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谢府 书房
谢棠道:“父亲找我何事?”
谢棠性格如此,干脆利落的直奔主题,没有一丝寒暄掺杂在其中。
但是谢不鸣恰好与他相反,谢不鸣道:“近来在户部如何?”
谢棠道:“儿子已经在户部两年了,父亲现在才来问这个问题,怕是晚了些。”
谢不鸣点头:“两年,看来这两年在户部呆的不错,已经膨胀到连皇宫的事都敢插手了。”一瞬间,谢不鸣便换了一副面孔,怒斥道:“不仅如此,甚至不知道抹干净痕迹。如今局势如此紧张,多少眼睛盯着你,盯着谢家,但凡今天陛下出了事,我谢家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父女两人如同生死仇敌一般剑拔弩张,却被远方传来的钟声打断了。
两人俱是一愣。
“这钟声……”
“家主,皇宫来了消息称......陛下殡天了!”
谢不鸣猛然回头,表情似乎要裂开:“什么?!”
“而且陛下死前交代了......”下人被两道目光压迫着,不由的伸出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陛下交代,他已经将传位的圣旨交给公子了!”
谢不鸣瞧着眼前人,冷笑一声,呵斥道:“谢棠!你可还知道你是谢家的人!你生下来就应该为了谢家的荣耀活着!”谢不鸣的声音如刀斧一般锋利,一字一句的砸在谢棠的身上。
“你行事这般不顾礼法,肆意妄为,天下人......”
但谢棠只是轻抚了下衣袖,把所有的妖魔鬼怪挡在身前:“这些话,等儿子回来,父亲再说也不迟。”
在谢棠踏出房门的最后一刻,谢棠开口道:“父亲放心,你想要的东西丢不了。这个家不还是父亲您说了算。”话音落下后,随着传来的是谢棠的一声冷笑,只不过早已被风打乱,不知道进入谢不鸣耳中的还剩几分。
金銮殿
众朝臣身着素服齐聚于金銮殿前。
“朕承天命,继位以来……
然谢家有子策之,自幼聪慧,德才兼备,朕观其行,审其言,知其能,信其贤。”
众人听到这里不由的骚动起来,宣读圣旨的太监也不由心慌。
被所有人注视着的谢棠依旧泰然自若,气定神闲,仿佛刚才提到的那个人不是他。
“朕坚信,策之必能辅佐新君,继续推行仁政。
兹此,朕特颁诏书,昭告天下:
自即日起,十公主秦芩即位为新君,谢棠为帝师辅佐新君,执掌帝印共谋国家大业。 朕望新君继位后,继续秉持朕之治国理念,以民为本,勤政廉政,广纳良言,慎用刑罚,使国家政治清明,社会和谐。
愿天佑我朝,国泰民安,万世长青。
钦此。 ”
“这!”
“十公主?!”
“怎能让女子继位!”
“简直是荒唐!”
“这圣旨有假,必是做不了真!”
那些自认为赤胆忠心的文官又开始据理力争,还有些老油条开始互相观望,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尤其是那些站好了队伍的,都望向自己的主心骨。
皇后王氏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站在最前面的,原本都是最有可能接替皇位的宗亲王侯,眼下都傻了眼。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本肃穆庄重的氛围被这份“荒唐”的传位诏书打乱。
甚至有人指出,这是谢家想要夺权篡位,肆意更改传位诏书。
此言一出,谢棠再次成为了焦点。
但谢棠背靠崔谢两家,除了一些愣头青,没人敢说出这样放肆的话。
“陛下驾到!”
此时,金銮殿大门打开。
众人一齐转身,秦芩穿着明黄色龙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九条龙绣在上面栩栩如生,与秦芩张扬的面庞不谋而合。
本朝没有过女子为帝的先例,这件龙袍是按照前朝成武女帝的规格制作的。
秦芩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向前,手心早已湿透偏偏还要强装镇定
在秦芩登上最后一阶台阶之前,台阶之下的侍御史陈木寒大呼:“我朝没有女子为帝的先例,新皇继位事关国家根本,岂能如此草率!”“先皇子侄之中,能人辈出,何至于将帝位交给女子!这圣旨必不能为真!”
谢棠道:“前朝女子继位不在少数,况且十公主德才兼备,如何不能继位。”
陈木寒道:“正因如此,前朝亡,大盛兴!”
谢棠道:“陈大人只怕是老糊涂了,难道前朝不是亡在男人手里?成武女帝创下恢宏盛世,平生唯一的错误就是将帝位传给了她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成哀皇帝!”
“这帝位本来就该是能者任之,陈大人此言岂不是在质疑先帝的眼光。”
原本文圣皇帝就是个庸人,能有什么识人的眼光,定是谢棠蛊惑了文圣皇帝。
可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陈木寒就算有胆子想也不可能说的出口。
陈木寒被她说的又气又恼:“谢棠你不过是仗着谢家与崔家就敢肆意妄为!难道你谢家要谋反,自己做皇帝不成!”
谢不鸣原本在一旁闭着眼默不作声,听到这句话立刻呵止他:“御史大人慎言!”
之前陛下病重,谢不鸣代掌帝印,看如今的形势这天下很快就要换个姓氏了。
陈木寒气得脸色发青,摘了官帽脱了官服,离开了金銮殿。
枪打出头鸟,原本蠢蠢欲动的个王侯贵族世家大族看不懂谢家的做法,只好选择按兵不动。
“臣谢棠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场闹剧过后,秦芩被留在了御梦轩,烛火悠悠,火舌吞吐着光圈,如流萤又如星光,衬得整个室内昏黄而又恬静。
可秦芩一个人待在这样的宫殿里,总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正在四处张望的秦芩听见脚步声立马正襟危坐,僵硬的像一块木头。
直到宫女走到她的面前,秦芩才反应过来。
“奴婢宫正司女官陶然,见过陛下。”
“平......平身。”
“奴婢是谢大人派来的人,陛下不必太过紧张。”
陶然不说还好,这一提秦芩心跳的更快了。
要问整个大盛最危险的人是谁,那必定是谢棠无疑。
秦芩问道:“谢大人是有什么事让你传达给我吗?”
陶然:“大人说让您安心在这里住着。”
秦芩一口气提到嗓子眼——这是威胁,要是我敢偷偷溜出去就要我好看。
“一切有谢大人打点。”
——要是不按照她的安排行事,就把我拖出去砍了。
“总之这两天先不要见人,尤其是太后。”
——她要幽禁我!!!
秦芩两眼一闭,瘫倒在床上,仿佛看不见未来。
完了,都完了......
陶然见秦芩不做声,以为她是昏倒了。
“陛下!您没事吧!奴婢去传御医!”
“等等!”秦芩听见陶然的话,一把将她拉回来,“不用了,我没事!”
“你不要告诉谢棠今晚的事......其实我只是有点饿了,你帮我把桌子上的糕点拿过来吧,我腿软走不动。”
“是。”
换做平常,秦芩只会对这盘糕点赞不绝口,因为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好看的小点心。但是现在,秦芩只觉得自己心力交瘁。
谢棠......为什么这一次成为皇帝的会是我......
秦芩可以接受剧情有所改变,毕竟她的到来有可能改变了原有的轨迹。
但是也不能这么离谱吧!
原书里根本不存在女帝一事,而是谢家与太后王氏合作,在宗室里选择了一名不起眼的幼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名小皇帝甚至没有活到十五岁。
一想到这,秦芩猛然坐起——等等,我不会也活不到十五岁吧!
谢府
“跪下!”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在金銮殿说的那番话,会给谢家带来多大的麻烦!你想与全天下为敌吗!自陛下病重,有多少人盯着谢家你不知道吗?你想让谢家百年的辉煌断送在你的手里吗!”
谢不鸣见着谢棠这副油盐不进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那秦芩不过是个在冷宫苟延残喘的弱质女流,你想把她送上那个位置,你以为她还活得长吗?”
“儿子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要她有本事——”
“混账!”
砚台砸在谢棠的额头上,血迹与墨汁混在一起顺着额角流下,无端的给谢棠增添了几丝妖冶。
“儿子?”谢不鸣冷笑一声,“我看你是当了几年的官,受人奉承惯,翅膀硬了,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自己去领罚,这几天就在家好好反思你自己做那些糊涂事。”
“儿子告辞。”谢棠缓缓站起身,衣摆随之发出细小的沙沙声,“我是如何走到今天这副模样,父亲应该最为清楚才是。”
书房外的小厮跟上来道:“公子,皇宫那边已经安排妥当,接下来是?”
谢棠:“先去领罚。”
“啊?”小厮张大嘴道:“又领罚!公子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对于谢不鸣来说,谢棠擅自行事是错,忤逆他是错,有损谢家颜面是错,在朝堂上说出大逆不道之言更是错。无论谢棠做了什么谢不鸣都不满意,这种不满意是从谢棠出生的那一刻,就深植于谢不鸣的心里的。
谢不鸣想要无上的权利,又不想将皇位取而代之受世人诟病,想要保住谢家的百年荣耀,又不想与虎谋皮失了第一世家的风骨。这些想法在谢棠看来就是不切实际,痴人说梦。
“告诉云清,让他这几天留在宫里,秦芩做了皇帝,王氏肯定心有不服,说不定会去找麻烦。陶然消息不能及时传出来,让他盯着些。”谢棠说完抬眼望向皇宫的方向,叹了口气道:“和王家的这个梁子,看来是必须要结了。”
希望你不会让我太失望,秦芩......
从家训堂回来后,谢棠给自己简单的上了药。
即使是常年服药,谢棠的身体竭尽可能的向男人方向发展,但是谢棠终归不是男人,所以即使是长到十八岁,谢棠的房间里依旧只有她一人。
要想将自己是女子这件事瞒天过海,许多事情都要她亲力亲为,比如沐浴和上药。
因为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
在谢棠五岁那年,谢棠身边的嬷嬷和侍女全部被处死了,现在知道她身份的只有谢不鸣一人。
但是谢棠绝对想不到,这样的人多了一个秦芩。
谢棠娴熟的从书架上取下一幅手卷,上面画的是整个大盛。但是上面留有许多墨迹,其中蓟州两个字被重重圈了出来,那是燕王的领地,而现在,谢棠又将太原王氏的名字勾了出来。
上一世,继位的人选是由王氏决定的,但是这一世谢棠却进来横插一脚,不仅如此,还绕过了王氏所生的八公主和十四公主,王氏现在恨不得给谢棠和秦芩扎两个小人,咒死他们。
谢家之后再想与王氏合作恐怕是难上加难,难保太原王氏不会与燕王合作,还是小心为上。
经此一变,今生的轨迹恐怕再难与上一世重合......
谢棠将手卷放回原位,起身走至窗边。
朱雀七宿高悬于南方的夜空,如火焰一般炙热。
忽然感觉和这首歌有点配怎么回事??
谢棠:有请新皇登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芩:朕现在就要登基 就要登基
顶住阉党抨击 朕穿上风衣
朕现在就要登基 就要登基
阳光照临大地 就要登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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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要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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