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暗自气恼，自己只是经过这个废物小皇帝的寝殿，忽然脑子一抽，突发奇想，想看看这个被扶上位的少年皇帝长什么样子。本想着趁人晕着，偷偷看完就走，哪知人居然醒着，对方要是大喊一声有刺客，自己就要掉脑袋了。
江澜指尖刚触到绣金帷幔，忽觉寒光掠过咽喉。雪亮刀刃在日光下泛着冷意，却不及龙榻上少年帝王含笑的眼。
“常听说江爱卿英俊聪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本来正想着密召江爱卿议事，江爱卿能感朕之所想，出现于此，真大智也。”白璟体贴地递出台阶。
江澜赶紧跪拜行大礼，顺台阶而下道：“臣不请自来，还请陛下降罪。只因臣日夜心系陛下，今日似感陛下召唤于我，因此冒昧闯入，还请陛下责罚。”
“江爱卿受朕感召而来，何罪之有。还请快快平身，靠近些。”白璟斜倚在牡丹锦被间，素白寝衣滑落肩头，露出锁骨处一枚朱砂小痣，"我有密诏传于你。"
江澜喉结滚动，他分明看见少年藏在锦被下的手正攥着柄鎏金匕首。那本该刺进他胸膛的凶器，此刻被对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刃口映出潋滟唇色。
"陛下好手段。"江澜单膝跪地，玄铁护腕磕出清脆声响。檀香混着少年身上清苦药香钻入鼻腔，他忽然想起东海渔民捕鲨时，总要在饵料里掺**散。
白璟赤足踩上他膝头，足弓弯成新月："爱卿光天化日之下闯入朕的寝殿，是想看朕...还是想看这玉玺？"冰凉脚趾划过战甲缝隙，在腰侧烙下灼痕，"听闻提督屠尽倭寇那夜，血染战袍三日不褪？"
江澜猛地擒住那截伶仃脚踝。掌中脉搏急促跳动，像被网住的银鱼。他抬眼撞进少年含笑的眸子，忽觉这病弱傀儡竟比海上飓风更危险："陛下若想用臣这把刀，不妨直说。"
"嘘——"白璟忽然倾身，发间龙涎香拂过他耳际，"你的上峰赵独梁已排斥私兵围了广云城北门。"染着丹蔻的指尖抚上他喉间刀疤，"三千对三百，提督是要做忠臣...还是做枭雄？"
江澜望着少年颈间随呼吸起伏的银链，那本该坠着传国玉玺的链子，此刻空空荡荡。他突然低笑出声，犬齿咬住对方欲缩回的指尖："臣选...做陛下的共犯。"
鲜血在唇齿间漫开。鎏金匕首当啷落地。
白璟微微抬头，直视江澜双眼：”卞贼藏匿于镇北城，诱反赵独梁，欲亡我大月。”
江澜直起身来贴近，舔干净指尖的血迹，”请陛下吩咐。”
“今夜赵独梁欲开广云城北门，引狼入室。而那卞贼拓跋风胆小，藏于镇北城城主府内，饮酒作乐好不快活，只待卞兵拿下广云城，他在后方领军功。若能趁此机会，拿下拓跋风人头，围魏救赵，方能解救广云城数十万百姓，救我大月国！江小将军此行危险，接朕玉玺，遇事可凭此自保。”白璟从锦枕下拿出玉玺。
江楠瞳孔骤缩，这个传闻“身无所长，势单力薄”的小皇帝，竟如此大胆，敢借玉玺给一个从五品的小将军，他就不怕自己投奔卞军吗。
白璟不为所动，继续道：“从广云城出发，顺黄江而下，经五渔港入镇北城，直取镇北城城主府西厢房，寻一绿眼黑发，高鼻梁，身高傲人，喜穿皮毛之人，就是拓跋风。他身边仅留百十人守镇北城，你等见机行事，若能活捉更好，直接就地斩杀也行，带他头颅回来即可。”
江澜嗅到少年发间若有似无的梅香。他忽然想起老渔民说过，越是艳丽的鱼，越会诱得水手溺毙深海。他陷入片刻沉思后，问道：“此等机密事项，陛下从何得知？”
白璟若有所指：“赵独梁及其党羽，已经有朕信任的人前去处理。唯拓跋风只有江小将军携水师精兵才能应对。此时大月面临亡国危机，还请将军临危受命，拯救苍生。”
江澜所属的东海势力，早就死的死，逃得逃，散得差不多了。卞兵屠城，嘉定三日，扬州十日，东海百姓，千不存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此时听说有机会杀拓跋风，江澜的嗜血之心早就按耐不住。不管小皇帝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只要有一丝可能性，江澜都要试一试，就算是陷阱他也要踩。
广云城将领自上而下毫无战心，要不是摄政王积威深远，恐怕广云城早就开门降敌了。如果到镇北城，发现情况不对，干脆自己就带兄弟们去南洋找生路，何苦要把自己绑在一艘沉船上呢？如果是拓跋风真在镇北，那正好报这血海深仇！
白璟观他神色，又开口道：” 拓跋崽子人人得而诛之，但江将军若能活捉拓跋风，朕可以要挟卞军退兵，换我大月十年太平。死一个拓跋风，只能解决广云城危机。但活着的拓跋风，可以解大月危机。十年后，我会亲征，江将军做朕的征北昭武大将军，杀尽天下所有拓跋氏，报屠城之仇！”
江澜双目猩红，定定看着白璟，哑声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必将那拓跋小儿擒来，为大月国除此大患。” 说罢他猛然转身离去，准备率领水军，踏上这场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征程。
窗外传来隐隐约约的金属声，似兵器碰撞，广云城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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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确保叛逃计划的顺利进行，赵独梁暗中削弱镇北城的防御力量，削减守军的粮草供应，制造各种借口拖延城防的修缮工作，使得城池的防御能力大大降低。一旦镇北城失守，卞军可直逼广云城，南月朝已经无险可守，濒临灭国。
白璟细致看了一遍地图，想到一个方法，起身看窗外，日头渐斜，估摸着4点左右。
“林副官，请为我些石料，我有要物需你制作。”
林策勇眨巴眼睛，细细听完，不敢相信，又确认了下：”陛下，您要臣取石灰石7斤，粘土1斤，铁矿石1两，石膏2两来，不知陛下要这些粗鄙东西做甚？”
“是我在外那几年，向西洋人学到的方子。明天我要做好献给王叔。制作方式我说你记，务必找靠得住，嘴紧的人制作。” 方子确实是西洋人发明的，不过是19世纪的西洋人。白璟不会写当地的字，只好劳烦林副官了。
“啊，陛下请说。”林策勇拿起床边书桌上的笔墨，认真记录。
“将石灰石、黏土和铁矿石破碎成较小的块状，然后用石磨或手工研磨成粉末。这些原料需要混合均匀，形成生料。将生料在高温窑炉中煅烧，温度要能融化铜铁，使其部分熔融，形成熟料，石灰石表面发白，则煅烧成功。这次量小，预计4个时辰就可以煅烧完毕。顺利的话，子时就可做好了。“
林策勇越写越奇怪：”陛下，烧这些石头，土块儿能有什么用？这个水泥粉能用来做什么，泥盆子吗？”
白璟不答，继续说：待自然冷却后，再将煅烧后的熟料与石膏和铁矿渣一起磨细，如有油或明矾，也添加少许。预计同样需要4个时辰。可以在粉磨后的水泥粉中加入少量的生石灰或其他添加剂，以调节水泥的性能。说不定王叔事毕，我们也制作成功，先不要和王叔说。”
“同时，找木匠，制作模具，需要让水泥浆倒入后，形成尖锥样；再制作一份模具，成砖块模样。如今气温高，水泥浆浇筑后，表面应覆盖麻袋保湿。水泥浆浇筑完毕后的4小时之后，开始浇水养护。白天每个时辰浇水一次，晚上每个2个时辰浇水一次。预计到明天此时，我们就有第一批成品，可以给王叔一个小惊喜。”
林策勇实在想不出这烧出来是个什么，听外面脚步声急促，凭借经验判断，今夜会有大事。偏偏大将军又命他在此守住这无用的小皇帝，不禁有点闹心，就打算糊弄下。
白璟观他神色，猜到他的心思，严肃道：”此物可救我广云城百万黎民百姓，林副官万万不可大意。王叔明日若看不到此物，定要治你的罪。” 作为一个社畜，在手中无权无利时，扯老板的大旗出来布置任务，最好用。
林策勇不敢马虎，命两名士兵守住门口，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奴隶包扎收拾一番，回来复命。
奴隶熟练地低头跪拜，跪伏时肩胛骨耸起如猎豹弓背，高挺的鼻尖几乎没入地毯中。
“直起身来，给朕讲讲你是怎么来此处的。”
奴隶带着南洋口音，沙哑地说，“陛下，我乃柔佛苏丹的五王子，苏丹易卜拉欣是我的父亲，他是柔佛苏丹国盘陀诃罗王朝的君主之一。但是我的母亲地位低下，后因被人陷害，苏丹就把我驱逐出宫，降为平民。几番波折后，无意冲撞了死。。。四皇子，被贬为奴隶。”
白璟自上而下俯视他，见他宽阔结实的背肌如山丘一般隆起，褐色紧绷的胸肌被紧缚在不合身的粗麻衣服中，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似乎因背伤还在疼痛，颈间的链子随喘息轻颤，潮湿密布的汗水从额角、脖颈和手臂的毛孔中渗出，裸露在外的手臂青筋隆起，一身肌肉油光水滑，又热烘烘的模样，让人想到某种巨大的动物，例如捕猎的豹子，奔跑后的种马。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是王子？”白璟看他眼眸低垂，眼角的刺字是用爪夷文写成，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弯弯绕绕的，还有几个散落的点。卷曲的黑发垂落眼前，配上眼角的刺青，无端带着点暧昧的美感。
“我的脸就是证据，当时苏丹驱逐我，公告全国，还发布了我的画像，让任何人不得收留我。” 男人慢慢抬起头来，那张俊俏的脸从阴影中呈现，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唇线，配上深绿的眸子，当他盯着你时，自带一股深情爱慕的感觉。
“你的名字呢？”
“我的名字被禁止提起，还请陛下为我赐名。” 男人又俯身跪下，背肌到臀肌一览无余。
白璟足尖抵住他锁骨："柔佛王子都这般..." 足尖一路向上，划过男人眼角的纹路，"...勾引主人？"
奴隶侧头亲吻那截作乱的脚踝，犬齿擦过脚背："吾主即吾欲。"
"好个忠犬。"白璟沉思片刻，“不如叫萨巴赫吧，在阿拉伯语中有“黎明”之意，象征希望和力量。往事不可追，之后你脱去奴籍，安心做我的贴身护卫。”
萨巴赫眼底墨绿骤浓，他膝行靠近，“谢陛下赐名，陛下博学多才，萨巴赫很喜欢这个名字。”
满是老茧的掌心覆上少年纤细的脚踝，慢慢将白璟双足送入自己的衣襟内，按上自己腹肌沟壑上，闷哼化作喘息，“陛下足凉体寒，请让萨巴赫为主人暖足。萨巴赫之后就是陛下的狗，一心只想陛下安全。只是如今多事之秋，还请陛下赐奴武器，好让奴随时保护陛下。”
感受着足下传来丹田处的灼热，白璟轻笑，指尖探入对方唇齿：“老虎的牙齿，露出来了？”
萨巴赫舔去手指间的湿意，“奴知道现在武器紧缺，奴只要一把匕首，好贴身守护陛下。”
“武器紧缺，你是如何听说？”
“回陛下，之前奴在四殿下眼中，早已是个死人，很多事情他并不避着我。听他和赵独梁讲前线情况时，常提及火器质量下降，火铳的制造工艺粗糙，容易炸膛，火药配方也不合理，射程大幅缩短。又说最近情况不利，军费开支不足，导致军队缺饷短粮，甚至有士兵偷卖武器，换粮吃。想必军中已经很艰难了。”
白璟皱眉头，看来水泥是不够的，还得想办法提升火铳工艺和火药威力。现在大月军内部纪律松弛，士兵懒散，缺乏战斗意志，上至将领下至士兵都失去了应有的精气神。需要靠火力打一场大胜仗。
“萨巴赫，小匕首顶什么用。我们来玩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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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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