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王老夫人低声惊呼,若是传了出去,自家女儿总少不了一个善妒、恶毒的名头,甚至还有可能会牵连到所有王家女,如此女儿夫人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毕竟只要女儿生下永安侯府的嫡子,琅琊王氏就是看在这个孩子的面子上也会支持女儿,可要是牵连到琅琊王氏全族女儿的名声,族中只会让她的女儿自缢。
到时只需借着外家的身份就能插手到萧氏嫡子的教育中。她没想到萧老夫人竟如此狠毒,这是要将人逼死啊!
一不留神王老夫人竟将手边的茶杯拂到地上,清脆的声响惹得王老夫人迅速回神。
“此事确实令人难以接受!”萧老夫人权当没看到王老夫人的怨毒,继续道“我已经查明正是萧王氏的陪嫁绿腰所为,那姑娘心生嫉妒,便从中使坏,我本想将其扔到乱葬岗去,不承想你王家不计前嫌,带走后竟还好生安葬了她!”
“我来之前并未听到什么风声?”王老夫人沉下声来,试探地询问道。此事传出去必会两败俱伤,永安侯府的名声只会臭上加臭,她怀疑萧老夫人是在故意诈她。
萧老夫人抬首直接与王老夫人对视上,目光坦然,她知道对方在怀疑什么。在这之前外面当然没有风声,因为消息她才刚放出去,明日才叫满城风雨!至于会不会牵连到永安侯府?
于此事,永安侯府顶多传一个家宅不宁妻妾纷争的名声,更多的是对琅琊王氏的影响,而且她要看一下琅琊王氏如今对王氏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阿硕如今刚出生,等他长成出门走动时,那点子流言蜚语早就消散在茫茫天地之中,只有琅琊王氏女会一直被人戳脊梁骨,甚至会反噬到日后的嫡子身上,入席一本万利的事,何乐而不为?
萧老夫人面有难色,愧疚道,“唉,之前便有只言片语传出,不过被我压了下来,可谁知昨日有人看到你王家厚葬了那奸人,谣言由此便控制不住……”
“萧王氏嫁入侯府多年,孝顺长辈侍奉夫君从未有过一日懈怠,这孩子我也是疼爱得紧,如今将庶子记为嫡子一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有这样才能让谣言不攻而破!”
“不会再有人说萧王氏为母不慈,残害庶子!”
闻言,王老夫人还有何不明白,这萧王氏胃口倒是大,银票地契要,嫡子尊荣也要!
想必若她一进门便同意记为嫡子,便不会有如今这档子糟心事,想明白后王老夫人脸色又冷了两分,“既为奸人所害,我琅琊王氏素来坦率,清者自清,我们也不屑于去做那档子掩耳盗铃的事,此时若记为嫡子岂不是不打自招?”
“此言差矣,人名树影,做人总是要顾忌几分,王家如今适龄女儿不少,总不能因为这一点子小事坏了人家的姻缘,这也忒不是个东西了!”萧老夫人端坐上首意有所指地指桑骂槐。
“更何况,如今萧王氏肚子里怀的是我侯府根正苗红的嫡孙,身份贵不可言,怎能有一位名声受损的母亲呢?”
果然提到萧王氏后王老夫人脸色变了变,“我这个女儿到时有福,摊上姐姐这么细心为其打算的婆母,那孩子受我女儿连累遭了罪,既唤我女儿一声母亲,也算我琅琊王氏半个孙儿!”
“如今陛下下令重建国子监,收纳天下学子,此事交由我家老爷负责,那孩子早产体弱想来早些进入仕途也是好的,这些古籍都是我家老爷特意选的,孩子日后都能用上!”王老夫人指着那些书籍继续说道。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日后兄弟二人同进同出,大家也就明白当年的流言蜚语不过是空穴来风罢了!”
闻言,萧老夫人面露疑惑,“成立国子监是好事,陛下一向看重琅琊王氏,只是我一后宅夫人,不懂那些,跟我说这些无疑是对牛弹琴了!”萧老夫人苦笑垂眸,不再接话。
记名嫡子,此事她可以对萧王氏施压,也可以间接对琅琊王氏施压,但此事摊到明面上就必须由琅琊王氏主动向永安侯提及,而如今侯爷远在边关,是横是扁不都由她说了算嘛,就算日后永安侯知道这里面有她在做推手,她也能用一句“关心则乱”将自己摘干净。
王老夫人此时笃定一切都是萧老夫人瞒着永安侯所为,不由放下心来,这样只要回去劝说老爷出手,萧老夫人自有人治,那时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谁不知道萧老夫人乃巾帼英雄,不输男儿分毫,此言着实是谦虚了!”王老夫人讥讽道。
当年萧老夫人的阿姊被困于前朝昌远侯府,饱受折磨,萧老夫人直接带着亲兵从六镇出发,连夜闯入昌远侯府,几番纠缠才带回了四岁的许言栀,从此萧老夫人多了个悍妻的名头。
萧老夫人不认为王老夫人会如此容易让步,前朝重事她不如永安侯掌握的信息多,国子监一事对阿硕是好是坏她拿不准,看来今日只能无功而返了!
听到王老夫人提及往事,萧老夫人摆摆手,心中毫无波澜,她带回了栀娘,阿姊生命的延续,她从不后悔。
“年少时那股子闯劲儿如今早就散了!”萧老夫人哈哈一笑,仿佛二人方才的唇枪舌剑是错觉一般,很快二人便亲切交谈起来。
瞅着时间差不多,萧老夫人主动提出让王老夫人去正院走走,二人这才结束这场虚情假意的谈话。
钱匣子及那些东西自然是留了下来,萧老夫人命人检查无误后,将值钱的东西尽数送到碧落斋。剩下那些俗物及江南之物,老夫人直接大方地给各院都送了些,其中属正院最多,甚至还从自己的私库中选了些显眼又不值钱的东西送去了正院。
王老夫人走时萧老夫人还特意送去不少六镇那边的东西聊表心意,边陲之地最不缺皮子、肉干、宝石这些。那边产的皮子最是水滑光亮,远不是中原这边可以比拟的,随便一张拿出来都是上等货。
江南嘛,天下的聚宝盆,也不值得有什么稀罕,再难得侯府不也把手插进去了嘛,可六镇却不是这些世家大族可以随意涉足之地
萧允硕睡醒一睁眼便看到许言栀在翻阅手中书籍。
“琅琊王氏不愧是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这些传世之作也只有这样的人家才有,虽说有不少是抄录之作,但瑕不掩瑜!”
萧允硕在一旁默默听了好久才终于弄明白。老太太的计成了一半,这是王家命人送来的赔礼,甚至老太太还夹带私货往里面塞了不少自己的体己。
但是萧允硕知道,成为嫡子并非好事。嫡子身份尊贵,那也要看这两族之间关系如何,关系阖目则嫡子位尊,关系不睦则嫡子位卑。
书中没有具体描述萧王两族的争斗,但是不要忘了,如今是开国第一朝,高家凭什么登上皇位,凭的就是萧王两族。
文有王家,武有萧家,表面看起来倒是君臣和睦相得益彰,但就他来这短短几日就能发现,他爹可不像是个忠臣的模样。
手里握着天下兵马,心中对皇位又无敬重,那他为什么要推高氏上位,不直接自己登基?只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若说里面没有琅琊王氏的影子,他是不信的。
想到书中萧允硕也是顶着庶子的身份,那肯定就是老夫人技差一筹,由此可见如今萧家在朝中日子怕也不是那么好过,至少不是如今表现出来的那般权倾朝野。
许言栀一抬头便看到自家孩子乖乖地躺在那里啃手,不哭也不闹可爱极了,她放下书笑着上前拉开萧允硕的手。
“不能啃手手,阿硕是不是饿了啊?”
阿硕早产,一出生就比其他孩子小了一圈,虽然不至于体弱但是也没强壮到哪里去,所以一开始许言栀想亲自喂养,那些个奶娘无论是谁她都是不放心的。
谁知萧允硕死活不吃,奶娘的也不行,没有办法便只能将人乳挤出,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这倒是能喂进去。
一边喂着孩子,许言栀一边道,“其实不成为嫡子也没事,一想到你这小冤家要唤她母亲,我便难受…”
萧允硕心道,是庶子也要唤王夫人母亲啊,不过…姨娘他是不会唤的,直接喊娘不就好了,私底下喊两声也没人能抓住把柄。
萧老夫人认为记名嫡子一事十拿九稳,没想到,还没等到王家服软的消息,先来的竟然是永安侯回城的消息。
永安侯回府是大事,算算时间正好赶在萧允硕满月宴前几日,老夫人干脆大手一挥接风宴和满月宴一块儿办了,永安侯这个档口回来,只怕是与琅琊王氏脱不了干系,有些消息不是她想打探便能打探到的,如今只有静观其变了。
永安侯一回府便进了书房,并召见了萧翎。
萧翎侧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玉青花釉的云纹茶杯,袖口绣着的暗金的云纹于阳光下熠熠生辉,透着修长如玉的手指随意拨动着,很美。
永安侯此时眉头紧锁,目光凌厉看向萧翎沉声问道“你干的?”
萧翎双手一撑,语气满是不屑,身子沉沉向后靠去,精致的茶杯仍在手中玩转,漫不经心道:“母亲有多偏疼许氏您又不是不知道!”
闻言永安侯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直接反问,“要是没有你暗中推波助澜,就凭你母亲的手段那消息能传得满城风雨?”说着永安侯给自己倒上一杯茶仰头灌了下去。
萧翎倒是雅致,抬手为自己斟茶,青翠的茶水沿着精致的白玉壶口缓缓流出,莹莹白雾慢慢升起,茶香四溢。
“你也不担心你老子我饿死在北境?”提及这个永安侯就来气!
王家虽然沉寂了百年,可也不是软柿子,这不王家直接出手截了北境的粮草军饷,还美其名曰支援皇帝南进,怎么早不去支援?非要皇帝娶了王家女为后才支持皇帝南下,不像萧家,敢做敢当从皇帝手里要了江南盐铁就是要了,从不遮遮掩掩。
一想到北境粮草被那个老匹夫送往南边永安侯就止不住地心疼,那可是整整十万石粮食啊,皇帝那里可不缺这东西,江南富庶,小皇帝是越打越有,北境可不是。
“送往北境的粮食哪次没经我的手?你那儿粮草有多少我还是知道的。”萧翎眼里充满了戏谑,缓缓坐直身子,看着肉疼不已的永安侯难得好心情地安慰道:“您老都回邺城了,相信皇帝很快也会班师回朝的,那些粮草最后还是您的!”
永安侯脸上苦意微微收敛,语气一顿严肃道“那些将士愿意回来?”
“不愿意又怎样?直接让老二卡着粮草军饷运不过去,不愿意也要回来,单靠着从南陈扫荡的那点东西可是不够的!”
话音未落,就听到永安侯说,“如今陈国势弱,估计很快就会派人来商谈求和一事。”
萧翎抬手扔下茶杯,精致名贵的茶杯在镂空雕合欢花的金丝楠木桌上颤颤巍巍晃了好几个圈才堪堪停下,笑意邪魅,“皇帝年轻气盛,好大喜功,最是风流多情,听闻陈国皇后婀娜多姿,倾国倾城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南陈皇帝又是个软骨头。”
美人刀,刀刀夺人性命!
晚间永安侯一到正辉堂便看到老夫人怀里抱着个奶娃娃,愣了几息,才上前伸手拉开襁褓打量几眼,“这瞧着倒有几分像他父亲!”
老夫人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红了眼眶,沙哑着声音说道,“自是像的,毕竟这是翎郎的亲骨肉!”
见永安侯没有接话径直于桌前坐下,老夫人心中咯噔一下,面上不露山水,将孩子放置一旁便直接起身行礼请罪。
永安侯看着老夫人缓缓跪下,没有叫起,只静静地看着。
“如今北境战事未平,侯爷突然回程,怕是因我而起,此事我无可辩驳!”老夫人没有给自己求情,成亲数十载,她了解永安侯,大方承认最好。
她可以莽撞,可以犯错,但唯独不能蠢。
“这孩子体弱,我实在是忍心不下才出此下策,不承想连累到侯爷,我自知无颜面对侯爷,今日过后自请禁足于…”
“好了!”话未说完便被永安侯直接出言打断,“你自来聪慧,日后莫要再犯,不要在孩子面前闹了笑话!”说着他面色倒是和缓了不少。
他可以忍下老夫人的那些小伎俩,毕竟都是聪明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没什么好说的,但他忍不了蠢人,现在还不是和王家撕破脸的时候,若她执意坚持下去,那只有病逝这一个结局。
如今,王璞枫被加封中书令,掌天下官员任命调动,位高权重。
而他是掌天下兵马的总军都督,加封太保,大权在握。表面看似两族实力相当,乃棋逢对手,实则不然,他可以调动天下兵马,但武将就不是官员吗?文武百官任命提拔之权可都在王璞枫一人之手。
谁不想做那凌云木俯览众生,武将也是人啊!
如今,永安侯府尚有喘息之余,但不出十年,勋贵武将必衰败而亡,永安侯上前扶起老夫人,所以他身边留不得拖后腿的人,索性这是个聪明的。
老夫人一招以退为进,让自己全身而退,让萧允硕敬佩不已,就差为老夫人摇旗呐喊了。
小孩子细细弱弱的声音不仔细听都听不见,永安侯循声望去,襁褓中那个瘦弱的孩子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可能是没看到熟悉的人,正在挥着小手乱抓,哼哼唧唧声音极为细弱。
“这孩子声音怎么这么小?”看着襁褓里几乎瘦弱的孩子,永安侯有些担心这孩子最后留不住,老夫人伸手抱过孩子,搂在自己怀里,轻声哭诉道:“阿硕早产体弱,这已经比刚出生时张开了不少!”老夫人抱着萧允硕慢慢诉说这一月的不容易。
女人天生弱势,那就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比如示弱。
“女人天生弱势,那就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比如示弱。”这句话是针对老夫人,或者是那个时代普遍女性所言,毕竟是男权社会,她们的一切都来自父、夫、子
当然其中肯定有例外,但是永安侯的执念就是登基为帝,任何人拦了他的路他都会舍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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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永安侯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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