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向宇来给我送饭了。
任唱凯交代的。
柯向宇比我上一次见到他时还瘦。
我拧紧眉头,“你怎么又瘦了?看医生了没?”
他见着我就笑,我问完后,他笑得更起劲了。“看到你没瘦,又看到你这么关心我,我好着呢!”
臭贫。
我把饭菜整齐地摆在餐桌上。
柯向宇的饭真的好吃。我问他,“你这是哪家馆子啊?可太合我胃口了。”
他神秘地摇头,“秘密。而且你就算知道了也没用,那家伙要走了。”
我感到可惜,“要是我有钱就好了,我雇他。”
柯向宇摸了摸鼻子,转椅话题,“看你还有精神头顾吃的,我就放心了。”
成年人啊,每天扮演情绪稳定的成年人,我是。
“不就是去照顾前女友嘛。”我装作大度地耸肩,“事情有轻重缓急。只要他……喜欢的是我就好了。我相信他。”我本来想说,只要他爱的是我就好了,算了,喜欢已经算稀有了。
“他肯定得喜欢你。”柯向宇义正辞严,“就你这样的,全世界都该喜欢你!”
我噗嗤一笑,“就你这样的……以为你要损我呢!”
“对对对,就这样笑。你得开心,得一辈子开心。”柯向宇顿了一下,“我觉得我后半辈子也没什么运气了,那就把你不运气的事都转给我。”
“你不是来给我送饭的,你是来跳大神的吧。”我白他一眼,“你们生意人不是最讲究的吗?你怎么老说这种晦气话。”
柯向宇的父母是靠做投资发家的,一直发到今天。
我想了想,难不成是他父母生意出了问题?“你家生意是不是出问题了?”
柯向宇往椅背上一仰,“怎么可能?我爸妈可是千年老狐狸,没人玩得过他们。”
我“哦”了声。
“你不信啊?”
“我信。我只是替叔叔阿姨可惜,生了这么个缺心眼的。”
柯向宇起身,绕过桌子,一手圈过我的肚子,把我给拎起来了。
“松手!我的饭都要被你给挤出来了。”
他拎着我的时候,很虎;他把我放在沙发上的时候,又格外蹑手蹑脚。
“我又不是玻璃娃娃。”我想摆脱他,试图坐起来。
“别动,我抱你一会儿。”
我能感觉到,他确实,只是想单纯地抱我一会儿。
我半躺在沙发上,他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
他的手和脑袋都搭在我的肚子上,嗯,就这样的“抱”。
我确定了,柯向宇确实遇到事了。
“柯向宇,你遇到什么事了?”
他抬起头,噘着嘴,往下一沉肩,学着韩剧女主那样哼了一声。
好怕他下一句是“向宇西嫩闹木尅油喔歪闹向宇安葱哇油”。(翻译:向宇那么可爱你为什么不喜欢向宇)
“我这不是遭报应了吗?”他恢复了正常。
韩剧?对了,韩剧?我瞪大了眼,“你得绝症了???”
“什……什么啊”柯向宇结巴了下,眼神有些闪躲,紧接着提高声量道,“我喜欢的你不喜欢我,这报应还不大吗?居然还想着让我得绝症!你好狠的心!”
我不傻。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很重的病了。
何禾粒抑郁倾向。
柯向宇又得了病。
任唱凯和我的爱情仿佛是偷来的,见光即死。
“柯向宇,我没有钱。”
我的泪水如洪水,泛滥开来。
柯向宇慌了,他跪在地毯上,用手擦我源源不断的眼泪。“哭什么哭啊,不就没有钱嘛?我有。”
“那我欠你的不就更多了?你少算计我。”
我哭得很凶。我知道,一场对我而言的巨大的失去来势汹汹。
“不用还,随便花。”
好像没有什么更好的结局了——此时,如果我和柯向宇在一起,任唱凯和何禾粒在一起,那么除了我和任唱凯不开心之外,所有人都会开心或者不那么不开心吧。
“我又不是你的妻子。”
“那凯子怎么办?”柯向宇也哭了。一个大男人哭得嗷嗷的。
我故作生气,“他都跑去找前女友了,我还管他?你到底要不要我做你的老婆?”
理智的人,感性的魂,便是我了。理智告诉我,这是能报答柯向宇的最后的机会了。
柯向宇答应和我在一起了,也答应好好接受治疗了。
他胃癌晚期。
我在网上查了,胃癌晚期存活时间是三个月到三年。
我搬回柯向宇的婚房了。
任唱凯去陪何禾粒后,每天都会给我发语音。他说粒粒需要他寸步不离的陪伴,要不然她会不安。他都是趁上厕所的功夫给我发消息。
我只听,我不回他。
我给任唱凯留了纸条:
爱情最终都会变成亲情,你放心不下粒粒,我明白。好好吃饭。我也会好好吃饭。我去找柯向宇了。
“我去找柯向宇了”这句,是我犹豫半天之后才写上的。我还是不想他从别人口中得到我的动向消息。
看吧,哪有什么要生要死的爱情。我平静得要命。听说,他也平静得要命。
我去见了柯向宇的父母。
世间最苦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们老泪纵横,摸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谢我。
没有什么盛大的婚礼,在柯向宇亲友和梁晶晶父母的见证下,我们结婚了。
柯向宇父母给了梁晶晶父母五十万,说算是回村办酒席的钱。他们很抱歉,因为柯向宇的身体受不了长途跋涉,不能跟着回去。
梁晶晶的父母本来是不满意的,可看到亲家出手这么大方,也不好说什么,只叮嘱我跟柯向宇好好过日子。
对了,我和柯向宇没领结婚证。我跟他求了半天婚,他就是不答应扯证。
他说如果扯证了,我回头顶着丧偶的名头,肯定被一些碎嘴的人指指点点。
我才不在乎。我跟他说,在我们村里,我早就是德行不好的狐狸精了。
“你们村里人都不干农活的吗?”
“农活又不是天天有。就算天天有,也挡不住大家喜欢八卦的热情。”我笑了笑,“换个思路,我这不是挺有存在感的,他们嫉妒我呗。”
柯向宇并没被我的思路带偏。他甩了甩手。
我赶紧按住了,“这吊瓶挺贵的!”就还不错,我们现在能以平和的心态去开些诸如此类的玩笑。
“你这是为伤害你的人找理由,千万别替他们找理由。他们不配。”他是真生气了。
柯向宇说得很对。为什么要为伤害你的人开脱并说服自己“其实那些都没伤到我”呢?明明伤到了,只是懒得计较罢了。
“你说得对。”我顺着他的胳膊摸了两摸,“以恶报恶。那我诅咒他们一夜之间长满文身,长满大浓妆,怎么洗都洗不掉。一个个都变成他们口中的‘老/中/小不正经’。”
柯向宇被我逗乐了。他摸了摸我的头,“你要是我女儿,我得愁死?报复人都跟演神话片似的。”
“法治社会昂~”我温馨提示,“□□片可要不得。”
柯向宇待我很好,什么都不用我做。
家里请了阿姨。
我真的是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我每每想去帮忙,就会被轰走。倒是柯向宇还坚持天天做饭,和阿姨一起。
我搬回来才知道,之前我在这吃的饭都柯向宇亲手做的。他的手艺可真不错!
我不想让他忙活,故意对饭菜挑挑拣拣,说吃腻了他做的饭,让他以后别浪费粮食了。
阿姨做饭水平也特别好,和柯向宇不分伯仲。柯向宇巨贼,随便指道菜说是阿姨做的。我一听是阿姨做的,就大吃特吃。等吃完才知道,菜是柯向宇做的。
柯向宇说看我吃嘛嘛香的样子,他特别有成就感,特别开心。
那好吧,只要他开心就好。
这个城市可以热到10月底。9月2日到今天,快满两个月了。炎热的天气算是过去了。
我一觉醒来,又想到了任唱凯,因为昨天梦里梦到他了——他在梦里哭得很委屈,非说是我把他弄丢了。
我记得我在梦里没哭啊,可枕巾却湿了大片。
我发起呆来。
直到敲门声响起,我才回过神来,赶紧把枕巾藏在了被子下。我和柯向宇分房睡。
“进来。”
柯向宇推门进来了,看到我水肿的眼睛,他眉头一皱,“你昨晚去参加愚公移山的庆功宴了?他给你灌酒了?看你这眼睛肿的哟!”
他嘴上说着俏皮话,实则心疼得不行。我能看出来。每当此时,我都自问,我何德何能得这难得的好?
“等我下。”
过了会儿,柯向宇盘坐在我床上,盯着我用冰袋敷眼睛。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挺害怕过节的,因为日子一直过得紧紧巴巴,别人欢天喜地地庆祝,对比之下,我家显得很另类。春节的时候,我家也只是会多两道带点肉片或者肉丝的菜而已。我一直没明白,我家在村里也算平均水平,为什么在吃穿用度上总比别人差一截。后来我知道了,我爸妈没儿子,他们怕我这当女儿的不能给他们养老,就未雨绸缪省吃俭用攒些钱。他们常挂在嘴边的话是养我花了多少多少钱。
所以我对节日什么的不敏感。
我摇头。
“那明天是什么日子?”
我再摇头。“今天都没过明白呢。”
“我告诉你吧。”柯向宇清了清嗓子,“明天是任唱凯的生日。”
我沉了沉肩膀,“哦”了声。“那今天不会是你的生日吧?”我不想在有关任唱凯的话题上停留。
“今天是任唱凯生日的前一天。”
我撇了撇嘴,“你好无聊。”
“明天我要去参加任唱凯的生日宴,你去吗?”
“你去,我当然要去。难不成你想丢下我,自己去吃好吃的?”我拿下压在我眼上的冰袋。
柯向宇低着头,不说话。
我坐了起来,用食指抬起他的下巴,“柯先生,小事一桩。Relax~”
柯向宇抱住了我,“我怕你不去,也怕你去。”他有些颤抖。
我都明白。我拍了拍他的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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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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