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爽的秋风吹过田里的庄稼,狗子正弯着腰,小心地伺候着地里的作物,这地虽是王员外家的,但地里的庄稼却是他们活命的东西,丝毫马虎不得。
狗子的爹娘都是逃难来的,在永安城无根无萍的,为了活命便在王员外庄子上做了佃农,好在王员外是个厚道人,租金收得并不多,这才让他们顺利在这安了家,没过几年又生下了狗子。
因着打小就在庄子上长大,虽说是佃农,狗子却没有他爹娘那般小心翼翼。
这会儿,他忙完了手中的活儿,便直起腰来用手肘撞了撞一旁的精瘦汉子,看了眼身后的人才回过头来小声道:“你说主家为何要收留这群人在庄子上,平日也不干活儿,整日懒懒散散的,岂不白费了银钱。”
皮肤黝黑的汉子虽比狗子打不了几岁,却比他稳重得多,听到他的话,忙用眼神瞟了他一眼,让他别乱说话。
“主家的事,岂是我们能乱嚼舌根的。”
见狗子还是有些不服,他又小声道:“那伙人可都是会拳脚功夫的,若是叫他们听到了,咱们可打不过他们。”
狗子想到他们那壮硕的身形,一个个的身材都很是魁梧,自己确实得罪不起,便只得忍下了未出口的抱怨之话,只是心中却仍是不喜这些游手好闲之人。
因着两人离得并不近,说话声音又小,身后那群人倒是未曾听见他们的说话声。此时,他们正围坐在一块儿,惬意地吹着风,脸上也满是轻松的笑。
若不是从旁人那听说永安城有这样的好去处,及时赶来了,他们这会儿怕是还在为生计发愁呢,哪里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能来这儿混日子的,拳脚功夫自然说不上多好,但只要会些瞧着能唬人的招式便能叫王员外见猎心喜,成功留下来,而他们要做的也不过是定时去府上表演一番罢了。
这样的活儿,真正的江湖中人自然是瞧不上的,但对他们这种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却是再好不过了。
李二却是其中的例外,他不像其他几人那般是迫于生计才来这儿的,他的武功虽说比不上一流高手,但是三流却是有的。
只是行走江湖太过危险,他不想叫母亲担心,听说王员外给的银钱多,要做的事又十分安全,这才来到了这里。
他没有想到的是,平日里王员外竟不曾安排别的活儿给他们,只让他们在这白吃白住,李二实在无法像其他人那般对此感到心安理得,他只觉得受之有愧。
只是他虽也想在庄子上帮着干些活儿,但他自小习武,对于种田一事实在是一窍不通。
他也想着问一问庄子上的佃农,但不知怎的,他们竟好似十分害怕他们,无奈之下他就只能看到什么能做的,便帮着做一些了。
一段时日下来,倒也算相安无事。
只是最近,李二却觉得有些奇怪,只因前几日,庄子上突然新来了两个人,他们虽表现得好似与那些混日子拿钱的人一般无二,但他却直觉有些不对,他们好像是为了某些目的才来到这儿的,至于究竟是何目的,李二却想不明白。
这不过是处普通的庄子,又有何处值得他们图谋的呢?
但这样好的一份工作,李二并不想叫人破坏,这会儿,他虽与其他人说着话,却仍留了些心神在那二人身上,只是他们的表现却同其他人一般,并未叫他发现有什么不妥。
他正暗自思索着,突然,他听见庄子外传来了脚步声。
他们围坐的地方本就离门口不远,他能听到脚步声也是正常,奇怪的是,他竟看见那二人也突然抬头向外看了一眼。
可若是他们功夫并不深,是无法听清这个距离传来的声响的,正常情况下,他们该是同李二身旁几人一般什么都发现不了才对。
如此看来,他们果真是隐瞒了些什么,没等李二细究,庄子外的人已走到了门口。
李二抬眼望去,只见是两个相互搀扶着的身影,待他们再走近些,他才瞧清那二人都穿着粗布短衣,倒像是江湖中人的打扮,只那个头稍矮些的,脚步声重的很,实在不像是习过武的。
个高的青年手中虽扶着人,脚上的动作却不慢,许是要问些什么事儿,径直向他们走来,几人见状自然不好无动于衷,忙起身小心迎了上去。
这地偏僻,少有人来,突然来了两个人,众人心中自然是防备的,尤其是李二,他是真正在江湖上闯荡过的,那些明刀暗箭的,不说有多常见,总归是经历过的,这会儿自然得留个心眼。
但他们的防备此时却没派上用场,这两人见到他们上前,忙道出了来意,原来他们竟是来问路的。
“我们兄弟二人本是要去永安城的,但走到一半儿,却走错了道,本想着原路返回,可离得太远,也记不清方才走的是哪条路了,索性就埋头往前走,打算到时再问问路,没想到,这一路竟一点儿人烟都没瞧见。”
“这不,好不容易见着这儿有个庄子,就急急忙忙来问路了,打扰了各位好汉,实在是对不住。”
那个矮的少年显然是个脸皮薄的,说完这话,黝黑的脸上还依稀看出些红晕来。
站在他身后的高个儿,依他所说该是他的兄长,却比他好上许多,这会儿虽仍扶着他,脸上却带着笑,带着些江湖中人的洒脱:“有劳各位好汉给指个路,我兄弟二人感激不敬。”
“好说好说,这永安城的路我们可熟的很,我们到庄子外,我仔细给你们说说,保管一听就会。”
说话的是他们这群人中武功最高的那人,自然不包括李二,或许还有那两个混入进来的人。
他们本就是习武之人,虽说功夫不怎样,但江湖人的那套却学了个十成十,领头之人的武功自然是要高才能叫他们崇敬。
李二只想安心在这领些银钱,不欲暴露自己的功夫,于是这人成为领头之人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这人从前是在镖局走镖的,但武功在那算不上高,自然说不上有多被看重,再加上出一趟镖,又要担风险,后来索性就不干了,到王员外那应了聘,这才来到了庄子上。
他这人品行说不上坏,只有一点儿,喜欢听人恭维,这不,一听两人“好汉”、“好汉”的叫着,受用之下便看两人顺眼了,自然也就热情了起来。
一行人往庄子外走去,李二却留了个心眼,紧紧地坠在最后边,若是这两人不安好心,他也能及时反应。
而之前叫他怀疑的那两人也未冲到前边去,只离他几步远站在他右侧,李二更是坚定了这二人有问题的想法。
没过一会儿功夫,前边已经为那两人指好了路,许是说得确实详细,那二人脸上的感激显得很是诚恳,轮流向他们感谢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李二注意到他身旁之人的神色似乎也从警惕变为了不耐,或许是因为站在后边,觉得没人会注意他们,这会儿他们的脸上的表情倒是不曾掩饰,叫他瞧了个清清楚楚。
虽不知他们混入庄子是有何目的,但李二下定决心,之后他得多分几丝心神在他们身上才行,绝不能叫他们在这惹事儿。
前边兄弟二人终于道完谢,向众人告别了,眼瞧着他们离开,李二才放下心来,看来他们确实是来问路的。
而方才还搀扶着的两兄弟,在瞧不见身后那些人的身影后,却立即就变换了神色,个儿矮的少年脸上一直带着的羞涩笑意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清晰可见的狡黠。
这二人不是姜楚悦与齐云霆又是谁?
方才,姜楚悦本是打算伪装成普通路人上前问路的,但是她又想到庄子上的这群人既都是习武之人,自然是与他们身份相同更好套近乎些,便临时改了想法。
只是,她不会武功是一眼就能瞧出来的,她也无法伪装,便只得装成了齐云霆小心看护的弟弟,一名羞涩少年郎,如此一来,加上她的演技倒也不算突兀,果不其然,他们成功骗过了那伙人。
而且,此行竟真叫她看出了不妥。
姜楚悦心中思量,莫非齐云霆此行非要亲自前来,是怕引起那二人的警惕不成?
她刚要同齐云霆说一说方才的发现,却发现他许是忘了,手竟还扶着在她身上。
姜楚悦看着他的手,揶揄道:“莫非齐兄是不舍得你我兄弟身份?”
齐云霆听到她的话这才回过神来,顺着少年的视线便看见了自己挨着她的手,他仿佛触电一般立即将手收了回来。
姜楚悦此时的心神都在方才的发现上,倒是不曾注意他的失态,揶揄过后便丢开不提了。
她正色道:“此处倒是奇怪,其他人都是正常模样,倒是那三人瞧着有些不对。”
她虽与他们相隔了些距离,但作为演员,观察每个人的表情是她的必修课,她自然立即就察觉出了最后那三人对他们的防备。
而且她隐隐觉得这三人中的其中两人与另一人倒不像是一路人。
齐云霆还在为方才的接触暗暗失神,听到少年的话,他手指紧了紧,这才将心神放到了正事上来。
他自然知道少年说的是哪几人,他虽不如姜兄那般观察细致,但识人之能却是有的。
除去坠在后边的那三人,其他人的表现都极为正常,且武功都不高。
只有那三人有些不对,而这其中一人虽防备心重了些,但也不过是江湖中人的模样,想来是有些经历的。
但其他两人的表现却十分不对劲,他们似乎是在探查些什么,瞧着倒是有些像来打探消息的,可这处庄子又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呢?
除非是像他们一般是来查那伙拐卖之人的,可观那二人的神色却也不像是什么正派人物,这个说法便有些站不住脚了。
倒不如说,他们本就是与那些拐卖人一伙儿的,这会儿潜入庄子防备的正是他们这些来此试探之人更合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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