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错愕地看着两人,那两人一个素衣补丁,另一个稍微好些,不过看衣袖上的痕迹,想必也是洗洗刷刷多次了。
那个补丁的女子护着另一个,两人同时跌坐在雪地上,惊恐地看着林涵。
“小姐,我说咱们今日不应该走近道的……”
被唤作小姐的轻轻咬着下唇,瞄了林涵一眼,又急匆匆地与补丁对视。
“怎么办啊,咱们是不是沾染上不该沾染的东西了!”
林涵清了下嗓子。
“咳咳……”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出现在这了……”
林涵无奈地冲两人笑笑,也不知道这个微笑在她们眼里是如何,最好不是阴暗的笑容吧……
“小姐!”
两人看了林涵的笑容之后,其中一个立刻白眼上翻,一鼓作气地昏了过去。
林涵内心OS:
我没有这么吓人吧?
不管怎么样,这两个人一定对她有用,也不知当今是个什么时候,不过听她叫她小姐,总之这不是她所生活的世界。
她对于自己最后的记忆……
只记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医院的医生……
至于其他的,她再无印象,但总是觉得好像遗忘了很重要的东西。
她越是想要想起来,脑袋越疼,好像自己的脑袋被水泥灌了大部分,仅仅留下微微的一点供自己思考,不过就算全部都能想起来,在这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又能有什么用呢。
她拉过昏倒人的手腕,摸了摸脉。
“吓晕了而已,死不了。”
就当林涵准备将她的手放回去时,强劲的脉搏却让她觉得有些不对。
“这是……”
“她怀有身孕?!”
补丁女瞳孔唰的一下放大,别开眼没有去看林涵,赶快将小姐的手腕收回。
“你瞎说什么!”
“并非我瞎说!你家小姐已经有孕了!”
她将昏倒的人扶起,就要走。
“这寒天冻地的,若有什么不慎,轻则滑胎,重则母子双亡。”
林涵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
补丁女听到林涵的话,脚步渐渐停下。她将她家小姐扶到台阶旁安顿好,又小跑两步跪在林涵脚边:
“求阿姊救救我家小姐!”
“救?”
林涵看了一眼倒在台阶旁边的女子,容貌不说是极美,却也不算差,眉眼生得好看,如同画中人,方才同她虽没有交谈几句,却也能看出闺中教养是极好的,可就是这样的一位大家闺秀,又为何要在这苦寒之夜抄近路呢。
“我家小姐所嫁非人!竟然在我家小姐有孕之时同府外莺莺燕燕行苟且之事,叫小姐撞见……”
“何为不报官去?”
说到报官,女孩急得眼泪汪汪,掏出一块帕子擦去涕泪,又道:
“如今乱世,这些当官的跑的跑、闭门的闭门,又能找谁管去?”
“就算升堂入室,也不过一纸休书,被人骂的还是我家小姐!那淫贼妖妇照样还是颠鸾倒凤!”
林涵听闻女子所遭,更是在惨白的脸上生了一层怒气。
“那你又要我救什么?”
“我家小姐自然舍不得这肚子里的孩子……但小姐常常同我讲,一想到这孩子身上流的一半是那淫贼的血,她便就觉得恶心,她想将这孩子打掉。”
林涵自然是佩服这女子的刚烈,可是方才摸脉之时,这孩子已经足够大了,若是此时打掉……恐怕是两败俱伤。
“这孩子…恐怕是打不掉了。”
女孩皱着眉,深深地叹了口气。
“竟然是这般大了吗?”
她眼睛闭了起来,良久才说了一句:
“只是可怜我家小姐,竟然还要拼命的给他秦家续脉!”
两人交谈之际,台阶上的女子也渐渐苏醒,醒来第一件事便是伸手摸向小腹,方才心沉下。
林涵看这女子的模样,却也尊重她自己的选择,毕竟放下助他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女子左顾右盼了半天,才扶着腰借着台阶坎的力重新站了起来,走到林涵面前时依旧有些害怕。
“小姐莫怕,这位阿姊乃是一位女医。”
听到女医二字的时候,女子的神色有些窘迫却又欣喜,最后只留下一个平淡的笑,她微微启唇,却又变为一个露齿笑,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旁边的女孩着急,女子看了她火烧眉毛的模样,却也是轻轻皱眉摇了摇头,她拉住女孩的手,拍了拍。
“敢问女医,寒冬之夜…为何昏倒在乡间小路上?叫人好生害怕。”
“我自也不知……”
林涵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听你们刚才说,如今世道不太平?”
二人对视一眼,有些疑惑。
“我…常年隐于山林,学师傅传给我的手艺,从未下过山……”
林涵虽然想不起来她在医院上班之后的事,但是对于之前的事,她还是有点印象,记得那时候很流行穿越的小说,她闲的没事也看了几章,那些主角也总是被问道这种问题,还好她嘴上功夫了得,也算是搪塞过去了吧。
虽然嘴上说得理直气壮,可这心里还是发虚,她便将右手背到身后,轻轻地掐了自己的腰窝,她没敢对自己下重手,毕竟是自己的肉。好歹现在疼痛占据了大部分,心虚已经被抛到脑后。
“我就瞧着女医同我们不一样,如今正逢乱世,前朝名存实亡,各地势力正起兵叛乱,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自立门户争王称霸。”
“即是如此,为何还要冒险出城?”
女人被林涵问到,神色顷刻变为痛苦厌恶,她侧过脸,渐渐压抑怒气。
“哪怕是死在回乡路上,我也不愿同那淫贼埋在一起!”
她气得有些动了胎气,向后退了半步,又被女孩扶住。
“小姐说的是气话,郑府…自然是城中最安全的地方了。”
林涵扬了扬眉,有些好奇:
“为何这般说?”
“女医有所不知,我家小姐嫁的是大房所出,偏偏是个纨绔,奈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二房本是个不起眼的,小时候总是染上各种伤寒杂病,叫郑老夫人瞒着二房偷偷卖了,没成想走了什么运,竟然兜兜转转跟着秦镇将军一同起兵了,秦镇将军的势头数是各方势力中最猛的,而那二房小子秦回正是秦镇的左膀右臂,甚至收他为继子。”
“那秦回本是个残的,却不知为何得了秦镇这般疼爱,又叫人造辇车又是造步杖的。”
“阿昙,在外还是少说的好……再怎么说也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待他客气,才能有我们活的。”
女孩点了点头,止住了嘴。
“就如阿昙所说的,如今郑家在城里得以保全,全是靠着与秦回的面子,说来也是,最不看好的一个,倒成了救命的稻草。”
“如今夜已经黑了,城外并不安全,你们可记得出城到现在走了多远?”
阿昙眼睛转了转,又看了看天色,仔细思索起来:
“刚到这的时候还不到半个时辰,那时天还大亮。”
“前方回乡的路还不知要走多远,至少郑府是最安全的地方。”
林涵双手扶在女人肩上,凝着眉,担忧地看着她。
“我明白…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她拍了拍林涵扶在她肩上的手,淡淡失落,却又不得不妥协的无奈的笑。
像是自嘲。
果然啊,人总是要有一个逃避的去处……
“夫人身上可有郑府的令牌或者有关秦回的东西?”
三人边朝着城门走去,林涵又突然想到什么,便开口问道。
“秦回的…我倒是没有过,不过我这有主事掌印。”
魏思毓从阿昙的包袱中摸出一块朱红色的令牌,上面用金丝勾了边,中间用翡翠刻了一个“郑”字,这豪气程度让林涵看直了眼。
随便扣出来一块碎石,恐怕都会卖出不少银子,这郑家大房真的是一个纨绔吗?
她不太敢信,一个纨绔竟然能将这祖业发扬成这边财大气粗,是自己本身还是单纯啃老,有待商榷。
毕竟就算是纨绔,但身后这么大的一个关系网,就算是痴儿也总该清醒了。如今自己从哪里来甚至自己叫什么都不清楚,天下大乱,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现在看来面前的郑家倒是一个好去处。
“敢问夫人,可否让我一同留在郑府避灾?”
林涵才将话说出口,女人便立即回应,快的让林涵觉得她是不是早就想到自己要说什么了。
“可以的……不过。”
女人停下脚步,担忧似的看着林涵。
“这郑府…深宅大院,与那吃人的鬼没有什么不同,你且记得,进了府,时时刻刻都要紧随我左右。”
这么……可怕么?
林涵的脑海里只有:
“我好想逃……却逃不掉……”
算了,话都说了,来都来了。
况且府内府外哪个不是吃人,好歹进了郑府不用受皮肉之苦了,想到这,林涵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下腹。她也奇怪的很,怎么一想到这,她身体的寒意更浓了,她疑神疑鬼地向后看了看,分明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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