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落在南宫浔耳朵里,便是十分的刺耳。
好不容易说出口的分外羞耻的话,递出一个向下的台阶,却不料那人非但没有顺着台阶下来,反而还生生将台阶给掀了。
南宫浔被一句“世上本无神仙”呛到无话可说,只抓着苍缈的手,带着他走向南宫念的院子,冷冷地说道:“你不是要找南宫念吗,跟着我走。”
南宫浔本是憋了一肚子的话,这些年的功法修炼,遇到的好玩的事情,做了惩恶扬善的善举,这些等着苍缈再次来到南宫氏时与他一同说。
但是此番二人的见面并不愉快,于是一路两人无话,只一个比一个快地匆匆走到了南宫念的院子,南宫浔留下一句“南宫念,苍缈找你”之后便离开了那个地方。
或许是他与南宫氏的默契吧,这些年南宫氏虽将他当作了自己人,但无论是他还是南宫族人,无一不是对他的身份感到尴尬,索性关于南宫氏的一些重大事宜,南宫浔主动不去参与。
院子外,南宫浔无聊地抛着石子玩,回想起方才越发后悔,他心想:苍缈数年未归,可他一回来自己又甩脸子,其他一切都罢了,只要他还肯回来,我便是要道个歉的。
于是南宫浔收了石子,随手丢进了不知隶属于哪处的小花园里。
南宫浔走到苍缈一贯入住的院子里,不算是落满了灰尘。这些年来,院子主人虽然未曾回来,但奈何不住南宫浔常来此睹物思人,这一个院子便也一直保持得干干净净。
“这里需要移栽过来一些花,这儿的树也该修一修了,嗯……”南宫浔指着院子,说着需要重新布置的地方,“我将此处布置成苍缈喜欢的样子,希望他看到这些能够原谅我方才……咳咳。”
一番思索之后敲定下来要布置的地方,南宫浔便开始了他的忙碌之事。
重新修整了院子里不规整的树,一些明媚的花也移栽到了院子里的小路两旁,院子中间的小桌上,有着一壶茶水,放好了一盘糕点,是苍缈向来要得多的。
“走水了,走水了!”
路过苍缈院落的小厮,看着院内冒出的滚滚浓烟,便大声呼叫,寻求其他人的帮忙,一同灭火。
恰逢苍缈与南宫念商议事毕,二人见状,随手掐出一道法决,指向了浓烟之处,很快浓烟消散火便灭了。
“这些年来你的院子除了小浔无人进入,今日怎会着火?”
二人踏入院中,南宫念看着院子里蔫儿蔫儿的、被熏黑的花,好奇地向苍缈发问,却也只见苍缈摇了摇头,已作不知。
苍缈向院子里多走了走,走进那小桌后,他抬手向茶炉一探温度,是温热的,再看桌上被浓烟弄脏了的糕点,是南宫浔一向喜欢的。
明白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南宫浔后,苍缈无奈一笑,对南宫念说道:“现在我知道了,是小浔。”
对外面这一切一无所知的南宫浔看着被烧坏的菜和炸裂的锅,一时间手足无措,茫然之际感觉到厨房有人进来,他抬眸望去,与满脸笑意的苍缈对了个正着。
而本就笑意盈盈的苍缈在看到南宫浔脸上和身上的面粉时,笑得更加开怀。
“我们小浔怎么突然想要下厨了?”
“我……”南宫浔本想开口道歉,可看到跟在苍缈身后的南宫念,他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拍拍身上的面粉,佯装轻松地开口:“这不是想给你接风洗尘,做点好吃的。”
“只是未曾想到这庖厨一道如此有讲究,发生了些小意外。看你们的模样,想必刚才的火便是你们灭的了。”
“没有伤到人就好。”
装得一副好温良的模样。
收拾完厨房的残局,三人一同走到了院子中,随意坐下,杯盏添茶,吃……罢了,糕点已然被烟灰薄薄遮了一层,不吃也罢。
“只是可惜了这糕点,这是我今天唯一做成的。苍缈,下次我再做给你吃,可好?”
南宫浔对着糕点一番哀悼,向苍缈描绘着未来他高超的厨艺,只是幻想到一半,被一旁的南宫念出声打断,“给苍缈做,却不给我做?”
“我可好生伤心。”
南宫浔白了他一眼,嘴里悄摸说着“老不正经”。
论及年龄,在南宫浔还是个小不点时,南宫念与苍缈便是现在这副模样,现如今南宫浔长大成人,可他们二人还是这般模样。
“你们二人可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
南宫浔看着苍缈手上摩挲杯盏的动作,那是他一贯在想事情时会做的下意识的动作,于是他开口问道,“不知我能否帮上一些忙?”
南宫念想要开口,但是被苍缈拦了下来,他摇了摇头,安抚似的同南宫浔说道:“我们小浔真是长大了,知道替师尊分忧了。”
三人还未怎么寒暄之时,院子里有人来请苍缈与南宫念去往议事厅。
一如既往,南宫浔主动避开了南宫氏的族中事务,他向两人挥了挥手,“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们做我擅长的糕点。”
南宫念先一步离开,苍缈紧随其后,脚步将要踏出院门的时候,苍缈被南宫浔叫住,“苍缈!”
苍缈回头,见南宫浔实实在在向自己行了个礼,“对不起,是我情绪不好。”
见他难得老实一遭,苍缈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笑对他说道:“无妨,你多做些吃的当做补偿罢。”
随后便在南宫浔的送别下,两人一同离开去往议事厅。
而留在院中的南宫浔,则是继续研究他的菜谱。看着菜谱,南宫浔励志要大展身手,展示一番他真正的厨艺。
可不一会儿,一向与南宫浔交好的柳青蝉匆匆赶来,拉着南宫浔便是向外跑。
南宫浔被他拉的一个踉跄,手上的面粉还未处理,看着柳拂衣不解地问道:“青蝉,怎么了?为何如此着急?”
“我、我方才路过议事厅,听到长老们在说什么造神!”
“造神?”南宫浔嗤笑一声,“现如今,神也只不过是多少年来人们内心的一种执念罢了。”
“自万年前出了个离经叛道的人,以一己之力割断了我们与神界的联系,自那时起,世上便再也没有神仙了。”
世间本无神仙。
话已至此,南宫浔不知怎的忽然想到苍缈说的那句话,那么苍缈对造神一事又是怎样的看法?
“原来如此,这些我在此前从不知晓。”柳青蝉似是恍然大悟,但是他还是将听到关于造神的剩下的内容告知了南宫浔,“阿浔,他们还提到一物,名为鲛人玉,说此物可助造神一事功成。”
“什么?!”
南宫浔在听到“鲛人玉”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攥着拳头,尽全力忍下心中的情绪,“他们可知这鲛人玉本就是邪物!”
柳青蝉摇了摇头,他自出生便被寄养在了南宫氏,南宫念曾说他天资极好,可他的娘亲却十分坚决的不允许他修炼,就连修仙界的一些传闻也不许他听。
会议完毕,苍缈回到他的院子里,南宫浔还守在此,没有离开。见苍缈回来,他起身,递上新做的糕点,“尝尝,味道可好?”
苍缈拿起一块儿,在南宫浔满怀期待的眼神里吃下了一口,那味道竟是比想象的要好一些,“不错。”
“既如此,那你多吃一些,今日议事你一定累了,那些老家伙说什么造神,笑话,神……”
“好了,小浔。”苍缈在听到造神时脸色便有些不对劲,“今日我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
南宫浔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看到苍缈苍白的脸色后,将话落回了肚子里,离开前只同他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在确认南宫浔离开后,苍缈像是耗尽全身的力气,缓缓地走回了屋子里。
自那日起,苍缈对外宣称身体不适,闭门谢客,任凭是谁来都不见。
而再次南宫浔见到苍缈,是出于一次意外。
在对照着药典配药时,南宫浔发现许多药材南宫氏不曾拥有,于是他向南宫念提出暂别,外出寻药。
在找雪红草时,他沿着地图竟走到了衍天宗的地界。虽说是上三族,但三家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南宫浔也很快离开。
只是在挖雪红草的时候,南宫浔感知到一股力量波动,那是来自传说中神的力量筑起的一道结界,南宫浔一番尝试,破开了结界。
走进却发现结界中关着的是身体抱恙的苍缈。
苍缈五感尽失,被铁链束缚在地上,在他身上源源不断的溢出神力,南宫浔想要将他解救下来,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对上所谓神力,就如蚍蜉撼树。
“还是被你发现了。”
南宫珉叹了口气,看着结界内的两人。
“长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简而言之便是上三族出现了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这股力量非我们可以打败,先生为求一胜,强行将自己造为神,可惜啊……”
失败了。
“杀了我,小浔,杀了我。”
南宫浔离苍缈很近,在他听到这句话时便确信这就是苍缈的声音,这道声音他至死都不会忘记。
可他又不敢相信。
“小浔啊,先生现在状况极差,随时都有可能自爆于此,你快出来,以免误伤啊。”
南宫浔不言,只是一味地摇头,他怀里抱着苍缈,他能够感受到苍缈体内气息大乱,可他不敢相信,苍缈在他眼中一向是强大的,他不明白为何这样强大的人都需要“造神”去对抗另一股力量。
此时苍缈难得是清醒的时候,他手中变出一柄剑,将它送给了南宫浔。
“你是我的徒弟,可自入门以来,我都未曾送你些什么,前不久我寻了这极好的料,将它打造成了一柄剑,权当是补上你的拜师礼了。”
“它可凭心而动,你想让它变作什么样子,它便是什么样子。”
南宫浔摇着头,始终不愿在这样的情况下接过这柄剑,苍缈向他一笑,一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快收下吧。”
苍缈手把着南宫浔的手,就像是少时带着他练剑一般,将剑放在了他的手中。就在二人双手相贴的时候,两道力量进入南宫浔的身体中。
苍缈施术,控制了南宫浔的行动,他带着南宫浔抱了抱自己,随后操纵着他的手,一剑贯穿自己的心脉。
“苍缈!”
“小浔——”
做个自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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