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乐微欲言又止，深吸了一口气，听到旁边齐之川一副没事儿人一般，说道：“收拾好了就走吧，出去说。”
杨向龙点点头：“哦哦好！你们跟我来吧。”
“我跟你们说，我打工的那个地方你们一定没去过，那家用的都是真材实料，所以我才留下来的。”
“之前还去过别的地方？”杨乐微顺口问道。
杨向龙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面亮起来，好像身后长了一条无声的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出来的，摇来摇去，不亦乐乎，继续说着。
“对，去过很多地方，但是炸鸡店的素食鸡很多是畸形的，打开的有的还有腐烂的味道，用的油也都是最便宜最劣质的；某奶茶店的水果也是烂水果；还有不少饭店...总之，外卖尽量不要点了，尤其是一些速食店，几乎都是预制菜。”
杨向龙边说边瞟着杨乐微，没过多久就走到了一个小吃摊。
说是小吃摊一点不为过，几根杆子撑起来的围布，打着其他品牌啤酒的广告，透明胶带转了几圈儿把杆子锁在一起，没什么巧力，纯粹用物理上的蛮力强制爱了一把。
啤酒瓶子歪三扭四的倒了一地，一旁的几个大汉喝的歪七扭八，拍着肚子不知道在讲什么壮志豪言。
另外一边坐着的一桌呢，则是一对情侣，男生鬼火烫的黄毛竖起来，一只布满纹身的胳膊搭在桌子上，另一只胳膊搂着自己怀里的女朋友，搭在她的肩头，亲昵的像是要说什么话。
“哎哟，小杨，带人来了？”
杨乐微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虽然说环境没有多好，甚至显得有些乌烟瘴气，他眼见着齐之川蹙起眉头津了津鼻子，但还是因为杨向龙的原因什么都没说。
齐之川这人就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在细节里了。
说起来，当时谈到择偶标准的时候，他说的又何尝不就是这样的人？
命运有时候很神奇，都说作家的角色是自己渴望成为的样子，在那个可能没有遇到齐之川的年纪里的自己，写出来的金可昱，最后的选角居然就是喜欢了他好多年的齐之川。
说起来，那个时空的自己，应该也会觉得很神奇吧。
“嗯！老板，这个是我哥！”
杨乐微和齐之川对视了一眼，看向老板，点了点头。
和这里的环境截然相反的，还有老板的样子。
慈眉善目，一副爷爷的样子。
“爷爷”不是一个名词，反而变成了一种形容词，不知道为什么，从杨乐微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只想叫“爷爷”。
他想着，也这么做了。
“爷爷好。”
那老爷爷闻声愣了下，笑着捏了捏围裙，像是生怕自己的手太脏，抬手想要拍一拍杨乐微肩膀，可是犹豫了一会儿，又放下了。
“哎呀，这也是小伙子，帅得很呢，怪不得是一家人。”
一家人吗？
杨乐微木了下，扯了扯嘴角，笑了笑：“谢谢您。”
“对了老板，我想请我哥和他朋友吃顿饭，用工钱抵就行了，里面有安静点的地方吗？”
老爷爷甩了甩手：“当然有，跟我过来。”
“好嘞。”
小吃摊的门敞开着，杨乐微先前没有仔细看，毕竟他没有随意观察别人家的窥探**，可是这么一走进来，才发现，和外面竟然也是很割裂的场景。
地板虽然只是普通的木板，甚至一看年头就久了，但是擦得干干净净，不仅没有什么脚印，细缝里也没有什么灰尘，甚至还有些亮的反光。
厨房的地上一部分被圈起来，种了些蔬菜，旁边又堆了几个箱子，食材也新鲜的很，灶台很干净不说，唯一的瑕疵就只有被烟熏的有些发黑的白墙。
在厨房旁边有一个很小的屋子，摆着三四个一次性塑料凳和一张铁桌，杨向龙轻车熟路的走进来，把门带上，油烟味也闻不到一点了。
讲真的，这样的干净，对于一家餐馆来说，尤其是“贫民窟”一样的街岸来说，太少见了。
甚至就连太公街的另一边的豪华五星级酒店，有的也不见得能做到这样整洁且肉眼可见的食材干净。
“哥，你们坐。”杨向龙把椅子推给杨乐微和齐之川，解释道：“这个凳子我们每天都擦的，放心，一点也不脏，真的。”
杨乐微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怕齐之川不一定适应得了，想了想，这人出入的最“平凡”的地方，应该除了高中教室，就是当年陪自己去的刘轻的诊所了吧。
说起来，也不知道那个姐姐，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他看向齐之川，一转头，却发现人家甚至早自己一步就坐在了凳子上，正抬眼看着自己呢。
“你...”
“我？”齐之川声音闷在口罩后面，问道。
杨乐微摇摇头，坐在他旁边：“没什么，有点意外。”
“意外什么？”
“嗯...怕你不习惯。”杨乐微说着，闷头看了看手指，小声道。
杨向龙坐在他们对面，听了这话，连忙说道：“这位兄弟，你要是不习惯的话，我们...我们去换个别的地方也可以，但是我觉得刘爷爷是这边做饭最干净的了，你放心，绝对健康，我...我...”
“没事。”齐之川说着，抬手摘下帽子和口罩放在了一边，说着：“又不是古代封建王朝什么尊贵的人，什么菜馆不能吃？干净已经很好了，谢谢你。”
“哦哦，那就行。”杨向龙答道，随后继续沉默着看向他们两个。
一时间，话题结束了，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又沉默尴尬的不得了。
虽然说克服尴尬对杨乐微来说，一直是一个比较难的场面，但是因为任务的客观存在，他扫了一眼齐之川，开口说道：“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杨正现在跟着我都在做什么？你知道他有什么计划吗？为什么来这里？”
杨向龙想是也不知道他问的这么突然，怔了下，坐正解释道：“哥，其实你来找我之前，我在警察局就看见你了，我想跟你说来着，但是你走了。”
杨乐微点点头，以为那时候只是自己看见了他，没想到他居然也看见了自己。
于是说道：“是，我当时有点事儿。”
“我当时去公安局，就是看见了顾夏商，在南城的时候我认识她，所以我想问问她有没有你的消息。”
“其实你考走之后和家里断绝关系的时候，爸...杨正就一直在找你，他这次来好像是听说你负责了什么任务，然后发达了还是什么？就说要找你要钱。”
杨向龙说着，两只手交叠扣着手指，说半句话，又抬眼瞄杨乐微一眼。
“任务？”
杨乐微眉间一跳。
什么任务？
他是说...项目吗？
但是《清淤》的事情，除了罗宥泽和齐之川，其他所有人都不知道啊，再说了，这两个人又是绝对不可能背叛他的人。
他拿不出什么证据，但就是坚信这一点。
可是除了《清淤》，还有什么是能让杨正坚信自己有钱，然后来要钱的事儿呢？
“对，就是他前一阵的时候在车站上班听说的，反正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回来就言之凿凿的说要来找你，我放心不下，就跟过来了。”杨向龙说。
“那现在呢？他现在？”杨乐微问道。
就在这时，门把手被压了下，刘爷爷走进来，端进来一盘菜：“小伙子们，我看着你们都像是南城人，所以给你们做了点儿南城的菜。”
杨乐微顿了下，转头看向刘爷爷，刚要说“谢谢”，忽然感觉莫名有些熟悉。
“谢谢刘轻爷爷。”
他正思考是不是在哪儿见过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齐之川忽然说道。
刘爷爷笑眯眯的表情还没消散，听了这话，看向齐之川，笑道：“你这小子眼睛还挺尖，一会儿给我签个名我挂在这店里，说不定都得排队来。”
齐之川勾了下嘴角：“小事儿。”
“刘轻爷爷？”
刚才的话题本还在脑袋里郁结，这一出一过，杨乐微就立刻抛在了脑后。
“嗯。”齐之川抱起手臂，道。
“刘轻？是谁？”杨向龙大概也是不知道这件事，呆呆地问道。
刘爷爷看着他们的反应，笑了，从一旁拿了个凳子，坐在他们旁边。
“刘轻是我孙女儿，以前在南城的时候是乐微和齐岸的朋友，不过你这小子...现在应该叫齐之川吧。”
“哎呀，我孙女儿之前给我看过你们的照片。”
齐之川被点了名，也不害臊，笑道：“爷爷就莫调侃我，没想到你念在以前眼熟的份儿上愿意帮我们，干什么都是应该的。”
杨乐微眨了眨眼，敏捷道：“杨向龙在这儿打工是你帮的？”
“不是。”
“害你这小子！”刘爷爷瞪大眼睛看着杨乐微：“说什么呢？我看向龙这小孩儿真诚收的，和大明星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完，杨乐微又不懂了，看向齐之川。
后者耸了耸肩，解释道：“我跟他们的时候，意料之外发现你弟弟和刘轻都在这一片，挺巧的，他打工的地方正好是刘轻爷爷开的餐馆。”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了？”杨乐微问道。
齐之川看着他：“嗯。”
杨乐微欲言又止，想是想到刘轻爷爷还在这儿，不方便说些什么脏话，于是话锋一转道：“懒得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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