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是在两天后,收到沈乔醒来的消息才从宫里回来的。
他疾步来到沈乔的房间时,沈乔正坐在床头吃着东西。
这两人一个站在门边,一个坐在床边,相互看着对方却谁都没有开口。
在沈娇娇的事没有爆出来时,沈乔还能心安理得的喊着沈玉大哥。
但是现在……
沈乔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见到兄长也不打招呼?吓傻了?”
沈玉忽地轻笑。
沈乔怔了一下,才迟疑着喊了一声。
“哥……”
“嗯。”
沈玉踱步走近屋里。
“这几日宫中事多,一直没顾得上你,听到周叔派人来传话说你醒了,我便立即赶回来了,你怎么样?昏睡了这么久可还好?”
这关心……
还跟爆出沈娇娇的事前一样。
“还好,这些日子恢复得不错。”沈乔淡淡一笑。
沈玉点头,伸手摸了摸沈乔的头。
这亲昵依旧跟以往一样,并没变化。
“之前外公那边想过来看看你的情况,被我给拦下了,现在你醒了,过两日就让周叔派人给外公那边回个话,免得他担心你。”
“好……”
兄弟里在房间说着话,谁都没有再提沈娇娇的事情,好像是这个事揭过去了,又好像是这个人不存在了。
其实他们心里谁都清楚,不提不是等于真的遗忘,只是每一个人,包括沈娇娇都需要继续生活,重新开始。
午后谢燕突然出现在沈府,他穿着便衣,身边无人跟着,沈玉看到他时除了些微意外,到没有什么别的表情。
沈乔与谢燕相交不深,对这人也只是点了点头。
倏忽。
谢燕问他。
“沈乔,那位苍术可在?”
沈乔懵怔看他。
谢燕皱眉:“想请他帮一个忙。”
谢燕找苍术帮忙,无非是为了苍吾的事。
沈府里。
抱着余下的桃树正在雕刻桃木剑的苍术,听到谢燕的来意时,也只是眸色微闪,便又继续做手里的事。
谢燕并不意外苍术的反应,他只朝沈玉挥了挥手,让沈玉跟沈乔离开,便至今朝苍术走去。
苍术这才抬眼看他,并且直戳中心。
“你也是重生回来的。”
谢燕微微挑眉:“如何看出来的?”
“运数。”苍术一边继续手里的雕刻,一边状似闲聊:“你一身紫气与谢景行并驾齐驱,却运数不明,不见未来,由此可见,你跟谢景行都是一样的,而你需要我帮你做的事情,无非就是为了苍吾,苍吾身有大能,可窥之事太多,但偏偏他又是个变数,而你想要的则是永无后患。”
谢燕点头,自信且又自负。
“我坐那个位置,比个襁褓婴儿更加合适。”谢燕说:“不说开创盛世,至少能国泰民安。”
“国泰民安?”苍术动作一顿:“难道你不知道守业更比创业难吗?尤其……是守江山这样的业。”
“呵,不难,一点也不难。”谢燕惬意:“只看想不想守罢了。”
“你……”
苍术哏住。
他想吼谢燕你这么狂你老子知道吗?
可这话也只是在心里打了个转。
“你放心吧,苍吾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你们。”
谢燕诧异。
苍术:“你们紫气护体,他不敢动你们的,就算真的要动,也只会动一个人。”
“谁?”
“沈乔。”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谢燕明细一怔。
苍术一边继续手里的事,还不忘叮嘱谢燕。
“苍吾的事,你们别管,也管不了,只要按照你之前说的,守好了这份基业就行,我保证不会让他蹦跶太久就是了。”
谢燕不懂苍术为什么会将沈乔视作目标,只看苍术不愿再多说其他,谢燕朝苍术拱了拱手边转身走了。
苍吾的事他确实无能为力,不然当初跟谢景行对过话后,就不会第一时间想到苍术了。
就如苍术所言,这世上其实是有神存在的,所以很多事都受到了牵制,不允许越界的行为存在。
要不然,谢燕跟谢景行早就做了苍吾的养分。
而苍吾会盯着沈乔,只是为了……想要反噬苍术。
只是这些事,苍术并没有跟沈乔细说。
端午一过,气候炙热。
汝南王府里谢景行依旧还在昏睡,谢燕筹备登基一事也近在咫尺,连沈玉都被跟着拘在宫里。
苍术如今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拿着他那个剩下的桃树雕刻桃木剑。
尚书府那边沈乔多日没有去走动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至于徐子陵那边这段时间则没有消息,沈乔现在的情况,也再禁不起什么事了,不然别说他自己能不能扛得住,就是那个孩子也经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折腾。
闲下来的沈乔现在就两个事情在做。
养胎,看望谢景行。
不过今日他人却在这城门底下。
马车上,沈乔就靠在窗边,他小腹微微隆起,穿着宽大的衣裳倒也不太看得出来。
苍术跟他坐在一起,神色间却不及沈乔的放松。
他时不时地看向窗外,眼神里隐约透着几分戒备。
终于。
沈乔发现他的不对。
“你是不是有事瞒我?”沈乔直接问问他:“从之前开始你就一直不太对劲,可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你少瞎想。”苍术还是不打算跟他明说。
沈乔依旧狐疑,只见苍术如此就懒得再去追问。
他跟着扭头看向马车外头,随即就看见前面一辆青布马车,朝着城门下缓缓而来。
“李莲舟的马车来了。”
提醒一声,沈乔直接钻出马车。
苍术没有动身,眸光只盯着沈乔。
城门下,沈乔就立在这里,他身上穿着宽松的衣衫,不仔细也看不出肚子变化。
马车上里,李莲舟也看到了他。
那瞬间李莲舟微微一怔,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让马车停下,李莲舟便直接钻出马车,
“你怎么在这里?”
“听说你今日离开京城,前往惠州赴任县令,特来送送。”
“你……”李莲舟迟疑一声,忽地轻叹:“其实大可不必。”
“虽然我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
李莲舟:“……”
他知道沈乔口中的这个“人”是谁,一时间心里更是复杂。
还隐隐地有些发疼。
沈乔见他眉眼间有几分不对,略一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没有戳破李莲舟。
“你这次离开京城,与郡主的婚事,要怎么办?”
李莲舟轻叹:“先皇驾崩郡主虽非公主,却也得守礼受制,而我远赴京城之外,等先皇孝期结束,他们应该会向皇上提出解除婚约一事的吧。”
这是老皇帝下旨赐的婚事,谢燕能解除得了住吗?
李莲舟对此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朝沈乔作揖一笑。
“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告辞了,若是晚了便会错过驿站了。”
沈乔轻叹,后退两步朝他作揖。
“一路保重。”
……
李莲舟离开了京城,带着谢燕旨给他调令,去往惠州那边做一方小小的县令。
沈乔不清楚他真的只是因为谢燕的调令才会去到那么偏远的地方,还是因为他想逃离沈娇娇离开的事而自己轻松,只是今日这一见,利联舟给他的感觉已不如之前那样的意气风发。
回程的路上,沈乔都有些无精打采的,还是外头时不时的传来一些百姓的惊呼,才吸引了他的注意。
“外头怎么了?”沈乔疑惑。
王铁柱坐在车板上:“刚张贴了皇榜,新皇要在两日后登基了。”
“两日后……还挺快……”沈乔咕哝。
苍术也掀开帘子朝外头看了过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谢燕登基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沈乔睨他。
苍术摊手:“你这么看我做什么?这老皇帝留下的江山本来就是千疮百孔,他想要守住这份基业,不干到呕心沥血怎么可能……不过要是谢景行能醒来的话,没准他还能轻松一些。”
一提到这个名字,沈乔的神色就淡了几份。
两日后,谢燕登基正式为帝。
他一上位,便颁布了三道政令。
大赦天下,免去三年苛捐杂税,还有废除天师府,禁巫蛊祸乱之术。
政令一出,有人欢喜也有人愁。
这欢喜得自然是徐子陵了。
他这一造算是险象环生,要不是老皇帝走得快,估计他连骨头都没有剩下了。
踏出天师府牢房的时候,徐子陵简直就像是获得新生一样,他眯着眼,看向外头的天,却不期然地看到了在外头等着他的徐家人。
那瞬间,徐子陵喉咙哏得厉害。
徐母看他出来,红着眼框上前一把将他紧紧抱着。
徐正言看着他们母子两抱在一起,喉头也是哏得厉害。
“好了好了,现在回家了就好,回家了就好啊……”
徐母止住了哭意,拉着徐子陵仔细打量,发现他身上处了几处鞭伤就再没其他的伤痕,心里瞬间是又庆幸又心疼。
一家人上了马车,徐子陵才终于问出自己想问的话来。
“爹娘,我被天师府带走盘查,你们……真的就没怀疑过我吗?”
“怀疑什么?我怀了你十个月才生下的你,一点点的养到这么大,你什么德行我们能不知道?”徐母擦着眼角:“要不是那妖道在先皇耳边胡说八道,你好好的人怎么会被天师府给抓紧去。”
徐子陵无言以对。
他只觉得天师府真正想抓的,恐怕还是沈乔,但因为有男主光环保护,才折中抓了自己这个倒霉蛋。
“沈乔那边……他怎么样?”
“沈小郡王没事。”徐正言道:“就是先皇重病那段时间他闭门谢客,又有当时的燕王护着,没人动他,你放心好了。”
徐子陵哦了一声。
徐母又叹:“这次的事,若不是新皇登基严查秋毫,说什么夺舍者都是危言耸听,扰乱民心的,还不知道要祸祸多少人啊,为了你我跟你爹没少求人,可那些人谁都不敢沾染……”
徐正言拍拍妻子的肩膀:“世态炎凉就是如此啊,不过现在总算好了,孩子没事,你也放宽心吧。”
徐子陵听着,想了想还是开口:“爹娘,回去后找个时间,我想去见见沈乔。”
……
徐子陵从天师府出来了,可他被抓紧天师府的事沈乔那边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以至于当沈乔见到徐子陵说起这事时,沈乔自己都蒙了一下。
他下意思地扭头去看王铁柱。
王铁柱心虚地往边上挪挪:“那时候少爷你身体很差,我怕影响少爷就没有跟你说那些事了……”
“身体很差?你怎么了?”徐子陵疑惑问话。
沈乔淡淡摇头,也想起来了那几天要么就是沈娇娇占据主导权的时候,要么就是沈娇娇离开后他陷入了虚弱。
现在已经都过去了,再说来就没有必要了。
此刻,这久未见面的两日,正并肩朝着汝南王府谢景行的房间走去。
徐子陵是陪沈娇娇来看望谢景行的。
王妃柳氏不想让他们太过拘谨,就派了身边的管事来给两人领路。
这几人在后面低声说话,前面管事的退开房门,却忽然咦了一声。
沈乔瞬间扭头。
管事惊呼:“呀,这灯怎么灭了一盏。”
沈乔脸色一变,大步上前就推开管事,那瞬间沈乔被定住了。
房间里的灯灭了一盏,床榻上的人也不见了踪迹。
下午好,感冒严重了,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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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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