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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49

晒在一边架子上的金黄色的南瓜,房梁下挂着的玉米,红色辣椒和蒜头,屋子墙边整齐的摆着的村里腌咸菜的坛子。

墙角挂满零零碎碎小装饰的一棵松树,一边就是造型独特的一大一小两个狗窝。

树下除了一看就很舒适的躺椅,一边还有低矮的小桌子和小凳子,上面的竹编小筐里放着果干还有寻常的干果子,桌子上还有着一个燃烧着炭的小炉子,上面放着陶罐子里面煮着什么似的。

虽然此时天已经冷下来了,这个院子没有那股子冷寂,反而有着一丝丝烟火气。

“大人,屋里请。”

商嘤和谢沉辞本来这阵子一直没有闲着,好不容易过冬的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正想要在院子里围炉一起看话本子,却没想到迎来这位“大神”。

肖宴侧头看了一下已经有些烧开的陶罐:“也不必进屋里了,今日阳光正好,就在你这院子里坐坐吧。”

商嘤只能答应着,将人迎着坐在小桌边,肖宴也没有客气直接坐下来。

谢沉辞慢慢走到屋里搬出来一个小凳子,陪着坐在了一边帮着倒茶,商嘤稍微隔出来点距离坐下了。

她虽然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观念,可是这种出身京都的贵人大抵是不习惯的吧。

谢沉辞用煮开的水烫了杯子沏了家里唯一的茶叶,先递给肖宴:“大人用茶。”

之后倒了另外一杯给商嘤,商嘤捧着当初从程家顺过来的茶具,慢慢的吹凉。

肖宴看着茶汤虽然比不上自己平日喝的那种倒是也不嫌弃,觉得有些野趣,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才开口。

“李贵那案子已经查清楚了,已经判了十日之后斩首。”

商嘤微微睁大眼睛,虽然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可是真的听到还是觉得心惊,看样自己的直觉果然不错。

肖宴看着对方有些可爱的小表情,低下头掩饰一下嘴角上翘的弧度:“那么我能问一下,你为何会怀疑是李贵杀了李根的么?”

这也是他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他虽然外放到这个偏远的小县城,却并不是被家族放弃,反而是他自己求得的机会。

他在审案上向来有自己的法子,所以在审理李贵的案子上没有遇到什么难度。

不过他却是好奇商嘤一个闺阁小姑娘也能有那样的判断。

商嘤看着眼前人眼睛里透着的那股子审慎,虽然不知道对方心里是如何想的,她却知道这个回答是眼前人所重视的。

她微微思考了一下,才开口:“实际上,大部分是我的直觉还有一点小小的线索。”

“当初我盖这个庄子的时候,借住在村里的人家,有人在半夜的时候悄悄往我住的屋子里放蛇,后来我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猜测可能是李贵。”

“之后遇到李贵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神不得不让我警惕。”

“再就是那些人贩子案子之后,李贵的某些表现让人觉得很奇怪。”

“线索就是李根死了之后,他爹曾经去过李贵家里,之后李贵就要搬走。”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李贵的行为引起人的警惕,能够看出对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再就是他的心虚,毕竟要只是他在背后挑拨李根也不至于到举家搬迁的地步。

肖宴没想到这姑娘如此聪慧敏锐,竟然通过这些蛛丝马迹就推断出李贵的不寻常。

“想来,李贵来烧庄子的事情你也想到了吧,所以来了一招瓮中捉鳖?”这也是在审案子的时候他发现的细节。

李贵其人算得上是胆大心细,这要是一般人遇到,可不会那般轻易的抓到人。

商嘤笑了一下:“大人这可就是高看我了,是阿辞听到的不寻常的动静,我可没有想到他会来烧庄子,不过是身上有股子蛮力罢了。”

肖宴听到这话也笑了,他确实听来查探庄子的官差说了,这院子里什么也没有毁坏,只有那院门竟然完整的掉在院子外面,被烧毁了。

事情既然已经问明白了,三人就在院子里闲聊喝茶。

谢沉辞看了看日头,目光看向商嘤。

商嘤也明白了,有些无奈的说:“眼看着到中午了,不如大人就在我家里用饭吧。”

她其实不太喜欢和肖大人这种满身都是心眼子的人打交道,奈何这个时辰在这,人家还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肖宴点点头:“商姑娘如此盛情,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本来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主要目的既然已经达成了,他也想过要走,可是看着两人在自己眼前的眉眼官司,还有那小姑娘眼里的无奈,竟然起了捉弄的心思。

商嘤心里是真的无奈了,不过也只能起身:“大人稍等,我们去置两个小菜。”

这些日子,都是谢沉辞做饭,她在一边帮手,配合默契倒是习惯了。

恰巧晚晚去院子外疯跑一圈回院子里了,她也就顺势留着小狗陪客人了。

毕竟要她坐在那里和肖宴闲聊,她只会尴尬死。

肖宴倒是没有觉得商嘤没有礼数,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已。

他伸手逗弄着刚刚跑进来的憨态可掬的小狗,透过厨房开着的窗子,看着默契一起准备午餐的两人。

目光渐渐有些幽深。

他处理过两起和商嘤有关系的案子,对于她的事情也有个浅显的了解。

这姑娘似乎是从京都来的,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独自一人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就这么安心的住下了。

而那男子也是不知来处,对外却说是亲戚关系。

他倒是有途径查清楚两人的来历,倒是没有必要。

此时和两人稍微接触,倒是让他对于两人的经历有了一些好奇。

小姑娘看起来出身不错,身上有傍身的银钱,却是个不拘小节的,看起来不像是深闺养出来的娇小姐,也不是粗放养的平民女子。

男子身上更是有一种特殊的气度,和这个乡村格格不入,却似乎刻意收敛身上的锋芒,就像是历尽千帆甘于现在这种平凡的生活一般。

还真是一对奇妙的组合。

两人似乎根本没有将孤男寡女这种世俗观念放在眼里,在这个规矩不太严格的地方过着偏安一隅的日子。

他虽然不明白原委 ,却没有想着深入去窥探两人的生活背景,只要案子没有内幕就行了。

他完全尊重别人的生活轨迹,即便他已经看出两人身上的经历肯定是不简单的。

商嘤洗菜摘菜,随即小声和谢沉辞沟通准备的菜色。

她也不准备装阔气,只准备弄些寻常菜色。

食材是现成的,用腊肉焖一锅白米饭,弄一道谢沉辞拿手的野鸡汤,红烧鱼,炒个青菜,还有现成的刚刚腌好的小咸菜,最是下饭。

时候也不早了,不适合弄太复杂的菜。

这些日子商嘤找人又砌了一个炉子,做这些菜还是很快的。

商嘤一边收拾着食材,也感觉到了肖宴不经意划过自己和阿辞的目光。

那内里精光她想要忽略都不能,她就说不习惯这种满身心眼子的人。

谢沉辞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他却是没有什么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的想法,他直觉对方似乎是看出点什么,却是一个有分寸的人。

肖宴果然没有打量多久,可是等到厨房穿出浓郁的饭菜香味的时候,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转了回去。

此时他已经有些明白为何是那个叫阿辞的掌厨了。

饭菜很快就好了,商嘤将餐桌依旧是搬到了堂屋,这边宽敞一点。

肖宴虽然知道这姑娘力气大,可是看着她轻轻松松拎着桌子还是有些不习惯。

商嘤之后摆好了饭菜碗筷才过来邀请:“大人,去洗洗手用饭吧。”

肖宴很少有如此惬意的时候,懒洋洋的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下还是有些暖和的,有些慵懒的起身,随着商嘤的指引去净手。

等到终于坐到餐桌前,他竟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那我就不客气了,刚刚就闻到香味了。”

商嘤招呼那跟来的小厮一起吃,那小子却是如何都不肯上桌的,她也只能又盛了饭,拨了一些菜给他,将人安置在餐厅吃。

谢沉辞倒是没有受到什么触动一般,依旧坐的稳当,他心里也是知道商嘤没有将他当做小厮的。

商嘤重新坐下,肖宴就动筷了,随即他的表情就变了。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谢沉辞,虽然刚才闻着味道就很好,他也没有想到味道竟然这么好,竟然和京都最负盛名的荟萃楼的大厨做的饭菜的口味不分伯仲。

甚至,他可以肯定,这个手艺就算是去到那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地方也是能够排上号的。

枉费他饱读圣贤书,此时竟然不知道要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如此美味,明明是最寻常的菜色,竟然能够让人如此满足,恨不得把舌头也吞下去。

他这边这样,餐厅的小厮也是被如此好吃的饭惊艳到,一边没有人,他也不用顾忌礼仪,快速扒饭,很快香糯的腊肉饭就见了底,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去一边的锅里自己盛饭。

商嘤本来还想要客气一下,可是看着肖大人这个表现,将那些客套的话咽了回去,最后看着他饭吃的快,她干巴巴的开口。

“大人别着急,厨房还有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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