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这么说会很突然。”林墨渝认真起来，“我是认真思考过的，无数次的推导得出来的，我想要你嫁……”
向忆伸手覆上了林墨渝的嘴唇，阻止了她要说的话：“不可说……”
林墨渝不解地看着向忆。
向忆自然也没有给她这个答案，喜欢也不一定要得到，她看着就好、看着……
她娶妻生子，向忆想这儿就不自觉低下眉毛，她还是发自内心地不愿这样。
这回林墨渝没有沉默，抬手握住向忆覆在她唇上的手，牵引到自己脸颊上摩挲。
林墨渝抬眼看着她，眸中泛光：“嫁给我吧，我想好了，不胡闹。”
她终于是说了出来，满眼期待地看着向忆的眼眸。
向忆并没有选择回应她，垂眸移开目光。
就这么简单的动作，像是盆冷水般一下子浇透了林墨渝全身。
她分明也感觉向忆是对她有意思的，不然……自己要亲她的时候她都没有要躲的意思。
为什么会拒绝她？
林墨渝不放弃，还想再问。
“向娘子，东家叫你去前厅。”外面突然传来丫鬟的声音，抢先了出口的机会。
向忆寻着音声转头望去，随后放大声量回应道：“知晓了。”
说完又回看林墨渝，读字清晰：“放我下来吧，阿渝。”
称呼没变，但林墨渝总觉得她们之间像隔了一层膜，不是源于她而是向忆。
“你也快离去吧。”向忆自己从林墨渝身上移开，整理好披帛，又交代道，“小心些。”
方才的欣喜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林墨渝有些失落，在她的设想里不该是这样的。
她低着头感受腿上的热度慢慢褪去。
向忆见她这般模样，不忍心地轻叹了口气，她在门扉处站定，扶着门框面对林墨渝，声音清脆温柔：“阿渝最重要……”
说完没等林墨渝反应，转身就离了去。
林墨渝还坐在美人榻上发呆失落，听到向忆话品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
向忆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她说自己最重要——
霎时笑容又攀上了她的脸颊。
简单的回答就把林墨渝哄好了，最后她是全程笑着回去的。问话也不急这一时，反正明天还会再来！
徐宅前厅久违地迎接了它的客人。
“徐管事，那胚子还没来？”主座上的中年男人转头对着身边颔首的人。
徐管事低着头回应：“哎，东家，差人去叫了。”
“向忆？”一嚣张女子语气不屑，“叫她作甚？我的婚事可没请这么个扫把星。”
东家对着这女子放缓了语气：“钱嫣不可胡闹，京城向府太夫人还惦记她，过几日你与承儿成婚向府也会派人来，表面功夫还是要有。”
钱嫣哼了一下。
向忆也在这时走了进来。
“某些人好大的阵仗啊，让我们一群人等着。”钱嫣直勾勾瞧着向忆。
嫉妒心瞬间生了起来，这贱胚子凭什么，被蹉跎这些年反而比幼时更温婉大气了。
她咬牙呵声睨了一眼撇过视线。
向忆没理她的找茬，视线都没落在她身上，面对东家行了个标准的叉手礼：“舅父。”
待向忆抬起头面容，东家显然吃了一惊。他也许多年没见向忆了，转眼都长大成人，这和他的去世的阿姐长得太像了，尤其是眼睛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时东家也看愣了神。
向忆站得笔直，她身伴的气质一点也不输在场的各位，反而她更加有韵味，当真戴得起风华绝代四字。
向忆平静地直视主座上的东家，等待着他后续的话语。
“承儿过几日与京城钱家的三娘子成婚，你可知道？”
向忆垂着眸：“知道。”
边上的徐承业一听提到了自己就竖起了耳朵，从向忆方才进来他就看呆了眼，之前向忆穿着破布衣就已经很美了，没成想换上新衣反而解放了她天生自带的温婉气质，美得更入三分。
“向府也要来人。”
向忆听到这个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她没说话只颔了颔首。
东家默然地说道：“你知道就好，把自己收得像个人样来，不然让人看了去还以为我亏待了你。”
向忆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待着。
东家一到家就叫徐管事去庄子里叫向忆回来，没成想提前接回来了。
正好，可以当着钱家人的面训斥向忆一顿，讨京城里面人的欢心。
但没想到，这胚子被丢到村里十年一点都没落下身上的礼数，反而越长越像她阿姐。
想当年他阿姐也是惊动京城一时的才女，尤其是那美貌引得多少才子争相作诗吟唱，一时多少风光，终究也变成了一捧黄土。
向忆实在没话可挑，东家看着她的脸庞属实生情，也乏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徐承业见状，立刻来了精神：“表妹，我送你。”
“徐承业！”钱嫣大叫一声，立时站了起来。
终于向忆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但只是淡淡的扫过，又看回了地面：“不用。”
她顺势又给东家行了个叉手礼，便退身离了去。
徐承业看着她的背影依依不舍，要不是他父亲在这儿他早跟上去了。
一边出了徐宅的林墨渝抬手看了看天色，太阳当头正午时分。
出来时被付了定金，三十两，她在手中掂了掂，明天就得把瓜果交过去。
她想了想，推着拉车原路返回，顺手打开兑换商城，按照一个种子结十个果子来算，西瓜和哈密瓜的种子各换二十个。
四百个瓜，这可算是第一个大生意，虽然被宰了。
她看了看手上这个小推车，又想到运输还是一个问题，还要雇人。
城里是没地方给她这么大规模的种植了，看来只能去城外看看。
说干就干，她把推车放回去搁下报酬，就朝着城外跑去。
林墨渝出城照着良田转了一周，根本没有空余的土地，现在正是夏收的时候，收了作物都种了新的。
正焦头难额时，林墨渝终于从众多农田中看到一块待种的土地。
刚好主人也在，她立刻上前打招呼：“大伯，你这土地能租给我一日吗？”
“什么？不行啊，这土地不是俺的。”
“就一日。”林墨渝掏出一两，“您看怎么样？”
老伯看着她手中白花花的银钱瞬间动了心，舔了舔唇，反正就一日……
“那……就一日。”
林墨渝笑了笑：“好。”
最后打发老伯离开，她才开始测量种下种子时的间隔位置。
确定好挖好坑，她跟丢垃圾似的将种子一个一个抛入土中，系统种子见效很快。
几乎她丢下一个，前面一片就长好了。
最后看着这满地的瓜果，林墨渝拍了拍手掌。
好！现在就只差雇人一同搬运进城，还要在城里租一个临时仓库。
进城找人问了路，很快在码头租了个仓库，租两天花了四百文。又叫牛车，雇了两名壮硕的妇女。
林墨渝与她们一起干活，都很利索，下午时正好收完了瓜。
给她们结钱又多给了五十文，看着一大车的瓜，林墨渝伸了伸懒腰：终于——什么都解决了。
林墨渝自己赶着牛车悠哉享受着日落的闲暇，她没吃午饭正好饿了，从背后取下一个哈密瓜，唤出小刀沿着蜜瓜混乱的纹理竖劈切下。
清理过黏糊的种子，剩下甜蜜的淡黄的果肉，还未开吃香味就顺着汁水四散。
林墨渝一口咬下，果肉在口腔破开，纯甜的瓜香占满了味蕾。
再咬一口，满足的让人眯起眼睛，笑容肆意。
“哎，那边的小娘子！”就在林墨渝独自享用劳动果实时，牛车后传来了活泼的叫喊声，“小娘子！”
林墨渝被吸引注意回头望去，一个不算奢华的普通马车，从车厢内探出头的女子热情地朝她招手，而赶着马车的女子一脸淡然。
她们放快了马车的速度，林墨渝也是适宜地停下了牛车。
她跳下车，等待着马车的到来。
很快，马车的车身在林墨渝站定的位置投下一片阴影，从里探出容貌清秀的女子，她笑得甜蜜：“小娘子，你这瓜果怎么卖？”
“不卖的。”林墨渝被她的笑容感染，回着笑，“送你一个，你要什么？”
“当真？”这女子表情丰富，立刻给予了收到惊喜的神情，“不过不能白要，小娘子还是说个价吧。”
赶着马车的女子出声提醒：“二娘子。”
“我只是想吃个瓜，不妨事。”这女子笑的开心，“季颜，你要吃吗？”
“二娘子，我不用。”
这女子依然笑得甜蜜：“不用管她，她有些内向话少。小娘子，你还是开个价吧，你这瓜好香，我在远处都闻到了。”
林墨渝道：“那就一文一个。”
林墨渝觉得她们很面善，是发自内心的想送一个，反正多出来好十几个瓜，也无妨。
这女子被逗开心了：“你这人着实有趣，那成吧，我要两个蜜瓜。”
林墨渝爽快地抱起两个蜜瓜递给这女子。
这女子开心地双手接过，放进车内她又从车厢内探出了半个身子：“给钱给钱，季颜。”
季颜没说话，抛了一两银子给林墨渝。
不等林墨渝再说话，她就一声呵驾把林墨渝甩到了身后。
林墨渝看了看手中的银子，算了，就当天降横财吧。
看她们行进路径是去福安县，要是在城内偶然遇到了必然请她们吃个饭。
林墨渝又重新坐回了牛车的驾驶位，拿起放下的哈密瓜，咬了一口，嘴里哼着歌悠闲赶起牛车来。
最后天色微暗，她才终于把这一车瓜存放好。
找了个馄饨摊，吃了两碗才满足的回到客栈。里面的老板在柜台前站了一天，对一早急匆匆跑出去的林墨渝还是很有印象，她看见她搭话道：“小娘子，事情办妥了？”
林墨渝经过柜台时，被这话问住，她想到今天问题的确都解决的差不多了，笑起来：“妥了。”
还是第二日一早，林墨渝满怀着激情，依旧雇了两个人一起卸货。有人帮着卸货，她也好偷摸的又重新溜到向忆那里，今日她要好好抱抱她，光想想就开心。
到了徐宅，还是昨日丫鬟指的位置，这里早就准备好了迎接她们的一切。
卸货前，徐管事也跑到后门看了下货，他对着林墨渝趾高气扬：“还算准时，把这些抬进去就去里面领钱。”
林墨渝点头，用着迫不及待的表情对着他：“好、好。”
等徐管事走后，林墨渝便没了跟这群家仆演戏的心思，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脱了身。
乐呵呵的随着记忆朝着东院走。
她越走越近，再转个弯就到时，身后传来了一道警告的男声：“不要再去找向忆了。”
瞬间林墨渝笑不出来了，她僵硬的转头，装傻的笑道：“什么？谁是向忆？”
这男子面容愁苦，没笑：“我昨日看见你了，看你进了向忆的院子直到她走你才出来。”
林墨渝心里警铃大作，但又带着怀疑，他看见了？会不会是为了套我话？
男子像是看出了林墨渝在想什么：“我没套你话，我说的话是真的，别再去找向忆了。”
“这也是为了向忆好。”
林墨渝正眼瞧他，才发觉他穿着虽旧，但款式明显比宅子里家仆的高级许多。
看起来是个有身份的。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因为你没得选。”男子脸上依旧是平静愁苦模样。
林墨渝真不想管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但无奈又怕他去告状，只能陪着套他的话：“我选什么？”
虽然这话是真问，但更多的还是想套话看这男子打什么哑谜。
男子没回她的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林墨渝蹙眉：“你叫什么？”
“不重要。”
就在他这话落下时，林墨渝背后传来了之前为她引路的丫鬟的声音：“哎，那果农，茅厕可不是往这边走的。过来，我带你去。”
林墨渝突然理解了他那句没得选，转回去再看他，却发现他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人怎么跟鬼一样？来去无影无踪。
被丫鬟抓住林墨渝只好跟着她走，中途还想找各种理由脱身，但不知为何这丫鬟看的异常的紧，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林墨渝只能老实的搬运完瓜，又老实的领完剩下的银钱，继而老实的离开徐宅。
……她绝对是被那奇怪男子做局了。
看着紧闭的大门，现在完全想不出理由再潜进去啊。
林墨渝心里着急，在脑海突然回想起那奇怪男子说的话，又联想到之前天听来的京城要来人。考虑到向忆成迷的身份……或许这些时日不找她的要好？
林墨渝冷静下来，看着手中一大袋银钱，想到禧儿，算了，先回家一趟。
她回到客栈退房，站在柜台边，里面客人谈话的声音被她捕捉了去。
“张郎君回来了，我听说还从京城里带了个大人物回来哎。”
“是吗？”这人磕起瓜子，“那这几年的悬案是不是要破了？”
“谁知道呢，县老爷和徐员外查了这么多年都无果，京城来的大人物又如何？”
老板算好了铜钱，把找的钱递给林墨渝：“小娘子，这些您点好。”
林墨渝收回了神，点头笑了笑，接过铜钱：“谢谢。”
她赶着还未正午，坐着牛车就朝着家的方向出发了。
路途上林墨渝睡了一觉，刚好醒来时向家村的小桥流水进入了视野。
她莫名有种不妙的感觉，回到家门口迟迟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正犹豫时，姑母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渝儿……”
姑母看见林墨渝瞬间湿润了眼眶，林墨渝离家出走两日，姑母托人找了很久都没一点消息，只知道朝着县城里走了，现在林墨渝自己回来了，姑母又高兴又生气：“你这孩子！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知不知道禧儿很担心你……”
林墨渝见姑母这番模样，也心软了，暗自叹了口气：“只是去福安县办了点事。”
“回来就好。”姑母上前为她开门，“渝儿吃饭了吗？”
林墨渝摇了摇头跨进了门。
进到院子，林墨渝觉得少了什么，往中间走了几步。
“禧儿呢？”
姑母目光移开：“她和你姑父出去办事了。”
林墨渝皱眉：“办什么事？”
林墨渝还是下意识的往后院跑，但这回被姑母阻止了脚步：“渝儿，先吃饭吧。”
林墨渝转头看姑母表情，眉头皱得更深了，她越是阻拦林墨渝就越是想往后院跑。
没有理姑母的话，抬脚就朝着后院走了。
入眼后院的土被翻的凌乱不堪，还有她先前整理好放在一边的土豆也没了。
这番场景，显然是把她先前种下的土豆全挖了出来，还有边上准备让李叔运给东水楼的土豆，全没了。
林墨渝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跟上来的姑母：“土豆呢？”
姑母见林墨渝已经发现了，破罐子破摔：“你姑父回家知道了要赔大郎君那么多钱，他就做主把这些全运到东水镇卖去了……”
林墨渝瞬间就来了气：“我不是说我来解决吗？”
“他凭什么动我的东西？”
姑母害怕林墨渝生气，但脑子里的观念也让她开口：“咱家院子里挖出来的东西，你姑父也算一家之主，他……”
“闭嘴！”林墨渝是真气了，“这个家轮得到那个废物说话？”
“他们现在在东水镇是吗？”林墨渝扶额闭眼忍着气。
姑母唯唯诺诺地道：“是……”
林墨渝得到确定答案，没在跟姑母废话，抬脚就往外走。
“渝儿！”姑母在身后叫她。
她没理，径直地往外走。
坐牛车坐到东水镇，目标尚不清晰，但林墨渝心里有个心思让她去东水楼。
她下了牛车，立刻就去了东水楼。
“林小娘子。”小燕来者不善，把她拦在了门口。
林墨渝知道是那吸血虫惹的祸，没计较小燕的态度：“我要见林娘，你先别拦着我。”
“做生意，说话不做数。”小燕横睨了她一眼，“谁还愿意跟你做？等着契约赔付通知吧。”
“听我说，这真不是我做的，我需要见林娘说清楚。”林墨渝冷静地说道，“但你们的损失，我会负责。”
小燕还要再说，被身后林娘的话给憋了回去：“让她进来。”
小燕只好极不情愿的让开道。林娘还是带她去了先前谈判的房间。
“说吧。”
林墨渝深吸了口气：“这两日我有事去了福安县，我家里有一个穷酸汉，趁着我不在家擅作主张拿了我的东西变卖。我现在找不到他，我需要你们告诉我他买卖的位置。”
“我会找到他，把这个事解决，你们的损失我也会负责。”
林娘看林墨渝认真模样，不像是在说谎，酝酿片刻：“他近日都是在镇中心老槐树哪儿叫卖，现在去还能找到他。”
林墨渝重重点了点头：“谢谢。”
转身朝着那棵特大的老槐树下跑。
“给您。”禧儿把筐篓最后两块土豆递给行人，转头对着躺在阴影处休息的吸血虫说道，“姑父，卖完啦。”
姑父抬起身瞅了一眼筐篓，确认一个不剩了才坐起身：“把钱拿来。”
禧儿乖巧的把装铜钱的盒子递了过去。
姑父开始细数起来，这土豆实在受欢迎，才卖两日现在就已经卖完了，数了今日收益，加上昨日的零零碎碎有七十两。
禧儿在一旁眼睛发光：“是不是够阿姐还钱了？”
姑父则是皱着眉，瞥了一眼禧儿，他才不管林墨渝的死活。
他赌钱输了欠了一百一十两，想回家偷钱，正好碰见大郎君找上门这等事，又看后院一堆近日火爆的土豆，他脑子里瞬间有了借口。
全推给林墨渝就好。
至于现在还差的四十两……姑父斜视看过空空的筐篓，又眼神阴鸷地盯着禧儿。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林墨渝。
我七日不还钱，是会被砍手指头的，我也只是为了自保，不然谁带这个家起来？等我考上举人就赎禧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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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堆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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