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之川抱着杨乐微不撒手,听到怀里的人的话之后,才犹豫了一
下,缓缓将人放开了。
只不过他虽然没有再抱着他,却并没有完全松开手。
“你...”
杨乐微支支吾吾道。
齐之川盯着他的眼睛,身上那种不容抗拒的气场,让杨乐微一时竟然说不出让他松开手的话。
好像梦里那种患得患失的痛苦,随着重新看到齐之川的瞬间,愈演愈烈。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真的没事了。”
齐之川没有说话,只是干巴巴地盯着他的眼睛,过了会儿,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杨乐微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后了然道:“发现不对劲儿还不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小孩儿被拐吧,更何况那时候我身边还没有其他人,也没有手机,我害怕....”
齐之川点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
不是...
杨乐微隐隐感觉齐之川好像有些生气了,但是他又当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那人说完这话,蓦地低下了头,唯有沉默经久不息。
“齐之川。”
被叫住的人抬起头,杨乐微看向他的眼里,忽而呆住了。
“你怎么...”
齐之川湿润着眼睛,自己的软弱被人点出来,却并没有不好意思,亦或者,他根本不在意自己好不好意思,只是被杨乐微叫住这一点,就足够让他毫不犹豫的看过去。
齐之川又不说话,杨乐微一时间有些犯难,他安慰过女孩子,或者小孩子,可是从来都没有安慰过一个大老爷们儿啊。
杨乐微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只有一点点刺痛,影响不了行动,于是双手撑着床上,半跪冲着齐之川。
“你...你...你别哭,我的错。”
杨乐微伸手想要给齐之川擦擦眼泪,但又想到,这人不论是穿着还是房间布置,永远都一丝不苟,应该是个有洁癖的人,自己手术之后还没有洗澡,贸然动手,齐之川说不定会烦他。
结果反而适得其反。
杨乐微做人一直秉承着,哪怕不能让人喜欢,但也不要让人讨厌的道理,想到这儿,即将碰到齐之川的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可他这手终究是没收到身上,就被齐之川捏着手腕凑了过来。
“你不是要安慰我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温和而富有磁性,落在十七岁杨乐微的耳朵里,竟然不知道如何给这句话下定义。
他好像在撒娇,又像是在撩拨?
这两个念头刚蹦出来,杨乐微就猛地在心里摇了摇头。
摆脱,这可是从来不立人设的高冷影帝,怎么可能撒娇?
再说了,他们两个又没有什么真感情,哪来的撩拨和**一说?
杨乐微在心里给了自己一锤,把念头钉在了耻辱柱上,别开眼睛解释道:“我...可是我...”
“嗯?”齐之川是个颇有耐心的人,闻声,哽咽出一个疑问词。
杨乐微喉结滚动了下,心说这么磨磨唧唧的可不是什么铁血男儿,于是用了些力道挣脱了齐之川的束缚,转头慌张拿起了一包纸巾递给齐之川。
“你,你自己擦擦,我怕你介意。”
齐之川感觉到他的动作,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杨乐微注意到,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
他那样的人,从来都只有拒绝别人的时候,很少有被人甩开的场景吧。
再说,就算自己想和他撇清关系,但不论怎么说,齐之川都是救过自己两次的人,对救命恩人这个态度,简直说不是人都不为过。
不过齐之川蹙着的眉头,却在听清杨乐微后半句话的时候,松开了。
他的脸上似乎有一些没来由的喜悦,尽管这层情绪很快便被医院窗吹来的晚风带走了。
“我不介意,”齐之川道,随后,像是经过了语言的揣度和思考,继续说道:“我只是担心。”
杨乐微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的说出来,毕竟齐之川给他的印象,总是觉得这个人不会说话,或者有什么事儿喜欢打哑谜。
这么直接跟自己说他的心情,杨乐微不免得想,不会是要提什么条件吧。
于是连忙道:“齐之川,你不用担心,欠你的我会还的,包括这次的医药费手术费,我也愿意算在合同里。”
可他这话没说完,就被齐之川打断了。
“你不用总是纠结合同的事儿,我可以给你免百分之五十的负债,只要你平安就好。”
“什么?”
信息量有点大,杨乐微得好好吸收一下。
“可是我还欠你那么多钱,是我给你惹的麻烦,这一次也是,明明一直都是...”
他想说“明明一直都是我欠你。”
可是话还没说出口,齐之川又蹦出来一句“你不欠我任何东西”,将他的后路堵上了,尽管杨乐微早就意识到齐之川这人,比想象中更了解自己,甚至比他自己还了解自己,但他不免还是有些不适应。
他不明白,一个对自己无感甚至可能在出发点上有些讨厌自己的人,为什么这么担心自己,为什么愿意为了自己大动干戈。
甚至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他刚和这个人主动撇清关系。
而且他出了事儿,是历青伦找到的,导演组也不会放任不管,齐之川远在巴黎,如今也算不上是自己的未婚夫,担心到这个程度,如果只是麻烦朋友一嘴,可以说是做做样子。
那他在两三天的行程里,拒了最后一场走秀跑回来,图的是什么?
他明明知道,杨乐微已经没事儿了。
还有负债的事情,为什么可以取消,什么又叫不欠任何东西,这些难道只是齐之川随口说说的玩笑话吗?
“我没开玩笑,比起几百万,未婚夫两周进两次ICU的保险报销,更有性价比。”齐之川打断了他天马行空的思路。
杨乐微听着自己的战绩,哭笑不得,他真的很想解释,其实第一次不是自己故意“死”的,但是回过神来又想了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杨正单挑那把意气用事了,可能还不会穿越到这里。
这么一对等,车祸和被刀砍,好像都是打响了作死的第一枪。
他忽然有些对不住齐之川。
点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不过我还是想把欠你的都还清,不只是钱,其他的...其他的只要你想起来,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噗。”
杨乐微抬起头,蓦地看着齐之川扶着拳头轻笑出了声,眼尾的泪花还挂着。
“十七岁的...杨乐微。”
这前缀儿怎么这么熟悉又陌生呢?
齐之川站起身,杨乐微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西装还没脱,只是摘了领带脱了外套,高定的其他服饰依旧挂在身上。
衣料平整的很,只有关节的地方微微褶皱,想来,这房间里也没有别的床,应该是坐在十几块钱的塑料椅上,埋着头,不知凑合了多久。
杨乐微忽然想到。
齐之川这一辈子,可能唯一受过的罪,就是自己的麻烦造成的。
“你睁开眼睛,欠了我的是两百多万,可是很多事儿和心思,并不是金钱来衡量的。”齐之川说道:“你打算怎么还呢?又什么时候会有呢?”
杨乐微有些语塞,他明白那些付出的时间,甚至是被自己骚扰之后的心意,并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和“我负责”的承诺,就能抵消的。
杨乐微忘记了。
不论是他,还是二十七岁的他。
不论是哪一个时空的灵魂,归根结底,他们都是杨乐微。
他忽然明白,或许齐之川的不计较,才是他最好的还债。因为从一开始,也许从那段他毫无记忆的相遇开始,欠债还钱这句话,就已经说不清了。
从前,他有二十七岁自己的行为轨迹,齐之川也有自己的人生轨道。
可是在十七岁的他睁开眼的那天开始,他忘了过去的一切,以及与齐之川有关的一切。
对齐之川是不公平的。
杨乐微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很久以前他其实是爱着这个人的,就像江逐说的那样恋爱脑。
假如说他是齐之川,他正过着很美好的人生,忽然一天,他的爱人,在两个人将要结婚的那一天出了车祸,失忆了,并且还忘记了所有有关自己的记忆。
他会做什么呢?
他该有多心痛啊。
哪怕手段不一定正当,可是对他来说,这个人既然能和自己结婚,就一定有非他不可的理由。
杨乐微想到这里,梦境与现实重合,他忽然有些心梗,因此小时候的那种霸道的要将他吞没的心痛,再次将他淹没。
“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给你添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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