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儿是在后脑勺与额头的剧痛中悠悠转醒的,还没睁眼被听到不远处烧火的噼啪声。她睁眼,眼神幽怨地望向不远处坐下树下,时不时扒拉两下火堆的柳夜明。
方才在婚房里,她刚说完那话,柳夜明便阔步走来,林霜儿只匆匆瞧了他一眼,还未看清他手中拿着何物,就被他当头一击,瞬间晕了过去。
见她苏醒,柳夜明漫不经心瞥了她一眼。那一双本应好看的眼睛,在他脸上却显得那般令人厌恶。
林霜儿警惕地盯着他,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柳夜明凝视了她片刻,声音淡淡:“有件事需找你确认一下。”
林霜儿虽对他满心不喜,但也好奇他为何会找上自己,便静静等待他的下文。然而柳夜明却收回视线,拿着树枝拨弄着那小小的火星,火堆中不时迸溅出火花。
林霜儿渐渐不耐烦起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磨磨蹭蹭。”
柳夜明又瞥了她一眼,语气肯定:“我们果然认识。”
“……穿个越还能穿傻了?”
林霜儿小声嘀咕着,全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不再搭理他,扭头环顾四周。
如今他们身处荒郊野外,放眼望去一片漆黑,唯有眼前的火堆散发着光亮。眼看柴火越来越少,柳夜明却丝毫没有再去寻找的意思。
林霜儿挪到他对面,抬脚将一根木枝踢进火堆,柳夜明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又踢进去一根。
见他这副呆愣模样,林霜儿越发恼怒,讨厌他仿佛能掌控一切似的神情。
林霜儿:“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若无话可说,我便走了。”
见柳夜明毫无反应,林霜儿起身离开。她也不知该去往何处,反正远离柳夜明就好。只要与柳夜明靠近,她就从未有过好事发生。
可她刚起身,身后的人也如同提线木偶般跟着站起。
林霜儿往左,他也往左。
林霜儿瞄了一他身后,转过身去,她往前,身后的柳夜明也跟着走了一步。扭头确定他学着自己,她往前走两步,趁着他跟着,猛地转身逼近。
莹润的脸骤然凑近,浅淡的香味袭来,柳夜明心头一跳,下意识退着躲开,哪知一脚踩空,跌入水里,
林霜儿乐得直不起腰:“让你学我。”
柳夜明狼狈爬上岸,水连成线落下,他静静地看着幸灾乐祸的林霜儿。
林霜儿扬起下巴,对面的柳夜明缓缓向她走来。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随后又硬生生定住脚步。
她有什么好怕的?柳夜明又不敢对她怎样。
柳夜明确实没对她做什么,只是走到她面前用力晃了晃脑袋,将头发上的水珠大部分甩到她脸上。
林霜儿闭着眼,无语:“……你是狗吗?”
正常人被说成狗都会生气,可柳夜明只是看着她问道:“你平日里总是欺负我?”
林霜儿气极反笑,“究竟是我欺负你还是你欺负我?”
林霜儿越说越激动,伸手戳向柳夜明的肩头,后者也不躲,紧绷着身体,任由她戳着。林霜儿只好收回戳得有些发疼的手指。
“你别以为换个地方相见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告诉你,我会讨厌你一辈子。”
“你讨厌我?”柳夜明微微一顿,越过她往火堆里丢了些树枝,烤着火,这才问道,“为何讨厌我?”
林霜儿回到火堆前,正要开口,只见柳夜明真诚地望着她,似乎迫切想从她口中得知讨厌他的原因。
此时的男人浑身湿透,衣裳贴着腰身,肩宽腰窄,连发尾都温顺贴在身上。
可惜林霜儿没从死对头身上看出来旖旎,她凝神上下打量他半晌才问道:“你不会是穿越的时候脑子着地失忆了吧?”
她不过随口一问,柳夜明却越发疑惑,问道:“什么是穿越?”
这下林霜儿惊呆了,他竟然真的失忆了。她试探着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柳夜明却笃定地点头,“知道。”
林霜儿挑眉,“那我是谁?”
柳夜明沉默了,只是执着地说道:“我和你认识。”
“你脑子不会也摔坏了吧?”林霜儿瞪了他一眼,“你失忆就失忆,为何要绑我?”
柳夜明二话不说,从胸前掏出一个东西。林霜儿仔细一看,竟是学校的校徽。她不禁看向他,柳夜明说:“你有这个,别人没有。”
“不,我没有。”
柳夜明便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我捡来的,你下轿子的时候掉的。”
林霜儿沉默片刻,一个念头突然涌上心头,皮笑肉不笑说:“哦,这个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这不,你来抢婚了。”
柳夜明半信半疑。林霜儿眼角挤出一滴泪,“现在抢了婚也不承认了,我早知你这人不靠谱,当初丢下我,害我被送去冲喜。”
柳夜明语噎:“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霜儿微微侧脸,瞥了他一眼扭过头去。她怕扭头慢了,快裂到耳朵的嘴角会被看了去。
“那现在你都知道了,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除了定情信物,可还有其他?”
他显然没那么容易相信林霜儿说的话,甚至还怀疑她是在胡说,他完全没有印象自己喜欢过什么人。
林霜儿倒豆子数着:“你喜甜不喜辣,怕热喜冷,对了,你左边耳后上还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随着她的话,柳夜明莫名觉得左耳热热的。
“还要我说其他的吗?”
一向聪慧的柳夜明盯着她看,欣然接受了这个设定。
“既是我之前负你,日后我定会对你好。”
林霜儿扭头看着柳夜明,心中满是疑惑。他们以前相处时,柳夜明可不会这么轻易就听她的话。
哪怕是失忆,依着她对柳夜明的了解,也不该说这话,应该会和她撇清关系,顶多承诺会补偿她,怎么会想着以对象的身份相处?
现在这般究竟是要闹哪样?难道失忆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林霜儿暗自琢磨着,试探着说道:“那你还不去找点吃的给我?我都快饿死了。”
她身上还穿着婚服,一大早被推上轿子,行了一堆礼,最后却半点吃食都没进肚。
柳夜明应了一声,转身就要丢下林霜儿离开。
林霜儿喊住他:“你要去哪?”
柳夜明老实回答:“去镇上给你买些吃的来。”
林霜儿问道:“你身上有钱?”
柳夜明摸了摸,拿出一个荷包。林霜儿一看那鼓鼓的荷包,嘴角微微抽搐,伸手道:“给我。”
对面的人站着没动。
“以前你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让我管着的。”林霜儿补充道。
柳夜明不解,却还是把钱袋递给她。
抛了抛手里的钱袋,林霜儿又瞥了他一眼,“那你还不去找吃的?”
身上分文没有的柳夜明一步三回头,两手空空离开,没过多久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
林霜儿看着他手里拿着包袱:“你哪来的东西?”
柳夜明打开包袱,里面放着各样的吃食、糕点、酒应有尽有。犹豫了一下,柳夜明拿了一个糕点递到林霜儿面前,“你先吃。”
林霜儿差点惊掉下巴,这可是以前她从未有过的待遇。要知道他们做了那么多年同桌,柳夜明可从来没给她带过半点东西。
她还记得幼儿园的时候,老师让他分零食,到她这里的时候,他竟然偷偷摸走了她一根棒棒糖。
对一个小孩来说,一根棒棒糖代表着什么?那可是全部身家!
林霜儿正满心迷茫之际,柳夜明解释道:“这是买来的。”
林霜儿看着那一看便知是新鲜出炉的糕点,当场揭穿他:“你都没有钱,怎么买得来呢?”
柳夜明抬眼望向她,虽说她相信林霜儿所言自己曾辜负过她之事,可柳夜明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也知道这事?”
林霜儿一阵无语,心想这破性格真是一点都改不了啊。她忽然放下糕点,面朝前方,摆出一副看淡世事的模样。
柳夜明原本正吃着糕点,见她这般模样,也默默放下手中糕点,问道:“怎么了?”
其实他本不想问的,可一想到林霜儿说自己辜负了她,便逼着自己问了这么一句。怎么说林霜儿也是他的娘子,他自然得护着疼着。
万一她真把自己饿死了可怎么办?虽说自己饿死这种情况听起来很可笑,但柳夜明看着林霜儿,莫名就觉得她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林霜儿转过身去,气鼓鼓说道:“没什么,就是有人让我生气了。”
柳夜明眨了眨眼,指着自己,茫然问:“我让你生气了?”
林霜儿满心委屈:“你天天就想着和我呛话,不管是失忆还是没失忆,你就是存心不想让我开心。”
“怎么会……”
柳夜明比林霜儿还觉得无辜,完全没意识到方才哪句话惹她生气了,只能叹了口气说:“我不说了行了吧,先吃东西。”
转身,林霜儿故意晃着脑袋说道:“怎么办?刚才我还想吃的,现在不想吃这些了,有没有肉啊?我现在想吃点热乎乎的肉。”
柳夜明伸手道:“荷包还我,我去买。”
林霜儿紧紧护着荷包,说道:“这是我的。”
柳夜明嘴角微微抽搐:“这分明是我放在你那里的。”
林霜儿理直气壮地说:“以前只要我想要的都会给我。既然你把荷包给我了,哪有道理要回去。”
“以前我如此大方?”
“当然!”林霜儿用力点头。
“可你说过我以前对你不好,又怎么会……”
“还你还你,”林霜儿将荷包丢他脑袋上,一边远离他一边嘀咕,“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以后别跟着我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柳夜明跟着起身,很想反驳林霜儿前后矛盾、却又像是故意惹恼他的话。
“都给你,天黑别乱跑。”
林霜儿停下,就站在原地,等着柳夜明过去,柳夜明一靠近,林霜儿就伸手抢过荷包,而后抬了抬下巴。
柳夜明无奈摇头,空着手就要离开,林霜儿喊住他:“这次我要跟你一起去。”
说着,她跑回去拿了块糕点出来,把剩下的打包好丢给柳夜明。
柳夜明拿着包袱没有动作,林霜儿问道:“怎么了?帮我拿东西不是天经地义?”
柳夜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林霜儿这话听起来没错,男子为喜欢的女子拿东西是天经地义,想到这里,他便拿好包袱,然后问她:“你真的要跟我去?”
林霜儿点点头,她想看看柳夜明在没有钱的情况下是怎么买到吃的,或者说是怎么抢到吃的。在她印象里,柳夜明就是个弱书生,怎么可能抢到吃的呢。
柳夜明也没拒绝,带着她去了镇上。他们去的是隔壁镇,并非之前所在的那个镇。
林霜儿刚到那里,就有人盯着她看,不过很快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柳夜明身上。
柳夜明径直走到一家客栈,问忙忙碌碌:“可以赊账吗?”
小二听到声音,又打量了他一会儿,连忙笑着说:“当然可以,您需要吃什么?”
柳夜明没说话,看向林霜儿。后者一脸呆滞,试探着走上前问:“小二,我也可以赊账吗?”
小二想也不想,摇头道:“不行,您不能赊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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