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没经历刘自止的前世，否则早就脱口而出“油腻”两个字。
但偏偏这人每次还极为诚恳，让他招架不住：“今日他们应当在队伍后面，你自个去瞧！”
“好！”刘自止爽快地答应。
他没说出口的是这人脸红起来的样子，竟然也格外动人。
就如同卫琅所言，医学院紧跟在太医院后面，再之后便是科学院的队伍。
与前面的商务使司一样，这些本朝首创的官署，里面招收不少哥儿和姐儿。
这也是一部分哥儿和姐儿想要依靠自己翻身立命的上升途径。
刘母她们安排瑛哥儿学习医术，除了向让他有一门手艺傍身外，未尝没有抱着一丝让他日后更进一步的想法。
不过世事难料，就像刘母找了一堆技艺，刘小妹愣是不开窍，结果转到胭脂水粉上面。
这些哥儿和姐儿各个穿着祭服，除了身材相对矮小外，也没有不同。
他们一露面刘小妹更是激动地欢呼起来，半个身子都伸出了窗外。
刘自止见状急忙拉住她，将她拖了回来。
“二哥，你干嘛！”刘小妹正看得起劲，不耐烦地吼道。
刘自止两眼冒着冷气默默盯着她，刘小妹缩了缩脖子，气焰很快消了下去：“那个，二哥，有事您吩咐！”
刘自止这才张口，语气倒是不见丝毫怒气，却是有点损。
“刘小舒，撒欢够了，就学着该收敛起来。你想掉下去摊成人饼，也不要霸占楼下路人的头顶！”
刘小妹一听，顿时好一阵后怕。
接着想要拽着他二哥的衣袖卖乖，可惜被他二哥躲开。
只好眨巴眨巴眼，谄媚地道：“亲哥，咱家最最最善解人意、心胸宽广的刘二公子，您的小妹知错能改，您原谅她吧！”
一只乌鸦霎时从刘自止的头上飞过，让他无奈，只是冷脸道：“若有下次呢？”
刘小妹瞬间上爬，连忙狗腿地倒了一杯茶：“亲哥，多谢救我小命！您吃茶，绝对没有下次！”
为此还专门深深弯下身子，将茶杯高高举过头顶。
还未等刘自止接过，忽然传来一声笑声，偏头一看几个仆人也都在捂着嘴偷偷笑。
他于是接过茶杯说道：“算了，你能把你琅哥哥逗笑，也是种本身！”
这话一出，立刻惹来卫琅一个冷眼：“舒儿，纯真明朗，本就喜人！”
“多谢，二哥！”
“多谢，琅哥哥！”
刘小妹飞速道谢，巴不得事情马上过去：“琅哥哥，我就知道，你果真待见我！”
“灯会傍晚开始，小妹跟着回去嘛？” 刘自止问道。
“人家才出来一会，还没玩哩！”
“先回家，傍晚再出来！”
“不要！”刘小妹连连摇头，坚决不回去。
“行，就这样吧！”
“我出去会！”刘自止对卫琅说道。
出行队伍结束，刘母她们估计这会就要回家。
来到雅间的时候，刘母和刘大嫂正在闲聊。
“正说你呢，”刘母说道，“你们出去玩吧！两小的在家难安心，咱和你大嫂一会便回去。”
“好，我们晚上回去。”刘自止答应道。
“舒姐儿，怎么没过来？眼看着就要及笈，竟还这般不懂事！”刘母没见刘小妹，不由抱怨道。
这老二的事，如今哪用得上她插上一脚。
幸亏刘小妹没在这儿，否则一定会说刘母过河拆桥。
“阿娘，小妹人小鬼大，我这个哥哥还指着她呢！”刘自止笑着对刘母说道。
刘大嫂见刘母面上没有好转，接着说道：“阿娘，小妹平日也没个空闲，难得出来，也好让她玩个尽兴！”
“左右是拉不来她！”刘母只好作罢。
“二叔，小姑要出去玩？”瑛哥儿听了一会问道。
“阿奶，咱们怎么不去？”
“阿奶，阿娘，成和也想一起去！”小成和本来老实地坐在椅子上吃荷花酥，这下也坐不住了。
刘母又开始阴着脸，抽出帕子将他脸上的点心屑擦干净，方才说道：“你们看看，干的好事！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跟着瞎起哄！”
刘自止哪里想到两个小孩子还来这出，于是说道：“二叔，不是去玩，只是找个地方乘凉。”
六月正值盛夏，现今小暑已过，才巳时正天气便开始蒸人。
“外面好热好热，成和热病了可怎么办呢？”刘大嫂耐心跟他解释道。
“我知道，病了吃药！药苦苦的，成和不要吃！”小成和一想到黑乎乎的中药，脸上立刻皱着脸嫌弃起来。
“等到晚上天气凉了，也不怕生病，让你阿爹和阿爷带你们去玩，好不好？”
“好！”小成和马上大声答应。
没有小姑在，还有阿爹，瑛哥儿也点了点头。
“云锦？”刘自止有些纳闷地看着他，没想到两人能在饮子店碰上。
只不过他的身边一看也不是上次那位柳姑娘，而是一个面熟的小哥儿。
“文止，小妹，你们也在！”李信连忙笑着说道。
“信哥哥，万福！”
“见过卫哥儿！”李信曾经在阳春园见过卫琅一面，如今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所以一眼便认出他来。
“小生乃文止兄的同窗好友，姓李，名信，兴阳府人士。”
这是一位英俊潇洒的公子，与刘自止不同，他举手投足间带着些少年意气，眼神看似多情却不轻浮。
“李公子，久仰大名！”在见到来人时，卫琅当即便将此人打量了一番。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孙哥儿！”李信开始给众人介绍他旁边的这位小哥儿。
“刘公子，刘小姐，幸会！”孙尔兰实属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卫琅也在啊！”
“琅哥哥，已经与二哥定亲，当然在呢！”刘小妹立马摆出战斗的架势，她可是小气记仇得很，“孙哥儿，怎么不见荣哥哥呢？”
孙尔兰一听这话，本就微红的眼眶再次开闸，泪水瞬间流了下来。
“咋还哭了呢？！刘小妹一时间手足无措，赶紧抽出手帕给他擦眼泪，“别哭，我不是有意的！”
“走开，不要你假好心！”孙尔兰推开刘小妹的手，哭得更凶。
他身边的哥仆慌张地劝慰，但都不管用。
“先到雅间说！”刘自止见大堂内的客人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忙对众人说道。
接着头又转向那个哥仆：“不想被人当成谈资传遍晟京，带你主子上楼！”
一行人很快转移到雅间之内，不大的屋子当场被填满。
“怎么回事？”刘自止在一旁悄悄问李信。
毕竟人是他带来的，情况总该知道一些。
李信无奈地摊摊手，别家哥儿的事，不欲多说。
望着毫无顾忌不停痛哭的孙尔兰，众人一下子束手无策。
这时还是卫琅板起脸来，语气冷冰冰地说道：“别哭了，有事说事！”
“我成了笑话，这下你满意了吧！”听见卫琅的声音，就像一个巴掌扇在孙尔兰的脸上，让他恼羞。
“关琅哥哥什么事！”刘小妹立即反驳道，不过声音却是小了不少。
“没空！”
或许是卫琅一直给别人的印象都是这般冷淡，从他口中吐出的两个字，孙尔兰立刻明白并信了。
他人竟然也奇迹地平静下来。
不好意思地看了一圈，还是低着头道歉：“我不是有意如此，你们想要怎么惩罚我说吧！”
“哪有人上赶着要处罚！”刘小妹小声嘟囔，大家通常都是口头上认错，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卫琅动了动嘴唇，瞅着他脸上的污痕，有些不耐地说道：“收拾干净再说！”
孙尔兰瞬间羞红了脸，说了声“抱歉”，接着夺门而出。
“琅哥哥，还是你有办法！”刘小妹一脸崇拜地看着卫琅。
刘自止抬头看了他一眼：“卫大侠，套路果然厉害！”。
卫琅回给他一个蔑视的眼神。
过了一小会，孙尔兰全身整齐的回来，只有红肿的眼眶证明他曾经哭过。
既然已经出丑，也不在乎再被嘲笑，于是将早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荣哥哥，竟这般对我！”孙尔兰说着羞辱感顿时又起来，“也是我有眼无珠！”
“可不就是有眼无珠！”刘小妹接道，上次便发现这人眼神不好。
“这秦家还真有意思！”刘自止听罢，只得出这个结论。
这是嫌弃家里安生，所以给儿子找个貌美的姐儿伺候。
卫琅会意，也点头认同。
“没想到那个小榴内里藏奸，与秦公子素日眉来眼去，主子哪里应付得了！这次更为了她，将主子硬生生丢下。”
孙尔兰的哥仆明雨气愤不已地说道。
“仆人不是不可与主子发生感情？”
“刑法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刘自止解答刘小妹的疑惑。
“三年，等得黄花菜都凉了！”刘小妹不服气说道。
“你们可知道，前朝有送妾一事，咱大齐朝有寄妾一说！”李信卖关子说道。
不知卫琅几人是否知道，但刘自止却听说过，一大群男人为了美色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情。
“咱大齐朝严禁□□□□，通房是绝对不容许，纳妾也有限制！仆人被放还后养在身边和养在外面，那可是比通奸罪还罪加一等！”
“他们便想出寄妾的法子。将自己爱重的仆人送到亲朋宅里，卖身三年。期间时不时去拜访亲朋，等明面上刑法时间一过，立刻迎回家为妻妾。”
随着李信的话语落下，刘小妹疑惑道：“那些仆人也愿意？莫非不怕到头来一场空？”
“白得三年工钱，这有啥不乐意？再说能寄妾的人家必定衣食无忧！”
清风张口说道，他自己也是为了一口饭，成了公子的书僮。
“咱大齐都是良民，妾室又不能打杀，还有契约年限。过得不好，年限一到，拿些补偿，也能拍拍屁股走人。”
“若是不甘为妾，手段再高明些，勾得公子哥迎娶为正室，也不无可能。”
柳绿对这些关乎自家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
“我可没那手段！我还是老老实实找个人当正头娘子！”红叶口直心快地说道。
“别看说是如此，妾室可当不得！”柳绿也赞同，打杀只是明面手段，宅内的两个妾室就是前车之鉴。
卫琅在一旁默默听着，两个哥仆的想法他也清楚，便没有插嘴。
“文止，看来不吃香嘛！”李信凑到刘自止跟前小声嘲笑。
“那些青楼女子，莫不是做着成为官夫人的美梦！”刘自止当即轻点一下。
李信瞬间手动闭嘴。
“好啊，那个小榴，原来打着成为正室的主意！”孙尔兰算是看明白。
“主子对她那般好，她仗着在秦公子身边伺候的情分，刁难主子。指不定是打定主意赶走主子，自己上位呢！”哥仆明雨也恍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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