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难怪，皇后如今常伴青灯古佛，怕是这个皇后的位子于她都不想要又丢不掉。”孙蓠面色淡然道，一旁的季司正却是瞬间闻之色变。
“公主慎言！”
虽然此处是玉枝殿，却也防不住隔墙有耳，孙蓠却只是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唇。
中午的家宴到此为止，晚上还有一场宫宴得硬扛呢！孙楚卿明日出征，这个宫宴也是非来不可，孙蓠等的就是他。
因为晚间的宫宴实在要花太多心思，以至于午睡并未太久便被季司正挖了起来，这回的发髻与服饰比午时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孙蓠起身的时候，脑袋上的重量让她觉得很是不适，所以她还是顺手拆了好几支簪子。
季司正嘴唇动了动，大概想说些什么，结果孙蓠一个眼神轻轻飘过来，“姑姑不必担心，几只簪子而已，不打紧。”
主子这般说了，季司正也只能叹口气罢了。
也算是凑巧，孙蓠前去是恰好就碰上了刚出来的小暴君，两人恰恰遇上，那时候程诃正打算转身。
“怎么？难不成是见了我便想走不成？”或许是被戳穿了心思，程诃步子一顿，缓缓回头看向孙蓠。
仅是衣着而言，往日与今日相比，程诃看起来倒是确实有几分不同了。
“方才发现发冠歪了些，想要回去整理一番罢了，如今离宫宴开始的时辰尚早。” 当着孙蓠的面，程诃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澄清的眸子看向她，如同林间山石上潺潺流过的清泉那般纯净。
闻言，孙蓠勾了勾唇角，向前走了两步正好就停在程诃的身前，稍稍俯下身子。
这般熟悉的举动让程诃心中即刻涌上一股危机感，还没来得及退后的时候，女子的双手已经扶上了他发上的玉冠。
大概是察觉了他的不安分，不算温柔的对着他嘱咐了一句，“别动！”
虽然两人之间不过差了四个年头不到，但是如今程诃的身形仍旧比孙蓠明显的少了一截，怎么看他都更像是个小娃娃。
可是程诃从不觉得，孙蓠年长自己这么几岁，就当真有了姐姐的气势，嚣张跋扈还差不多。
中午水榭家宴的事情，他已经听过了。程雪染固然不算是什么好的，时常伙同老九一同欺负他，这些事情他都记着，总有一天要将这笔账算干净。
至于和孙蓠对上，这两人不过是纯粹的黑吃黑罢了，就她的算盘拨弄起来，便是十个程雪染都差了火候。
不知怎么，程诃此刻恰好鬼使神差的抬起头。正好就望入了女子的琉璃眸子之间，发顶上还能感受到玉簪缓缓的插入发中，孙蓠瞧得很是认真。
因为两人之间离得十分近，程诃还能嗅到女子身上若隐若现的清香，与平日里他遇见那些其他宫中的娘娘身上的熏香不同。
或许是孙蓠下手太温柔了，短短片刻之间，程诃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许久以前，便也是有人为他这般，只是那人如今已是不在了。
“本宫已经帮你整理好了，这会便不用回去了，耽误时辰。”
一句话，将游神的程诃给拉了回来，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早已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不经意的打量之间，程诃方才还不曾发觉，今日这身宫装……往常这女子不就是喜欢这身打扮。
前段时间倒是颇有几分清丽脱俗，今日这般当真是恢复了秉性，让人看了就生厌。
“多谢皇姐。”程诃垂着眸子，道了句谢，暮色中的晚风同时撩动了两人的袍角，随后一前一后在宫道上走着。
孙蓠偶尔瞥一眼站的远远的程诃，生怕会与她扯上关系一般，两人之间的距离还能容纳两人在其中走。
方才给小暴君整理发冠的时候，她分明还能感觉到，程诃身上的几丝亲近之意。
只不过是一瞬间，又冷然若此。
孙蓠忍不住叹了口气，君心难测，暴君更甚。
今日的宫宴中，女眷本不应在大殿中一同，可是孙蓠却是个意外。
她心知肚明，是因为孙楚卿，皇家总是喜欢赏赐这样的恩典，让你去送命之前允你与家人见一面，昭示皇恩浩荡。
由前头的宫女领着，孙蓠坐在靠前的席位，小暴君正好就坐在她身后。
孙蓠故意转身看向程诃，从中顺利的捕捉到一抹稍瞬即逝的厌恶时……眸子中忍不住露出几分打趣的意味。
这一幕顺便落在了对面的孙楚卿眼中，忍不住皱了皱眉，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见两人之间这般相处了，但仍旧莫名觉着扎眼睛。
心头烦闷，孙楚卿忍不住一口将倒满了杯中的酒喝了个干净。
紧接着，孙楚卿捞过面前案几上的酒壶，再爽快的满了一杯，还未送入喉中时，从旁伸来的大手瞬间攥住他的手臂。
程钰面色淡淡看着挚友，温声劝了一句，“宫宴还未曾开始，你这般喝下去，容易醉。”
这话现在孙楚卿听不进去，另一只手直接把程钰伸过来的手直接扒拉开了，烦躁的开口道，“老子酒量好的很！”
恰恰好，程钰不经意的扫了眼便看见了对面某个小姑娘，顺口道了一句，“你就让你妹妹看你这幅模样？她能放心你走？”
此话一出口，孙楚卿的酒杯刚刚碰了唇，连忙抬眸看向对面。
果然是孙蓠对着他挤眉弄眼，指了指她自己面前的酒壶，似乎是在威胁他若是再这般灌酒，她不介意一起喝……
这手里头端着的酒，孙楚卿瞬间就放了下来了，顺便那张苦大仇深的脸，看向孙蓠后立马笑的像朵花似的。
程钰见状不过弯了弯唇，淡淡饮了一口杯中的酒，入口绵柔香醇，的确是佳酿。
被心心念念的妹妹看进了眼中，边上的人如今心情大好，嘴里头还嘟囔着，“这丫头生的这般霸道，也不知以后能不能嫁的出去！”
虽是这般说，但是抵不住实际疯狂上扬的唇角。程钰忍不住扶额，孙楚卿这样，他已经不是头一次见了。
圣上是携皇后一同来的，跟在后头的还有德妃。
至于德妃身后，还跟着年近弱冠，气质出众的六皇子——程牧乘。
所过之处，好几位世家贵女都红脸了，娇羞的模样，倒是很容易让人瞧出她们心中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突然想起了什么，孙蓠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小暴君，她可是还记得和某人有个赌约……虽然只是赌了一块糕点而已。
只不过，她看过去的时候，程诃低下了头，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这一回头，对面的孙楚卿顺便再鼓着腮喝了一杯酒。程钰瞧着着三人，忍不住摇了摇头。
此时，方才跟在德妃身后的六皇子此时也入席了，此时便坐在程钰身旁，面上是爽朗的笑，“四皇兄，许久不见！”
程钰面上也挂着温润的笑，抬了抬手中的酒杯，“六皇弟，许久不见！”
两兄弟之间的互动仅此而已，这宫中谁都知晓，这两位皇子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之人。
面上虽说看着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是后宫之中，无论是容妃抑或是德妃，两人之间都已是势同水火。
台上的太监说完了，随后是皇帝说，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听多了甚至会困，孙蓠便自顾自的先吃了起来。
趁着对面的孙楚卿不注意，和程钰两人之间相互咬耳朵的时候，孙蓠火速给自己倒满了杯酒。
刚刚进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大殿之中酒香四溢，还不用在胡记酒楼中喝酒那般麻烦，不喝王八蛋。
但是她好歹是注意孙楚卿的感受，所以她选择尽量避开了。
偶尔抬头瞧一眼上头坐着的皇后，仍旧是稳重大方，淡雅沉静，撑的起那份无双凤仪。
若是一旁没有坐着德妃，孙蓠怎么看都不会觉得有什么违和的地方。可是宠妃偏偏在场，便显得皇后是个坐冷板凳的。
如果是换成别的皇后，大概也会做一朵端庄的解语花，哪怕德妃与皇帝聊的火热，有说有笑的，也会适时插进一两句话。
但是台上这位皇后，更像位菩萨。孙蓠是这么感觉的，她无悲无喜，甚至在宴席上甚少动筷子，虽说三人也算是坐在一块，但是她一人安静的画面分外和谐。
或许是孙蓠打量的目光过于明显了，高台上的“菩萨”面上忽然有了动静，锐利的目光直射孙蓠，小姑娘立马乖巧的坐端正了，一丝偷看的心虚都没有。
再对上孙楚卿这个便宜哥哥的目光时，对面看向她的目光就有些不对劲了，孙蓠只是笑了笑。
顺便，一时之间忘了自己杯子里头装的是酒，直接当着自家哥哥的面喝的一滴不剩，还给满上了。
这会儿，孙楚卿的脸当真是黑成了锅底了。
另一边的皇帝不知是不是和自家宠妃说笑够了，终于想起了正事，笑着望向孙楚卿，“孙爱卿，明日便是你领兵出征东夷的日子，朕便在此祝你与众将士旗开得胜，早日班师回朝！”
闻言，孙楚卿连忙从席位上起身，叩谢皇恩，“臣定不负圣望！”少年郎清朗的嗓音掷地有声，令圣上瞬间龙颜大悦。
“来人，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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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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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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