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殿里,纱幔都没有放下,香炉里燃着云草香,云黛倚着床榻闭目养神。小梨轻手轻脚地进来,看到云黛睁开了眼睛,才过来禀报。
“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云黛撑着手要起来,小梨眼疾手快拿了一条雪白的狐狸披肩,和一件黑色貂皮大氅就把云黛裹紧了。还没走两步,就见皇后已经自己掀帘进来,看到正准备出来的主仆,挥挥手说。
“别出去了,外面冷,我和你主子就在这里说。”
小梨躬身行礼。
“主子有事吩咐一声,奴婢就在外面候着。”
云黛点点头,忙把身上的那件大氅递给了脸色不太好的皇后。
“姐姐怎么了,外面是很冷吗?”
皇后也不客气,把自己裹了裹。
“哎,我也不客气了,外面进来身上有凉气,可别过给你!”
云黛自己动手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了此时正努力组织语言的皇后。
“姐姐,你有话直说,看你这样,我倒是真的好奇了。”
云黛和轩辕映此时就像两个吃瓜的普通人,全然把什么皇后贵妃的头衔都抛切了,再没什么本宫臣妾的繁琐,只你呀我呀的开始了姐妹间的私房话。
轩辕映猛喝了一口水,解气地将自己杯子用力地放在桌子上。
“若不是皇祖母非要我去,我是一点都不想去管这些破事。”
轩辕映如此这般那般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包括药人这个事。
云黛无比震惊,震惊之余也无比淡定。轩辕映幽幽地说。
“我反正最近是不想看到葡萄了,就这样的人,说来自清白人家,我是不信的,据说邓公公进去时,那妖女的两个婢女都衣衫不整,满地都是碎了的葡萄和葡萄汁,连陛下的衣襟上也都是。公公劝了几句,陛下还恼了,叫了一个小太监服侍去了寝殿,谁知后来叫了几个嫔妃又闹了起来,算了,不说了,再说可都是些污言秽语恶心人的事!”
云黛哼地冷笑一声,不说她也了然了,左右不就是些男女之事。
“那如何处置那些宫女嫔妃?”
皇后有些泄气,语气里具是无奈。
“皇祖母将容妃和参与的嫔妃都禁足了,宫女当着他们主子的面,狠打了三十大板,有命没命的都丢去了后面做粗活。只可惜,没有证据,皇上现在也还没有醒过来。。。。。。。”
云黛并没有多少意外,端起茶杯茗了一口,
“就算有证据,也不能真的按照苏先生说的断案,顶多就是悄悄地处理了,这关系到皇上的颜面,况且牧野部这两年在我们那位面前没少使力,虽然说如今皇上许了袁将军和阿灵的请求,对沙族进行驱逐,可没说要对牧野部做什么?”
轩辕映点头附和。
“是了,皇祖母还嘱咐我,此事暂时不要声张,就连皇上都不要说,无凭无据地按照皇上的性子并不会相信,况且苏先生是阿灵的人,要是真有什么,恐怕对阿灵不利。”
“皇祖母考虑得对,陛下此次拍孙公公和燕桥一起去监军,就是因为对阿灵有所猜疑,如今朝堂内有纷争,恐怕往后会更加不太平。”
两个人如此说了一会,轩辕映也在天明前回去,云黛却怎么也睡不着,忙唤了小梨过来说话。
“明日我一早就去请安,到时候你找机会跟抱琴说。”
云黛凑到小梨耳边,耳语了几句,小梨脸色有些许变化,但是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她点点头。
隔日,远在边关的萧暮和忘尘收到了玄三的密信,沈月白看完信随手递给了萧暮,萧暮看完密函后顺手就烧了,嫌弃的神情根本遮掩不住,就跟当时才十岁的萧暮踩到狗屎的表情如出一辙。
沈月白刚觉得烧了干净,突然想起来什么,三两步就从帐子里冲了出去。萧暮望着他笑,了然又淡定。
“玄机先生怎么说?”
沈月白一脸不可置信,难免还有些惆怅。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萧暮笑出了声,似乎并没有被那密函影响。
“你刚才烧了纸嫌弃的样子,是你也想到了软香散对吗。怎么,你这是害怕自己也变成那样的药人。”
“刚才玄机先生说了,那药其实可解,只不过解药特殊,生长在牧野部的绿洲附近,而且我只是闻了,并没有吃,也没有跟吃了药的人做什么。。。。。。”
说着,两个人同时想起来无夜楼里那个吃了药的女孩。
“玄机先生说,那本是一根茎上的两朵花,一朵是红色,一朵是墨色,红色就是那软香散的原料,墨色却能解除软香散的药性,看来这个容妃确实不简单,但是无夜楼怎么会有这个药,那个躲躲藏藏的无水跟牧野部有什么关系?”
萧暮拉了他的袖子,示意他坐下,谁知沈月白却将脑袋搁在他腿上,躺了下来。
“有点累,我躺着听你说。”
萧暮捡起他额边的一缕碎发,似乎是捡了什么宝贝,颇有些爱不释手。
“师父说无水是你父亲的表妹,你父亲原来有个姑姑叫顺安公主,嫁给了牧野部的王耶律寒,不久后牧野部发生了政变,顺安公主和耶律寒都死了,留下个孤女叫耶律霜,被顺安公主的婢女护着回了月相国,当时这个耶律寒年幼,虽然进了宫,不知何缘故你的祖母并不喜欢她,说她的眼睛是碧色的,是不祥之人,虽然你祖父没有苛待她,可也没有真的关心过她,年幼无知,父母双亡,祖父母也不甚关心,可想而知宫里那些趋炎附势的宫人们会如何照顾这样的孩子,只有当时还算年幼的你父亲对这个表妹很是照顾,还将她带去与同样年幼的你母亲一起玩耍,你母亲深受你祖父母的疼爱,身份堪比公主,比世家小姐们更有牌面,渐渐地也无人再敢欺负于他。当年月相国发生暴乱时,你父母除了安排你的出逃,还让侍卫安排了她的出逃,她本该是能遇到师父的,却不料带她出逃的侍卫起了歹意,半路将她给奸污了,本来还想杀了她,却想着临了还能赚一笔,就把人卖给了青楼。”
“原本能碰到师父,这是谁告诉她的,那日他还说师父本来能救所有人,只是因为他中途要去见个人,师父要见的人是谁?还有她离开牧野部的时候是幼年,她哪里来的软香散?”
萧暮看了一眼闭着眼睛还在发问的人。
“我猜是师父喜欢的人。”
沈月白倏地睁开眼睛。
“你说师父有喜欢的人!”
“我原本以为是他去见我母妃,但是那时候我母妃明明在月相国的皇家别院,师父却是在城外见了那个人。而且是反方向,才有可能耽搁。我问过,师父只说是个故人相邀,却不料师父到时才知道那是个局,当然师父也没见到想见的人,等他返回时还碰到了埋伏在周边的杀手,那些杀手根本没能力杀了师父,他们的目的就是阻止师父进城。”
沈月白陷入了沉思。一时两人皆是无语。
“我猜,这个耶律寒被送回来一直都是一个阴谋,首先那个护送她回来的婢女很快就不明不白死了。在她10岁时第一次与你父亲出宫,她在人牙子那买了个和她一样的碧眼女孩,那女孩比她还大些,据说从此耶律寒慢慢地变了样,也不畏畏缩缩了。后来再大些她,宫里还传出她会嫁给你父亲。可是后来你母亲进宫后,这个谣言才平息下去。”
“他说起我父亲时那种愤怒不像是假的,可是他说起我母亲死时却似乎非常痛快。。。。。。。”
沈月白想起了无水当时说他父母死后的惨状,有些不适,萧暮的手轻抚他的脸颊,阻止了他的思绪扩散。
“不要想了,你这刚好,想太多又犯病!”
沈月白噗呲一笑。
“阿灵,你是不是怕了?”
萧暮不理睬他的问话。
“这几天是不是觉得自己那天行为有些幼稚,可我不觉得,我是感动的,虽然我对随军的太医都表示了歉意,他们看在我遭了大罪的份上都表示理解。袁将军更加有趣,还跟我说殿下是故意借题发挥的吧,杀了那几个颐指气使的来使可真过瘾。”
说到这里,沈月白顿了顿。
“你说沙族人到底和牧野部人有什么勾结?”
这时门外玄一禀报。
“主子!”
沈月白来不及全部起身,就这样半躺半靠在某人身上,玄一先是一愣,然后低下头。
“主子,沙族人接近了,前方来报,似乎不止五万人。”
萧暮拍了拍张着嘴的沈月白,起身。
“他们一定会来的,他们早就习惯了嬴,早忘了输的滋味。玄一,去取我的盔甲来。”
沈月白也跟着去,不料一把被萧暮拉住。
“你哪也不许去,玄机先生说了,离魂对你身体有很大的损伤,玄一玄七都在,你让我安心,要不然上了战场,我还得想着你的安危。”
沈月白了然,乖乖地答应了。
战鼓雷雷,号角响起时,沈月白被忘尘按在帐子里下棋,结果输了一局又一局。最后干脆摆烂了,忘尘拿书捶了沈月白,苏砚在旁边憋嘴,小声喃喃。
“倒是用力点打!”
忘尘看着心不在焉的沈月白,语重心长。
“小舟,你心不定,就会遇迷障。久而久之,必定会成心魔。你早已选好了路,只是如今为何又不坚定了呢?”
沈月白若有所思。
“师父,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无水提起了我父亲母亲的死,可能是阿灵他总问我会不会离开,可能是我真的就是心动了,想留在他身边。”
苏砚听着前面还有些明白,听到后面就有些茫然了,非常不确定地问出了那句话。
“你,你对谁心动了?”
沈月白起身,躬身行礼。
“师父,我要去陪着他。”说着转身看了一眼尤自还在状况外的苏砚,嘲笑了一句。
“呆子就是呆子。”
苏砚反应过来已经没人了,只有忘尘捻着棋子摇了摇头,玄机老人和玄五进来时正好看到破防的苏砚。
“师父,师父,小舟他说他,他喜欢谁?战场上,难道是一姐?不对不对。他说的不是一姐,是谁?是,是?”
玄武一身紫色裙衫娇俏动人,看到苏砚憋半天说不出后面的话,就特别贴心地戳破了苏砚仅存的那点希冀。
“是殿下啊!没人告诉你吗?我们全都知道了。”
苏砚把目光转向忘尘,忘尘什么都没说,就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师父,我们仨一起长大,喜欢也是正常的,对,对吧?”
苏砚还在挣扎,玄机老人笑着坐下。
“你这不肯面对真相的样子,着实让人不忍。”
玄五还在伤口撒盐。
“九哥都说了,看到他俩搂搂抱抱,之前在一起还把外面的暗卫都支走了。”
苏砚满脸问号?玄机老人摇摇头。
“哎,我总算见识到了,你找的这三个徒弟,真是一个比一个傻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