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七年,大魏一派宁静祥和之景。
而此时此刻,威宁伯府内却是另一番忙碌之景。
厨房里烟雾弥漫,热气腾腾,一群婆子正手忙脚乱地准备着丰盛的菜肴。
其中有位身穿深绿色布衣的妇人迈着宽大的步子到处走走跑跑,险些撞到人。
只见她走到灶台,动作娴熟地将一盘香气扑鼻的甜醋鱼从锅中稳稳当当地端出,小心翼翼放在一旁备用。
妇人名叫李二娘,乃是威宁伯府的掌勺的妈妈,平日里她可没这么勤奋。
“这次可马虎不得了。”
李二娘自言自语道,眼睛紧紧盯着锅里正在烹制的其他菜式。
一股淡淡的香味逐渐在厨房中漫延开来,她不禁咽了咽口水,忙到现在腹中还空空,双手不断抚摸已经瘪下去的肚皮。
这时一只魔爪摸向山药粥。
她眼疾手快,赶紧将其打掉。
“这可是三姑娘的,她近日脾胃不好。”
偷吃者正是孙氏,她撇着嘴,人挺着大肚子,拿着空着的破碗往灶台一拍。
“不是,不过一碗粥罢了,若是其他院里的也便罢了,三姑娘心善不会计较的~”
说罢,眼神又飞到了那碗粥上。
一碗粥她倒不至于馋嘴,可手背已经发红,痛感现在还未消除,她反骨上头,偏要这碗粥了。
李二娘忙将她拉到一边,问道:
“今儿的事你不知道?”
孙氏听到这话,眉头倏地皱起来,嘟唇、眯眼,随手抓取不少的瓜子,硕大的身躯靠在墙边靠在墙边,显然对这事有了兴致。
“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一次晚饭,不至于如此小心翼翼吧?”
她生得体阔,声音也响亮,
李二娘一边应付她还得看着菜,急得一身汗,手里的活儿还没做完,也无瑕与这人吵嘴。
她赶紧走到灶台边去,边走边说:
“这哪能敷衍了事,过去我们不理会西院那位,只当她姨娘早夭,太太不喜,可如今,我可是听说的,这次进宫抢了大姑娘的风头,陛下赐婚三姑娘和太子殿下,日后就是太子妃了!”
李二娘再也不敢轻视这三姑娘了,还记得就在不久前,她还曾因为一碗羹汤与其贴身丫鬟小桃发生过争执。
这未来的太子妃岂是好惹的!一想到这里,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涉及到皇室家事,她们这些下人哪里还敢多嘴半句,一个不小心就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其实三姑娘,也是个命苦之人。
自从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个样似的,成天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任谁都能欺负两下。
这样软弱的性格自然得不到太太的喜爱,时间久了,府里的下人们也开始对她冷眼相待。
老爷甚是不喜欢她这软弱性子,也便府中多有见风使舵之徒,对于姑娘屋里的用给是缺一点是一点,控制得当,没让上面看出来。
如今她一人得道,她们这些人难免不被问罪,只好尽力补救了。
手上仍在在忙活着,孙氏不占礼,立马噤声不再说,视线里的那碗山药粥顿觉不香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风波才平息,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闯了进来。
不时有人回望,只见一个苗条、高大的身影,两条腿不一般长,跑急了绊脚,不小心撞了几人,幸好力气不算小,稳稳将人扶住。
她便是厨房管事——黄氏,她这下也着了急,面上十分慌张,这克扣三姑娘的吃穿用度,都已成了习惯,老爷总共有二十多房小妾,二房三房更是数不胜数,她们这些就靠着这些过得滋润一些。
可不能叫三姑娘去告状,不然她们可就惨了,得先送些吃食到三姑娘那里请罪,总之不能什么都不做。
黄氏拿出一小块儿铜镜,再往怀里拿出一小盒胭脂,在自己的嘴上抹抹。
整个人气色好了些许,不过稍浓的妆与她本人的年纪不大相符,路过的丫头小厮无不加快脚步掩面偷笑。
她也不理会旁人的看法,带着事先准备好的食盒,前往西边的翠林苑寻找三姑娘。
一路上,她心中暗自思忖着待会儿应该说些什么,这三姑娘向来是个没主见的,只要她等会子嚷几句,想必就高枕无忧了。
脸上满是得意,嫣红的妆使得崎岖的脸庞更显诡异。
当她到达翠林苑时,丫鬟们差一点惊叫出声。
黄氏将装有美味烧鸡的食盒递给了院子里的丫鬟们。
这些烧鸡平日里可是难得一见的美食,这些小丫头不得任她拿捏!
黄氏微笑着对她们说道:
“你们几个可得帮帮我,在三姑娘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呀。”
丫鬟们纷纷点头应承,其实大多内心忙乱程度不弱于她,这三姑娘平日不让她们近身。
这时,名叫馨竹的丫鬟热情地将黄氏往里迎接,并主动打开房门。
当门缓缓推开时,黄氏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只见她的那几位老友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宛若雕塑一般缄默无言。
与此同时,地面上琳琅满目的礼物堆积如山,显然是刚刚才送达此处。
如此情景,黄氏惊愕得呆若木鸡,脚也像被钉住似的,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正斜倚在榻上、紧闭双眸养神的三姑娘。
这位三姑娘真是天生丽质,尚未及笄就已经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楚楚动人。
肌肤白皙如雪,宛如瓷窑新出的瓷器般温润;眉眼之间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灵气,令人过目难忘。
“三姑娘,我......我是......”
黄氏张了张口,却突然间语塞。
她想到,在场的每个老友都比她更善于言辞,但此刻却都闷闷不乐地伫立在一旁,想必浑身的解数也已经使尽了。
沉思良久后,她自觉走到一边与那些人站成一排,几人的目光同时在空中交汇,继而又都集中在沈清筠身上。
刹那间,沈清筠那原本紧闭着的双眼猛地张开了。
众人见状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噗通噗通,其中一人站立不稳,跌倒,一带二,二带三,一个个都向后倾倒。
“啊——”
她们不敢有一句怨言,急忙手拉手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站着,仍旧不说一句话。
打算开口的黄氏,那如滔滔江水的说辞顿时卡在喉咙里,憋得难受,偷偷看一眼沈清筠又低下头去。
沈清筠眼眸微咪,如葱根般的手指在半空中点点,该来的竟然一个不落全都到齐了。
其实说起来,刚才她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无非就是让那些前来求和的人先暂时闭上嘴巴,不要说话而已,不料成效还不错。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她可谓春风得意,这些个趋炎附势的家伙又怎敢对她有半句怨言?
她慵懒地抬眸,目光从在场每个人的脸上扫过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诸位此番前来找我所为何事呀?掌管府内事务大权之人是大嫂,若真遇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们理应去找她商量才对,怎么反倒跑到我这儿来了呢?”
说完这话,沈清筠将手收回,用一只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摆弄起头发来,整个人显得既懒散又随性,丝毫没有半点儿大家闺秀应有的端庄和礼数。
“这......”
她们一一失语,哑口无言,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无需多言,你们只需将原本属于我的那部分全部交还于我即可。”
她一脸淡漠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个人,这些人皆是府邸中的老人了,各自的子侄也都在府内任职做事。即便是大嫂,也不能说处置就将她们处置了。
既然她们已经选择服软示弱,那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当真如此?!”
众人不禁喜出望外,万万没有料到沈清筠竟然如此通情达理、好说话。
然而转瞬间又暗自思忖道:此人向来胆小怯懦,就算做了太子妃也不会拿她们怎么样。
这些人的喜怒哀乐全都清晰地呈现在他们的面庞之上,沈清筠又怎会看不出来?
她可不是愚钝之辈,心里跟明镜似的。
“你们只需要把属于我的那一部分亲手交给其他的兄弟姐妹们就行。至于你们私吞了多少,我也就不去计较了,但要是还敢亏欠更多,恐怕到时候大嫂那里就不好交代了。”
沈清筠的语气平静如水,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听到这话,她们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心中暗自思忖:这个女人果真不简单!
“好好好!我们知道了!”
她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并迅速弯下腰来,连连点头。
话音未落,她们就像一阵疾风一样急匆匆地离开了。
来时脚步匆匆,走时也同样行色匆忙。仿佛只要再多停留一会儿,沈清筠就会把她们生吞活剥似的。
站在一旁的小桃见状,不由得撅起嘴来,满脸不屑地嘟囔着:“这些人真是一副令人恶心的市侩嘴脸。”
说罢,她伸手扶住榻上的人,小心翼翼地将其扶起。
沈清筠勾起唇角,轻轻拍了拍小桃的手,安慰道:“不必与她们计较。”
下一刻,她看向窗外,白兰已经盛开五次。
她穿进这本书中的世界也已经整整五年了。
沈清筠本是大雍王朝定国公嫡女,新婚前翻阅一下嬷嬷送来的“房中术”话本。
她起了兴致,婚后的半月也在看,原因无他,无非是这女主与她同名。
熬夜将近一月,以便猝死,入了话本中,巧得很,这书中女主也叫沈清筠,偏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不过书中角色较为单薄,关于她不受宠的过去是一笔带过。
对于书中“沈清筠”的童年,只一个“颇为凄苦”而已。
而她却是切身体会到了,数不清的黑心下人,一众弟弟妹妹,都是书里未曾见过的。
或许是因为她来了,造成些许变化,不过大方向倒是没变。
府里独宠嫡女不变,旁人莫名其妙的鄙视、看不起,都是作者所为而已。
沈清筠曾经动过轻生的念头,她天真地认为只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或许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可惜事实没能如她所愿,她跳入荷花池不仅仅叫府内之人瞧见,而且也让入府宾客得见,坏了自己的名声。
沈清筠从此遭受阖府众人的冷遇与疏远。身患重病的母亲也因为这件事被气得撒手人寰。
那时,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深深的绝望。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她眼前咽了气。
然而,书中真正的危局,尚未到来……
她回过神来,默默地垂下眼眸,挺直身躯站好,招手示意小桃过来帮她穿上衣裳。
小桃精心挑选了一件衣服。
轻薄的琉璃色纱裙贴紧肌肤,一丝冰凉的感觉在全身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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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溪孤身一人拿着婚书进京,盘缠用尽、衣衫褴褛,途中被未婚夫裴玄朗当成逃跑的士兵又抓回军中,她声明自己是女子,可他不信,沈时溪喜提新身份沈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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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京认亲,发现未婚夫竟是裴玄朗的亲弟弟,而且对自己仍旧有情,沈时溪趁着自己身份还没暴露,恢复女儿身,果然裴玄朗几次都没有认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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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我容貌不比他差,为何不要我?”
“你太壮,我怕痛。”
嘴上拒绝身体却诚实得很,紧紧抱住大将军的腰不松手。
小剧场:
爆马:
某次战役之后沈时溪累得全身酸痛,夜间将自己裹胸的白绫以及其他的衣物卸下,她身旁可正躺着熟睡的裴玄朗。
次日裴玄朗醒来,眼前白花花的一片,这不是他第一次被骗了,他也甘愿被骗。
裴玄朗并未拆穿她,她既然想玩儿,那他也随得她。
醋王:
裴玄朗回京之后频繁去找沈时溪她总是不在,可有一次,他看到她与自己那纨绔弟弟同乘花船,谈笑风生,这他怎能忍受,直接上去抢了人,于阴暗处抵死纠缠。
“玄朗哥哥,我只是,只是谈些事情,说明白就好了~唔~”
“有事和我谈,与我说,惹了我你还敢亲近他人!”
事实证明,她真敢,趁他外出竟然上了弟弟的花轿,他及时赶回,抢了新娘和仪仗队,由此弟弟变贵宾,他做了她的新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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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沈三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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