进下水道。”
冰凉的液体顺着领口渗进脊背,魏澜垂头盯着对方限量款运动鞋上的蝴蝶结,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痕。直到人群散去,她才掏出裁纸刀,在厕所镜面刻下第四个正字。
“魏澜!作业本!”
课代表将一摞作业砸在她桌上,最上方本子封皮被红笔涂满“去死”。后排男生周子浩踹着她的椅背嗤笑:“学委别费劲了,她交的作业都是抄的,对吧冰美人?”他故意将最后三个字咬得黏腻,周围立刻响起窃笑。
魏澜安静地抽出被咖啡浸透的作业本。濡湿的纸页黏连成团,三角函数公式在褐色污渍里扭曲成狰狞的爪牙——这是昨天放学后,有人往她储物柜倒的“礼物”。她垂眸掩住眼底的冷光,将本子轻轻放在讲台边缘,那里有根突起的铁钉。
上课铃响到第三声,高跟鞋叩击地面的脆响由远及近。数学老师踏进教室的瞬间,作业本恰好从讲台滑落,不偏不倚挂在那枚铁钉上。“刺啦”一声,周子浩的作业本被撕成两半,抛物线函数图正巧裂在顶点处。
“周子浩!”
中年女教师的怒吼中,魏澜低头整理笔袋。金属夹层里藏着微型摄像机,昨晚它清晰录下了周子浩翻墙去网吧的画面。她抚摸着储存卡边缘,听见后排传来压抑的咒骂,唇角勾起转瞬即逝的弧度。
走廊突然炸开清亮的哼唱。
陆枝敛抱着牛皮纸袋撞进教室时,带翻了垃圾桶。橘子汽水罐叮叮当当滚到魏澜脚边,她弯腰去捡的瞬间,对方已经风风火火挤到身侧:“早安!我给你带了抹茶铜锣烧哦!”
甜香混着寒气扑面而来。魏澜本能后仰,后颈却抵上温热掌心——陆枝敛不知何时绕到身后,指尖掠过她校服领口的污渍:“这个颜色配校服不好看呢。”说着突然抖开件鹅黄针织衫,“借你当围巾?”
全班目光如针扎来。
魏澜盯着对方腕间晃动的橘子手链,想起昨夜论坛匿名区的新帖。有人拍到陆枝敛父亲是上市公司CEO,照片里加长轿车正停在派出所门口——和父亲醉酒闹事被拘的警局是同一家。
“不用。”她将汽水罐轻轻放在陆枝敛桌上,金属与木质桌面碰撞出轻响。这个角度能让所有人看清罐身凹陷的痕迹,正是周子浩最爱喝的牌子。
果然,下课铃刚响,周子浩便踹开椅子冲来:“你他妈找死?”他染着烟渍的手指几乎戳到魏澜鼻尖,“敢动我东西?”
魏澜瑟缩着后退,后背撞上储物柜发出闷响。余光瞥见陆枝敛起身的动作,她故意让铅笔滚到对方脚边。在周子浩扬手的瞬间,她精准计算着角度偏头——
“啪!”
巴掌声响彻教室,但疼痛并未降临。陆枝敛不知何时挡在中间,周子浩的巴掌结结实实拍在她举起的铁质笔盒上。
“哎呀,手疼吗?”陆枝敛甩着变形的笔盒,笑得人畜无害,“需要去医务室看看吗?听说狂犬疫苗要打五针呢。”
哄笑声中,魏澜捂住泛红的眼眶。泪水是掐大腿逼出来的,但颤抖的肩线暴露了真实笑意——周子浩右手肿得像馒头,而他最在乎的篮球赛就在下周。
午休时,魏澜在天台找到了陆枝敛。
对方正往流浪猫食盆里倒牛奶,阳光给睫毛镀上金边,全然不见上午的锋芒。听见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地轻笑:“你知道周子浩为什么针对你吗?他初中偷拍女生裙底,是你爸抓的他。”
魏澜僵在铁门边。
风卷着银杏叶掠过生锈栏杆,陆枝敛转身时晃着手机屏幕,上面是周子浩父亲受贿的新闻截图:“以暴制暴虽然解气,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哦。”她突然凑近,呼吸扫过魏澜轻颤的睫毛,“要我教你更干净的手段吗?”
保温桶被塞进怀中,排骨汤的香气钻入鼻腔。魏澜盯着浮油上晃动的倒影,突然伸手攥住陆枝敛的腕骨——那里有道淡粉疤痕,和父亲逮捕的某个家暴犯妻子手腕上的如出一辙。
“你接近我到底想得到什么?”
她终于撕开怯懦的表象,眼底淬着寒冰。陆枝敛腕间的橘子手链叮咚作响,系统光幕在她眼前疯狂闪烁:【黑化值 5%】,却遮不住瞳孔深处翻涌的痛楚。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
陆枝敛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将保温桶盖子轻轻旋开:“想要你好好吃饭。”汤勺磕碰碗沿的脆响中,她垂下眼睫,“想要有人记得,你妈妈做的山药排骨汤该放枸杞而不是红枣。”
魏澜手一抖,汤汁溅在袖口。这是母亲葬礼后,她第一次失控。那些被刻意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病床前打翻的保温桶,散落一地的红枣像干涸的血珠。
上课铃割裂僵持。
陆枝敛掏出手帕替她擦拭,指尖掠过腕内侧的陈年烫伤。那是父亲醉酒时按灭的烟头,此刻却在对方触碰下泛起陌生的痒。魏澜仓皇后退,撞翻了猫食盆。
牛奶在水泥地上蜿蜒成河,倒映出两个扭曲的身影。陆枝敛的声音混着风声飘来:“明天换件新校服吧?我准备了去渍笔......”
“不必。”
魏澜转身时踩碎一片银杏叶,汁液渗进鞋底纹路。她知道陆枝敛正注视着自己的背影,就像昨夜目送对方走进派出所——那个声称要取快递的身影,却在值班表前停留了二十分钟。
回到教室时,周子浩的座位空着。
他桌上摆着医务室开的诊断书,右手腕贴着膏药。魏澜经过时“不小心”碰落他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贴满创可贴的指尖飞速划过相册——昨晚拍到的陆枝敛在警局门口的照片,此刻已变成满屏乱码。
后排传来许绵绵的惊呼:“论坛那个扒皮帖怎么消失了?”
魏澜低头整理课本,胶带缠着的文具盒里,微型信号干扰器还在发烫。窗玻璃映出她唇角冰冷的弧度,这个笑容和今早陆枝敛挡在她身前时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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