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保安的离奇死亡，警方给出了结论，是他杀。
“对，有人自首了，确认是凶手，调查期间占用花园还请见谅。”小警察站在花园入口，一边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一边和童志鹏说。
一旁的老警察死盯着宅邸花园，短短的手指摩挲短硬的胡茬，他在思考。
踩灭烟头，童志鹏嫌弃地说：“原来凶手就是身边人啊，老胡看着乖巧，嫉妒心却那么强！就因为我要提拔老张当保安队长就下杀手，他俩平时还常待在一起，看来是虚情假意啊！”
从二楼俯瞰这一幕，凶手虽然被抓，俞旋淼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反而觉得自己正陷入泥潭。
秦夫人房间的洞是怎么来的？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凶手通过这个洞进入秦夫人的房间并将其杀害。
但恰巧洞口又是从秦夫人房间挖过去的，悄无声息挖那么大那么深的洞是个长期工程，要有足够的时间，还要足够了解宅邸的构造，俞旋淼想到了之前的保洁阿姨。
“啪……啪……啪……”有人在楼下打球，俞旋淼往下看，两个穿着运动服的男孩正在楼下空地打着羽毛球，每一个球都用了死劲，击球声才会那么大。
他们是童志鹏的侄子。
今天天气算不上好，下着毛毛雨，气温却很舒适，俞旋淼打开手机电话薄，不用翻找，萧湫窈的名字就在第一个位置。
一边拨通电话，一边往三楼上，“你今天有空吗？”
对面，慵懒的声音传来：“有，怎么了？”
听到萧湫窈懒猫似的声音，俞旋淼翘起嘴角，含着笑道：“我猜也有，想不想和我约球？羽毛球怎么样？”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听到萧湫窈从床上起来走了两步，她沉着声音，好像不想让俞旋淼知道她才刚起床，“今天下雨了。”这也许是拒绝的理由。
当然，真的想打羽毛球或是真的想见某个人的话，别说是下雨，下刀子也要去。
“有室内球场。”
“……”
才认识第一天就约她出门，会不会太快了？俞旋淼有些怀疑自己昨晚对萧湫窈行为的解读是否正确。
也许她只是太礼貌了呢？或许她并不是这个意思？
这么想着，萧湫窈应了一声：“好，你发个位置给我。”
得到了回应，俞旋淼发了个位置给萧湫窈：下午两点半左右，门口见。
消息才刚刚发出，俞旋淼感到肩头一痛，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阿姨撞到了她，俞旋淼回头时阿姨正自然地继续走着，按理说她应该道歉。
阿姨回头，只露出鼻尖和高高的颧骨，下一秒，她提起裙子就跑，俞旋淼自觉不对劲，追了上去。
“站住！”她在后面大喊，跟着阿姨在走廊狂奔，俞旋淼死死跟着阿姨，像一只拼命追逐小鹿的狮子，走廊上的装饰品和艺术品花花绿绿地掠过，俞旋淼感觉她穿进了跑酷游戏。
跑到尽头了，拐弯！
她差点碰倒一只花瓶，她加快了速度，两只脚都要飞起，又到了一个转角。
差点刹不住脚！她在墙上贴了一下，转身飞奔。
这个阿姨一定常干粗活，两只麻雀细腿噔噔噔地跑，俞旋淼都难以追上。
感叹的同时，俞旋淼想到了一个点子，她逼自己停下来，双手捏起长地毯的一部分，身体后倒，用力一扯。
感受到阻力，俞旋淼觉得自己成功了。
地毯向后缩，阿姨往前倒，一线间，俞旋淼真正意识到了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阿姨身体前倾，双手前抵，小腿发力轻轻一跳，直接来了一个矫健的前滚翻。
起身时踉跄一下，跟大象脸上砸了一只蚂蚁一样，这个踉跄毫无用处，钢铁般的阿姨继续往前跑。
顾不上张开嘴放出声音，俞旋淼把惊讶吞进肚里，撒腿就追，真不知道是阿姨太矫健还是俞旋淼太缺乏运动，明明那么近，却怎么也抓不住。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阿姨开始减速，俞旋淼伸手就能抓住阿姨后腰的蓝色蝴蝶结。
指尖无数次触碰，那只风中凌乱的蝴蝶也无数次从指尖溜走，和主人用逗猫棒逗小猫一个意思。
正当俞旋淼开始窃喜这个怪老奶终于跑不动了的时候，一扇门轰地出现在俞旋淼面前，即便反应过来也撞了个眼冒金星。
阿姨躲进房间了。
“咔嗒。”门被反锁，俞旋淼喘着大气，额上和鼻子上的疼痛让她眼眶装满眼泪。
被惹恼的猛兽撞击木门，发出“邦邦邦”的声音。
呼哧呼哧喘着气，她的心脏在短短两天时间内受尽折磨。
“艹！”扔下一句发自肺腑的话，俞旋淼捂着鼻子走了。
这破事谁爱管谁管，反正她不管了。
“宿主，系统检查到您受了轻微的皮肉伤，请问您需要帮助吗？”C74好心地问她。
“你现在别和我说话。”俞旋淼闷闷地说，回到房间后，她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看着自己冒包的额头和好不容易止住血的鼻子。
C74的存在让她无法独处，“宿主，伤疤是为梦想奋斗的勋章，这说明您离真相又进了一小小步。”
“一小小步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就不厉害。
“就是比一小步还要小的一步。”C74如实回答。
“你是在嘲讽我吗？”俞旋淼终于把气喘匀了。
“当然不是，只是系统既不想骗您又想安慰您。”
洗手池上的镜子晕开一团水汽，这是俞旋淼叹气的显化，“谢谢你。”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我还没问你呢，萧湫窈怎么回事？她也是穿书者？”
“系统未曾发现有其他穿书者的存在。”
穿书者只有一个。
走出洗手间，俞旋淼的目光落到了放在门边的羽毛球拍上，这是她拜托阿姨准备好的。
球场在一所小学旁边，下雨天阴暗，开了灯，光线明亮。
运动是一个很好的发泄方式，俞旋淼不自觉加重手上的力气，怒火包裹着羽毛球，在球场上飞来飞去，萧湫窈有些应接不来。
从整个形式来看，萧湫窈是被动，俞旋淼的球往哪来她就往哪接，每一个球都不容易“你叫我出来是为了拿我发泄？”
这是萧湫窈捡的第六个远球，“为什么跟球过不去？”萧湫窈把球发过去，球拍碰球，发出“扑”的响声。
对方立马来了个杀球，“我今天不太高兴。”俞旋淼趁萧湫窈接球的当口说，用衣领擦了擦下巴，“不过是在约你之后才不好的。”
“你在把责任推给我吗？”萧湫窈用尽最大力气把球打过去，“你真幽默。”一语双关。
看得出她有些想笑，俞旋淼额头正中间冒了包，灯光照在包上，亮晃晃的跟个老寿星一样。
“这才是原因。”俞旋淼打出球，一边后退一边指着自己头上的包说。
另一边的萧湫窈跳起来，羽毛球直直飞了过去，快如闪电，俞旋淼来不及接。
“我打不动了，休息一下。”俞旋淼捡起羽毛炸开的球，往观众席方向走去。
“你不该用那么大的力。”萧湫窈悠悠走到她身边坐下。
今天是周四，又是上班时间，球场上人少得可怜，只有她们两个人加一个独自颠球的小姑娘。
小姑娘脖子上系着红领巾，是个小学生，俞旋淼盯着她看了很久，她曾教过很多这样的小孩，小提琴不算简单的乐器，很多孩子无法坚持，草草结束了这条路。
力气撒完了，她靠在椅背上，看着有些刺眼的顶棚。
说实话，今早撞到头和鼻子的那一刻，她甚至想放弃，干脆在这个世界摆烂得了，可她才刚刚开始呢。
她不喜欢半途而废的小孩，却也产生了半途而废的想法，不能这样，自己先做到了才有资格批判别人的不是。
“那小孩长得真像你。”俞旋淼突然来了一句，连她自己都奇怪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话。
“哪像了？”小姑娘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细小却有神，鼻子小巧，嘴唇偏薄，双手拿着球拍上下颠球，跟萧湫窈没有一点像。
下一秒，球场来了个胡子花白的红色鸭舌帽老人，小姑娘看见他来了，忙抱紧球拍逃跑，嘴里还发出尖叫声。
老人笑嘻嘻追着她，她还没跑几步就被老人一把抱住了，小姑娘大笑，露出和老头一样稀零的牙齿。
小孩子是会看人脸色的，大人开心，她就可以撒娇，大人不高兴了，她就得低头站桩。
抱着小姑娘，老人发出嘿嘿嘿的笑声，“我记得有个小女孩说她会好好待在学校，可是，我怎么在这里看见她了呢？小孩子说谎会被大老虎吃掉的！”
他开着玩笑，小姑娘在他怀里咯咯咯地笑，小胸脯随之起伏，老人吓唬她：“谁没去上学呀？大老虎要吃了她！”
小姑娘挣脱了怀抱往前跑，老人在后面张着虎爪追她，跑了几步，她回头说：“你才不是什么老虎！你是我爷爷！我才不怕你！”
老人矫健，几步又拉住了小姑娘，“真的吗？”
“世界上才没有吃逃学小孩的老虎！老虎吃兔子！”小姑娘跳着，兜里的羽毛球掉在地上。
“所以你要试试看吗？”老人张开嘴，在小姑娘手臂上模仿老虎咬人的动作，小姑娘尖叫着，笑着。
当然，逃学不可取，老人最后还是把小姑娘带回了学校。
对了，俞旋淼说这个小姑娘跟萧湫窈像，是哪里像了？“长着乖乖兔的样子，干着叛逆兔的事情。”不是两人长得像，而是两人都给俞旋淼兔子的感觉。
“逃学是不对的，但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算错。”萧湫窈拧紧了瓶盖，“还打吗？”
“你想吃泰国菜吗？”俞旋淼总是牛头不对马嘴地说话，萧湫窈微抿着唇，眼睛看向其他地方，一时无语。
显然，她们没想到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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