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可怜了可怜了,本就孤儿寡母的,家里没个顶门梁的成年汉子,如今大郎也没了,兰芳的日子以后可要咋过啊?”
“她可怜?我看大郎他夫郎才可怜呢!花儿般的年纪就要跟着一块儿守寡,哎……造孽哟!”
“秦家也不知道是哪儿得罪了天老爷,上头一个老寡妇,下头一个小寡夫,还得拉扯两个小的……瞧吧,以后的日子可苦着了。”
……
柳谷雨的头有些痛,痛得快要裂开,眼前黑漆漆一片,脚底也发软,像踩在一片云上。
耳边的声音嘈杂,都是些七嘴八舌的说话声,说话的人口音奇怪,不知道讲的是哪边的方言。
听起来虽然别扭,但也奇怪地全都听得懂。
柳谷雨晃了晃身子,在要一脑门栽下去的时候立马扶住身后的木柜子稳住身形。那木柜子老旧,他只摸了一把,立时扒拉下一手的木灰渣子。
柳谷雨站了好一阵,眼前的昏昏暗暗才好不容易散去,渐渐瞧见些亮光。
他此刻正站在一个破破烂烂的灰墙屋子里,头上是铺了茅草的屋顶,左边有一扇大窗子,糊在上面的灰白窗纸破开一个窟窿,正呼呼的往里灌风。
泥巴涂的土墙上生出犬牙交错的裂缝,靠墙摆了一张窄小的板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被子上放了一个藤编的针线篓子,里头揉着一件缝了一半布丁的旧衣裳。
穷,但收拾得干净……可这不是他家啊?!他啥时候参加变形计了?!
这是柳谷雨的第一反应。
他眨了眨眼,下一刻突然看见背光的黑影中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有人?!
柳谷雨吓了一跳,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脚后跟重重撞在柜脚上,痛得他咧牙。
几乎是同时,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他的脑子,撑得头痛欲裂,涨得脑袋要炸开了。
他好半天才理清楚,这都是原主“柳谷雨”的记忆。
柳谷雨也是这时候才惊醒,自己竟然穿书了,穿进一本古耽权谋小说,成了一个和他同名的极品哥儿。
至于眼前这个人……
柳谷雨正想到,眼前的黑影中走出一个瘦小的人影,是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模样还没长开,但眉目秀雅,唇红齿白,已经隐隐能看出些清俊风姿。
秦容时,书中的反派。
而原主就是秦容时的寡嫂,在原主丈夫死讯传回的当天偷了家里的钱财跑路,那是秦家最后的存银,因着少了这些钱,秦容时不能再读书,秦母病后也无钱医治。后来秦母因病过世,秦容时带着孪生妹妹离开了村子,又因机缘救了一位高官,被收作义子送去读书,自此开始了他的反派生涯。
至于原主……因为得罪了大反派,被秦容时找到后受尽折磨,死得很惨。
柳谷雨盯着眼前的小少年,他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长得并不强壮,细胳膊细腿儿的,就连个子也不像十三岁的少年,但柳谷雨看他的眼神就如看一只狼崽子。
秦容时垂着手,面无表情看向他,喊道:“哥夫。”
……哥夫。
听到这个称呼柳谷雨就觉得头皮发紧,这本书里有三种性别:男人、女人、哥儿。其中哥儿长着男子模样,却比男子更瘦弱,能生孩子。
好巧不巧,柳谷雨正好穿成了一个能生孩子的哥儿。
他扯起嘴角干笑两声,对着眼前的秦容时说道:“哈哈……二郎啊,你咋进来了?”
书里,原主偷钱的时候也被秦容时撞见了,但他长着自己年纪更大、力气更大,一瓦罐把秦容时砸晕,过后就带着钱逃之夭夭了。
亏得他惊慌意乱中没有使全力,否则一瓦罐砸在脑袋上,非得把人砸出个好歹来,只怕秦母一天内要得到两个噩耗了。
秦容时盯了柳谷雨藏在身后的手一眼,继续面不改色地问道:“哥夫在我娘的房间里做什么?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顺着秦容时的视线,柳谷雨这才注意到已经被自己攥在手里的钱袋子。
他支支吾吾说道:“啊……这个、这个……”
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他只是看个小说而已!!
他只是看小说饿了,又吃了一碗泡面而已!!!
他只是吃泡面的时候太着急,不小心噎着了而已!!!
咋醒过来就到这儿了?!!
还成了恶毒炮灰?!!
难道他吃泡面噎死了?!!
啊……这也死得太窝囊了吧?!!
见秦容时还盯着自己看,柳谷雨脑中已经不自觉忆起原主凄惨的死状,心中猛然升起“柳谷雨的一百种死法”。
他立即找补:“我我我……我就看看还剩多少钱……这、这给你哥哥办完后事还得给你留钱读书,我、我这不是怕不够吗?”
拙劣的谎言,秦容时显然没有相信,他眯了眯眼睛,原本稚嫩的脸上露出超出年纪的深沉。
恰好这时候屋外突然又响起吵闹的声音。
“唉唷,般般,快……快扶好你娘!她要厥过去了!”
话语里提到秦母,秦容时面上才终于露出急色,他最后瞪了柳谷雨一眼,然后扭头急匆匆走了出去。
柳谷雨松了一口气,见屋里没人才嘟嘟囔囔说道:
“别太邪门了……这种事儿也能让我遇到!”
“……莫非我其实是主角?!!”
他一边嘀咕,一边将手里的钱袋子放回柜子里,然后也着急忙慌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人真不少,许多都是来看热闹的,一个妇人白着脸站在中间,秦容时和一个与他年纪一般大的小丫头一左一右把人扶住,又有一个好心的婶子搬了一张板凳靠过来,拉着两兄妹低声道:“哎,快扶你娘坐下来歇口气儿吧。”
秦容时道了谢,又连忙和妹妹扶着秦母坐下,秦母脸白如纸,此刻正哆嗦着嘴皮看着地上某样物件儿。
那是一件染血的衣裳和一把断刀,是秦家大郎的遗物。
早些年朝廷征兵,把秦家大郎征走了,自此了无音讯。近来村里才陆陆续续有退伍的汉子回乡,但都没有秦大郎的消息。那时候秦母就已经猜到大事不妙了,可到底没有得到准信儿,她心里还是藏着隐隐的期待,想着她儿子只是返乡迟了些。
但今天,一个声称是秦大郎同袍的外乡人寻了过来,说是帮忙送遗物的。
秦母不认识那把断刀,可她认得那件血衣,那是她大儿走时穿的衣裳,是她亲自做的。
骤然得了噩耗,秦母好像连哭都哭不出来,只呆呆傻傻地盯着地上的衣裳和断刀。
秦容时要冷静许多,明明才半大的孩子,在得了亲哥哥的死讯后竟然没有过分的悲痛,眼底是一片非比常人的冷漠。他将视线从地上移开,最后落在从屋里走出来的柳谷雨身上。
那外乡人见了秦母的模样也是叹气,同营的兄弟死了好多,他一路过来帮忙送遗物,见了好些哭得肝肠欲裂的老父母,还是不知该如何宽慰。
丧子之痛,岂是言语可以减轻的。
他又叹了一口气,最后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银锭子,说道:“这是上面放的抚恤银子……大娘您收着吧。”
两锭圆鼓鼓的银元宝,银灿灿的,在场好些人都看得直了眼,可再想起这银子的来路又一个个唉声叹气起来。
这十两银子,谁也不羡慕。
秦母睁圆眼睛,颤巍巍伸出手去接,下一瞬又忽地眼睛一翻,闭眼就朝后倒了去。
“大娘?!”
“娘!!”
“哎呀,秦家的!秦家的!”
“兰芳妹子!”
……
在场惊得一片人仰马翻,柳谷雨立刻挤了进去,将人从秦容时手上抢了过来,也顾不得地上灰尘多,直接把人放平在地上,又伸手抬高了她的头部。
最后挥着手喊道:“让开些,都让开些……全挤上来空气不流通!”
他也是太着急了,压根忘了古代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空气。
但秦容时似乎连蒙带猜的听明白了,立即拉起身旁的妹妹退开两步,又喊了围在旁边的村人们散开。
柳谷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去摸秦母的脉搏,再弯下头去听她胸腔内的心跳声。
幸好,虽然气弱,但心脏还在规律跳动。
柳谷雨松了一口气,又扭头朝着看热闹的村人喊道:“万大夫呢,万大夫在不在啊?”
万大夫是村里的赤脚大夫,村里人寻常有个头痛脑热都找他。
秦容时听到后看了柳谷雨一眼,又低头望向身边已经吓得红了眼圈的妹妹秦般般,小声叮嘱了一句,然后拔腿跑出去请大夫了。
没多久,万大夫就过来了,他捋着胡须把脉,最后叹着气连连摇头。
这一下可把秦容时和秦般般吓坏了,两个小的全惨白着一张脸,小姑娘更是瘪了嘴巴,好像下一刻就要掉眼泪珠子了。
柳谷雨却瞪大了眼睛,他好歹看过书,知道秦母最后是病死的,却也不是这时候,立刻厉声道:“人到底怎样,您直说啊?一直摇头做什么?!”
万大夫还是摇头,但开了口:“你娘这是老病根儿,我是治不了的。最好送到镇上医馆去,请那里的大夫看一看,不过……”
不过医药钱价贵,只怕能把一家人拖死,最怕的是钱费了,人也没有救回来。
最后一句话万大夫没忍心说出口,只摇着头又叹了一口气。
柳谷雨却挺直了脊背,当机立断道:“般般,去主屋柜子里把家里存的钱都拿出来!二郎,你去村正家借车,赶紧的,咱送娘去镇上看病!”
秦容时觉得奇怪,觉得柳谷雨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只是这时候没工夫给他东想西想,他抬腿就要往外跑,但下一刻却被一个妇人拉住。
正是之前帮着搬板凳的婶子,她拉着秦容时说道:“秦小子,婶儿家有驴车,你跟婶儿回家拉去!村正家离这儿还远着,你来回的费功夫!”
这话也有道理,秦容时连忙朝人道了谢,又急急忙忙跟着妇人出了门。
没多久两人就赶了车过来,院里的人手忙脚乱把秦母搬上车,柳谷雨带着秦容时和秦般般往镇上去了。
抱着新文来啦!
随便推一推同类型种田文:《猎户家的夫郎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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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林潮生穿越了,穿越在自己的葬礼现场上。
还没睁眼就听到屋外一阵号丧,他原地坐起,表演一个白日诈尸给人都吓跑了。
可算清净了,林潮生松口气后开始思考现况。他上辈子是个天然弯,可怜活了二十二年都没找到对象,死前还是母胎单身。
再睁眼,竟然穿越到了古代,还白捡一个身高腿长,有胸肌腹肌肱二头肌的猛男帅哥当夫君。
这一波死得划算!
等会儿,先等会儿……小哥儿能生孩子?男人怎么能生孩子?嘶,林潮生吓得倒抽一口气,帅哥也不要了,赶紧跑路!
屁股可以不保,但肚子不能大!啊退退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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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川是个猎户,打猎时受伤被林家人相救。林家夫妇挟恩图报非要把自家快病死的侄子卖给他做夫郎。
娶回家没两天就熬不住了,村里大夫说准备后事吧。
刚娶了夫郎的陆云川就当了鳏夫,他黑着脸给新夫郎办了丧事。葬礼当天林家夫妇又来闹事,说好好嫁出门的侄子被他磋磨死了,要他赔钱。
陆云川黑脸更沉,正要提刀把人赶出去。
这时候,躺堂屋的新夫郎诈尸坐了起来,他僵着脖子扭头冲林家夫妇惨然一笑,阴森森说道:“我好冷啊。”
一言出,吓得坐地上撒泼的人拔腿就跑。
陆云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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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家烟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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