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是刘自止他们出五服的族人。
由于家里人口多、田地少,几个孩子经常吃不饱饭,眼看着要活不下去。
一家也想出去做工,除了族学必学的千字文外,没有任何的谋生手段。
原本的车夫眼看着要回老家,反正自家也要雇佣下人,给外人钱财还不如给自己族人,也算给了他一条生路。
刘安这几年一直本本分分,全家上下也都相当喜欢他。
他阿娘前些日子来信,托刘母给他说一门亲事。
刘母自是加倍放在心上。
随后她又将矛头对准刘自止:“老二,为娘已多次为你在姻缘簿中留名,你当下去拜拜,只不定他老人家当场牵红线。”
“好。”刘自止应声。
之后众人像开头一样礼拜和上香,只不过他和刘安多出求姻缘签这一环节。
大侄子还不明白二叔双手紧握签筒的意思,只是觉得好玩:“阿爹,二叔在揺何物?成和也想要一起玩。”
“弟弟,莫闹!二叔正在求小婶婶!这个不能玩,呆会儿咱们去放风筝!”瑛哥儿一脸沉稳地遏制弟弟危险的想法。
“好哟!”一听到放风筝,大侄子瞬间兴奋起来,注意力马上转移。
“羞羞羞,放风筝可不好玩。小成和,姑姑呆会领你去找小媳妇好不好?”旁边的刘小妹偏不如他意,捏着他的脸颊,笑出声来。
刘自止很快便从签筒中摇出一支竹签,为上上签第九十三签。
签文: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刘安也揺出一支21号上签。
签文: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
“好好好,看来缘分到了!”对于二人大吉的姻缘签刘母高兴不已。
“人生如梦如浮云,朝露暮降何足论。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何必较真。信士若求缘分实乃天赐良缘,有缘之人近期自会出现。信士不需顾虑过多,对缘定之人应及时把握……”
好好珍惜当下,不必遗憾,也无需担心。
“谢过道长!”刘自止若有所思,朝道长行了一礼。
道长接过刘安手中的姻缘签,继续解签道:“此签为上吉,有桑有田,日后三餐温饱无忧,或有小富。信士福缘天赐已足,应当惜福惜缘,坚守本心,防小人克你。”
在刘母的眼神压制下,二人后续又买了姻缘线,并虔诚地把它挂在姻缘树的树枝上。
从月老殿出来,一行人又挨个礼拜了财神殿、王母殿等。
或许是为了防止拥挤和踩踏,或许是应那一句“不走回头路”,下山的道路在山门的另一侧。
他们慢悠悠地下山,闲暇时还能看几眼两侧的风景。
不得不说道长们可真是生财有道,不提远处的山地,山道的两侧多栽有桃、杏、李、苹果等果树。
道路上满是被风吹过来的花瓣,粉粉的一层,格外应景。
山下有一条紫云街市,道路的两侧建有各种商铺,商铺大多两层高,也有三层的客栈和酒楼。
从刘自止的方向,还能看到高高挂起的青色酒旗。
除了这些商铺之外,从山脚处开始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地摊和浮铺。
刘大哥抱着成和,刘母牵着瑛哥儿,一行人紧挨着走路,唯恐被人流冲散。
瞧着那些卖簪花饰品和胭脂水粉的摊位围着不少人,刘小妹好一阵羡慕。
“咱们怎么没想起来摆摊,这一日可挣不少钱。”
“确实,”刘母也十分赞同,不过又说道“还是商铺更为赚钱,若是能多开上一家更好!”
“你们那点货物,撑起一个铺子也算不错,还是莫要折腾为妙!”刘父的意思是有了个铺子开着,不要好高骛远。
刘母顺嘴驳了一句:“这银子还闲硌手不成?”
接着还想说些,碍于在外面便止住未说。
家里那间水粉铺子店面不算小,地段倒还成,挨着平民百姓。
其中售卖的胭脂水粉主要依靠他们自己生产,其他一些是从刘小妹的同窗中收购的手帕、荷包等物,只赚个一两文的差价钱。
虽说刘小妹只是三分热度,摆摊也不是不行。
刘自止心思一闪,打算近日多做一些,到时候出游可以体验一回。
路过一个个热气腾腾的小食摊,刘自止顿感几分饥饿。
“小敏瑛想吃哪个,姑姑给你买。”难得看到侄哥儿驻足翘首,刘小妹大气地开口。
“买啥!家里带了食盒。”刘母赶紧制止刘小妹乱花钱的行为。
“俺滴亲娘,你那冷食还是留着过几日清明吃吧,我可是要吃个热乎!”刘小妹与刘母经常贫嘴,也不怕她。
一听这话刘母没好气地数落道:“全家就属你嘴馋!”
刘自止看着巴巴望着的小脸和一旁的茶点担子,忙说:“别说他们,我一个大人都眼馋!”
刘大哥紧接着也来了一句:“阿爹阿娘,小妹平日里腰包看得紧实,今日何该让她出出血。”
“买吧!”刘父发话。
“不愧是阿爹,通情达理!”刘小妹连忙恭维地拍马屁。
“行,你娘倒成了胡搅蛮缠!”刘母白了她一眼。
“亲娘,你可不能这样说自个儿!谁不知咱家的当家主母那是蕙质兰心、能干持家,最最要紧心胸宽大!”说着就要去揽着刘母的胳膊。
刘母对她那谄媚样,简直看不上眼:“行了,赶紧去买!”
“好嘞,亲娘!”
“还挺羡慕小妹这种性子。”刘大哥不由感慨地说道。
“哦?”刘自止将视线从带着侄哥儿讨要木签子的刘小妹身上挪开,不置可否。
刘母松口之后,刘小妹那是如鱼得水,不多时两人便买来一盒炸春卷和一盒炒年糕。
“来,小成和吃一口。”刘小妹说着就用签子插着一块年糕送入他嘴中。
“阿娘,你也来一个。”
不过没等她插起来,便被刘母拒绝。
并且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指,以防吃东西时被行人不小心碰触、误伤。
就这样在众人走出紫云街后,手里又多了几种吃食。
在街口处等了不多时,刘安提着一个大食盒与众人汇合。
通平河两岸种着一棵棵柳树。
高高的柳树上长满了嫩绿的叶子,轻柔的柳枝垂下来,就像是一条条飘动的绿丝带。
“阿爹,哥哥们在吹何物?”小成和一脸疑惑地问他老爹。
刘自止一抬头便看见几个娃儿,拿着或长或短的柳哨,鼓动着腮帮,努力地吹着。
一声声或低沉、或清脆的声音从柳哨中传出来。
别看这玩意吹起来费劲,但他们个个吹得兴起。
“在吹柳笛。”
“笛子我知道,可是为何长得不一样?”小成和正是好奇的年纪,脑袋里面有十万个为什么。
“阿爹,声音也不一样哟!”接着他又发现一个不同点。
……
耳边是大侄子的声音,刘自止的思绪不由飘远。
让他瞬间穿回上辈子那时无忧无虑的童年。想起第二天腮帮变得酸疼酸疼,哭着找爸爸妈妈的自己。
“老二?”
刘母的叫声让他很快回神。
不知为何,近日总是莫名恍惚。本以为胎穿的自己与现世早已完全融合,怎么还会时常游离在外?
估摸是太懒散,才会胡思乱想。
河的两边每隔一段距离便建有一个亭子。这些亭子用来供行人休息和乘凉。
这会亭中已没有空位,他们也没在意,又往前走了数米,干脆坐在柳树旁的几块大石头上。
将桌布摊开,铺在草丛上,食盒也被打开,仅端出上层糕点。
“老二,这个可不能吃!”看到刘自止要夹刘父买的臭豆腐,刘母是连连阻止。
见他识相地转移目标,也没罢休,不过将炮口对准了刘父:“刘老三,我儿子若是讨不着媳妇,我跟你没完!”
刘父只能哑巴吃黄连,默默将一块香辣臭豆腐放入口中。
她前几日专门找王媒婆打听,并从她那获得一张流芳公园内阳春园的帖子。
流芳公园是从前朝私人园林改造成的一个城外公园,平日里除初一闭园外,只需1文的门票钱便能进入。
从刘母口中得知,外城官媒每年会为到法定成亲年龄的男女举行几场相亲大会,场所一般轮流更换,这次在流芳公园。
“二哥吃这个。”刘小妹见状拿着手里的盒子凑到他跟前。
“二叔,这个丸子,特别好吃。”瑛哥儿起身,也端来一个盒子。
二人的好意,刘自止自然全盘接受。
他先夹了一个炸春卷,表皮酥脆,内里鲜香,两三口就可下肚。
接着又吃了一个藕粉丸子,也是清甜爽口。
“竟差一点错过如此美味,还是你们有眼光!”实打实的夸赞,让二人喜笑颜开,有荣与焉。
“二叔,我这个也好吃。”小成和说着就要端起桌布上的香脆土豆条。
不过还未转移驻地,就被他阿爹逮住。
“老二,没瞧出来,平日里也没见干啥,咋就哄得一个个围着你转。”刘母纳闷地看了他几下。
在刘自止看来大概是言传身教的结果,总不能说多亏了他的真诚表现。
他索性淡然地任她打量,左右不可能盯出一朵花来。
刘母抬了一下眼皮,像是松了一口气,说:“看来老娘我是白寻思半日!老二,时辰差不多,快些带着刘安过去吧!”
“不急。”
随后又吃了块糕点,打开竹筒,喝了几口水。
早晨装的热开水,当前喝起来温度刚刚好。
今日进出流芳园的多为年轻的男男女女,也有不少人家带着小厮和女使一同前来。
不过也有很多被父母兄弟送至门口。
还未至正门,便看见道路正中展示架上张贴的告示,大意就是官府组织相亲,无关人等不要进入。
“二少爷,你看那边!”刘安手指一边,对着刘自止说道。
与往日不同,东边搭起来一个遮阳棚,棚子一侧挂着个:“请到这里”的红色旗子。
刘自止他们直接在左边的位置排队。
这边坐着的媒人,例行公事问他成亲与否,可否需要帖子等。听闻他已有请帖后,便向他推荐花枝。
花枝是由绢布制成的桃花和芍药花两种。
价格统一5文钱,每人有且仅能选取一枝。
刘自止手拿桃花枝,在门子处的木箱中投了两文钱,之后便迈入流芳园中。
可能由于没有现代人的监控手段,园中雇工不少,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人站岗。
流芳园内遍植绿竹、树木和花草,道路两旁还种着驱蚊的艾草、霍香、薄荷等。
他们按照指示牌一路经过竹林轩、抱山茶楼、对照亭、四时斋等到达通往阳春园的岔路口。
“二少爷,小人去了!”刘安揣着自己的芍药花,准备到另一侧的翠华园。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