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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一切从乌舍再度睁眼开始。

他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滥用药性互相冲突的药物,导致氨茶碱中毒。他有一座玻璃花房,这个季节种的全部都是向日葵,向日葵正在盛放,连绵的大片金色,像在他头顶攀爬的山峰。

乌舍躺在土壤里,因此需要仰头眺望它们。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过快,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甚至开始出现一些幻觉。这幻觉并非他日常会产生的那种,不包含任何善意或者恶意的暗示,只是视网膜变得斑斓,向日葵化作的金色巨峰朝他兜头而下,他感到深深的失重感。

在毒性发作的呕吐、颠簸和痛苦中,他的内心却变得安宁。

他短暂的一生中鲜少有这么安宁的时刻,乌舍——当时他还不叫这个名字,父母给他取的名字非常温暖,光辉灿烂。但他的性格恰恰与之相反。

乌舍是天生的高敏感型人格,他的内心世界过于敏锐和细腻,导致心房就像玻璃屋,轻易就会生成裂痕。他很早学会说话,表现出不同寻常的智商,同时很快变得沉默,在他5岁的时候,他曾经有整整半年没有开口说过话。

父母认为他有心理问题,他们担忧的是自闭症,将他带去医院后,拿到手的却是陌生的人格测试的诊断证明。从此“高敏感型人格”这个名词进入了他父母的视野,并成为他人生痊愈不了的一道深刻划痕。

乌舍自杀过很多次,只有这一次成功了。

......如果这也能叫成功的话。

他已经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一个月了,最开始他并没有认为自己穿越了,只觉得自己大概被送进了抢救室,而这又是他在被迫和死神拉扯时生出的一场荒诞幻觉。

然而,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过去,周身的环境过分真实,并且和他过去的生活环境存在巨大差异。他虽然因为疾病常常会生出幻觉,但幻想出来的东西一般都是现实的衍生物,如今现状实在是脱离了他正常的认知范围,都没有生出幻觉的原始素材。

比如说。

“阁下,午饭时间到了,您该用餐了!”

圆墩墩的子弹头型机器人一如既往地滑到他面前,腹部的舱门升起,机械臂抓住提前放进去的营养液,举起来递到乌舍面前。

机器人编号A13,没有名字,只到乌舍大腿高。它的机械臂是可以伸缩的,因此才能像拔竹子似的,一节节举高,把营养液送到乌舍方便拿的位置。

不仅是A13,这栋不大的房子到处是智能机械的痕迹,适应体感温度自动调节室温的温控机、监控摄像头、声控窗帘以及智能门锁......这栋房子本身就像个巨大的机器人,在经过和A13确认后,它内部确实有个联通包括A13在内所有智能设备的中心系统。

乌舍开始吃自己的午饭。

营养液装在玻璃瓶里,一长支,外形像实验室的试管。冷藏的,拿到手泛凉,里面的液体呈奶白色,十分粘稠,有点糊嗓子。只有温度和触感,没有味道,谈不上好吃不好吃。

乌舍的物欲水平比较起伏,在他想死的时候对生活条件没有任何要求,但在他状态还可以的时候,他对身边的一切都吹毛求疵。自从在这栋房子里醒过来,一日三餐吃的都是这个东西,他开始有点腻了。

不管是在地球还是外星,在过去还是未来,想要购买食物、消费就要花钱,这想来是通用的真理。而赚取金钱就需要付出劳动,在他什么也不做的一个月的躺尸生活中居然没有人催他去工作,乌舍在彻底消化完穿越的奇妙事实,接受现状后不免感到惊奇。

毕竟上辈子他一心求死成那样了,还是挂着“自由画家”的名头认认真真卖了好几年画的。

“A13。”乌舍询问:“我的账户余额有多少?”

A13立刻回答:“还有3000英吉,阁下。”

乌舍闻言顿住,总算明白自己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实在是一无所知,包括他们的货币系统。于是不得不在地板上盘腿坐下,让A13给他找点历史教材、生活百科之类的书籍,好弥补匮乏的生活常识。

大概是因为直接用了别人身体的缘故,乌舍阅读起来并没有语言障碍,花了一整个下午,他大致搞明白了现状。

他现在在的这个地方是虫族世界,坐落于Z-1897星系,由六颗星球构成主要的城市群,首都星乌索托尔,四大护卫星塔罗斯、洛林、冥王、忒修鲁,以及一座独立军事要塞赫拉德。这几颗城市星球经济繁荣,建立联邦制度,遵守同一套宪法,补充以地方自治法规,相对而言拥有良好的社会秩序。除此之外,四大护卫星下辖难以计数的附属星球,部分登记在册并且与所属护卫星保持正常通商往来的居住星是少数,更多是星际流浪者(大多是流亡的罪犯)、星盗团体、贫民、暴徒的聚集地,又被冠以垃圾星、流浪星的称呼。

谈到暴徒,乌舍不免多看了一眼它和流亡罪犯的区别,毕竟在地球人的思维里两者的概念相当重合。然后就被刷新了生理知识——虫族这个种族的情况和科幻电影里常用的设定并不相同,它们没有虫母,分为雄虫、雌虫、亚雌三种性别,繁衍依靠雄虫和雌虫结合。

亚雌类似于自然界蜂巢中的工蜂,没有生育能力,承担着维持社会运转的一系列工作,是虫群中无产阶级和中产阶级的主要构成部分;雌虫天赋力壮,可以进行部分或全躯体的虫化,身体素质极强,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群体集结的能力都很高,是天生的战士。负责开疆拓土,守卫家园。掌握军权;雄虫天生长有虫纹,身体素质普通,但脑域开发程度高,可以真正使用出“精神力”,并以此达到分泌信息素、疗愈同类、促发繁殖期等作用。

资料里提到的“暴徒”特指罹患精神疾病的雌虫,这种疾病携带在每一个雌虫的基因里,当他们高强度作战、透支体力后,尽管基于优越的身体素质伤口能够快速恢复甚至不依靠药物完全自愈,但大脑会因此陷入短暂的混乱,需要一段缓冲期才能重新恢复理智。而雌虫一旦过长时间陷入混乱,或者陷入混乱的次数太多,大脑会受到难以逆转的损伤,沦落为精神狂暴、丧失理智、全凭本能行事的“暴徒”。

雌虫堕入暴徒的过程医学上称为“暴徒化”,分为前期、中期和晚期。前期与中期的症状呈现较为一致,雌虫的眼球会充血发红,长时间处于亢奋状态,受到外界刺激更容易虫化。伴随大脑神经的时刻疼痛,相比于暴徒化早期,中期的疼痛更加剧烈,晚期则递增。正是由于这种不停歇的头疼折磨,暴徒化晚期的雌虫会彻底丧失理智,基本会选择全躯体虫化,表现出极高的攻击性。

雌虫在暴徒化早期和中期,可以被雄虫的精神力治愈,晚期就彻底丧失治愈的可能。而在他们成为暴徒前,也只有雄虫的精神力能帮助他们快速走出混乱期,乃至回转他们先前经历暂时性混乱期留下的陈伤。

仅针对前者的话,不需要直接动用精神力,雄虫精神力的衍生物——信息素——也能达到同样效果。

尽管虫族分为三种性别,但这三种性别的性征均表现为地球上的“男性”,作为生育方的雌虫同样如此。

从历史时间轴来看,最早时候虫族是母系时代,社会领袖是雌性,雌虫掌握最高话语权,这一时期三性数量差异不大,整个社会形态较为原始,虫群基本上只有两项任务:战争,以及繁衍。史称原始时期;当版图稳定,虫群从原始时期迈入繁荣时期,经济、科技飞速发展,新生儿数量不断走高;接着,随着纳入版图的许多陌生星球的开发,一些新病株带来的疾病蔓延肆虐,雌虫和亚雌的身体素质都比雄虫好,雄虫便成了主要感染对象,这一时期死亡的雄虫占总雄虫数量的近三成。也就是疫病时期。

疫病时期后,雄虫数量减少,在社会分配上逐渐难以达成一雌一雄的和谐,而这对于生来就有脑部基因病、依赖雄虫精神力疗愈的雌虫来说又是刚需。雌虫群体在为种族打下大量领土,全权掌握军权的当下野心极度膨胀,膨胀的野心带来傲慢,以当时的皇帝陛下及各位元帅为首,虫族上层对雄虫的态度达成了一致,并迅速朝中下层蔓延。

*和马事件**355事件**野门场事件*......乌舍顺着史料搜索了几个相关事件,但都显示资料不全,网络上很难找到完整版。问A13,这个机器人也当场变成哑巴。

从仅有能看到的史料中拼拼凑凑,这一时期针对雄虫的政策大概是:强X无罪,掠夺合法。雌虫走在路上看见一个雄虫,就可以上去对他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倘若有其他雌虫也看上了这个雄虫,由此引发雌虫间的斗争,结果大多是雄虫沦为共用品;对于中上层的雌虫,往往一雌能占有多个雄虫,假使某位雌虫的占有欲较盛,那么属于他的雄虫会被在脸上刻下标记,四肢带着镣铐行走,以证明其“有主”。这在当时甚至形成了一种流行的社会风气,而更多的“有主”雄虫则完全不能出门。

这一时期史称黑暗时期,紧接着就是内战时期。经历了数百年的折磨虐待,高压之下,虫族内部爆发了雄虫和雌虫的内战,这期间,原本处于中立方的亚雌逐渐倾向雄虫,成立了“大和谐”“共享社”“自由!自由!”等平权组织。

内战时期的资料比黑暗时期更少,被提问的A13从哑巴进化成了原地转圈圈的自闭儿童,总之,战争结果是虫族种群数量死亡近半,雄虫近乎灭种。而后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种群,战后的雌虫开始更改对待雄虫的态度,采取了修改宪法、设置保护区,甚至扶持雄虫皇帝上位等一系列措施,最终让雄虫的数量开始回升。截止今时今日,雄虫与全虫族的数量比是0.14亿:560亿,这意味着4000个虫族中,只有一名是雄虫。

乌舍现在身处的地方叫做利都,是护卫星忒修鲁的附属星球,属于居住星。原身是雄虫,但并非在利都出生,而是出生于忒修鲁。由于雄虫数量稀少,大部分被供养于六大城市星球,偏远地区雄虫更加罕见,为平衡分配问题,各大城市星会定期为附属的居住星提供一些雄虫蛋,原身就是在三十年前被送来的。

虫族寿命很长,从出生起分为破壳期-发育期-成熟期三个阶段,雌虫和亚雌早熟,25岁便正式成年,雄虫30岁时才能达到生理成熟期。原身在孵化室里住了两年才破壳,从破壳起算,目前才28岁,还是个未成年。

雄虫按照脑域开发程度分为S级、A级、B级、C级,S级雄虫脑域开发程度最高,A级脑域开发程度为一等,B级为二等,C级为三等。

A级到C级依照精神力强弱及信息素浓度(它们通常为正相关)又分为AⅠ-AⅢ级,BⅠ-BⅢ级和CⅠ-CV 级。

除此之外还有E级,E级雄虫的脑域开发程度仅略高于雌虫,他们的精神力只能在体.液中产生信息素,并不能直接作用于雌虫,无法对雌虫的脑基因病起到治愈效果。但含有信息素的体.液能帮助雌虫更快地走出暂时性的脑混乱,也能缓解陷入暴徒化状态的雌虫的痛苦,他们还有几率让雌虫生下下一代雄虫。

因此,无论等级如何,雄虫一出生就获得“阁下”的尊称,受到法律的特殊保护。

原身名叫乌舍·狄俄尼索斯·冥,就属于E级雄虫,一破壳便被利都当局分配了这套房子和管家型机器人A13,每个月由政府直接拨款3000英吉到终端账户,在他成年前,A13和他的个人终端权限共享,能够直接动用他账户里的钱进行生活物资采购。

至于他成年之后.....那他就要结婚了。

首次挑战写长篇,目标是能认真写完。会不定期修文,如果有逻辑硬伤欢迎提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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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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