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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引山洪

宁露听进了他的话,又想起白天玉娘的反常,那点不安成倍放大,辗转整夜都不踏实。

恰秋风加重寒气,叫病人最难抵抗。纪明挣扎了半宿,到黎明才渐渐安稳,醒来已是正午。

院子里炊烟袅袅,弥散着比往日更浓郁的药香。

吃力起身的同时,宁露端着药碗推门进来。

“你醒了?好点了吗?”

见他不解,宁露无奈撇嘴,把凳子拉倒床边,开口就是直白的抱怨:“你昨晚吓死我了。躺着就喘不上气,疼得发抖,还一声不吭。”

要不是她半夜睡不着起来看星星,恐怕他疼死都没人知道。

习惯了她夸张的语气,纪明阖眼向后仰靠一点,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是半躺在床上,心疾发作后的麻木和酸痛仍残留在骨缝。

“抱歉。”

话一出口,眼里铺开茫然。

像是病糊涂了,他竟然也能对旁人生出亏欠和拖累感。

“有什么好抱歉的。你生病又不是为了折腾我。”

宁露摆了摆手。她自己还觉得心虚呢,一会儿担心是自己问他身世牵动人家的伤心事,一会儿担心是那药熬得遍数多了没有效果。

吓得她天一亮就跑到郎中那里取了新的药来,生怕稍有不慎害他病情恶化,做了杀人凶手。

“郎中说,吃药之前得吃点东西垫垫。我给你打了一碗蛋花汤。你喝点吧?”

经她一提,纪明才注意到浓郁的药香下涌动着淡淡的香油味。

桌面上豁了个口子的汤碗里金灿灿一片,还泛着许久没见过的油光。

“李婶儿给的。之前帮她抓了一次鸡,就是那只鸡下得蛋,分了咱们两个。”

纪明见她脸上透着忸怩,反问:“你吃什么?”

“我吃了一个啦。”

话音未落,宁露就匆忙起身,把汤碗药碗一个一个端到床边:“这东西凉了会腥,你要不先喝了吧?”

“正好,可以让药凉一凉。”

隐约的油腥让纪明本就不多的食欲荡然无存,阖眼抵抗胃里涌上的酸水。

偏头辗转,眼见着她的身影逐渐走远变得模糊,身体又生出坠跌腾空的错觉,蜷曲的指尖隐隐抽弹。

“呃……”

游离的感官再度落回身体,艰难抬眼就看见宁露脸色凝重坐在床边,小手用力捏着他的肩膀。

“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叫郎中来看看?”

她只出门拿了点东西,回来就见他垂着眼皮睡了过去。念叨几句都没反应,才觉出不对。

摇头,他胸腔上抬,艰难吐出一口气,颈子软绵绵地往后仰去。

开口应声也是答非所问:“你喝了吧。”

这阵难受实在突兀又霸道,抽去了他身上全部的力气,头也是昏沉的。

眼皮再度黏在一起之前,袖口一紧,周遭陷入阴影。

他强凝了精神抬眼,那巴掌大的小脸整个凑到了他面前,左右打量上下端详。

不用想,他这会儿脸色也一定很难看。

纪明皱了皱眉,偏头错开她的视线,低声道:“没事…睡一会儿就好…”

宁露眼睁睁看着豆大的汗珠从这人脸上滑落,没入发丝,心里隐隐不安。

“我去找郎中,很快回来,你自己撑一会儿。”

腕上的力度应声松开,凉风从身侧钻进被衾,纪明下意识伸出手反握住她的手腕。

上半身遭着她的力道扯了一下,他也沿着床边歪了身子:“咳…别去了。吃了药就好了。”

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就是太医在这儿也不过是这样。

倒是这种毫无遮掩的关心和紧张,实在久违。

几声无力的呛咳之后,纪明努力睁开眼,对上宁露半信半疑的眼神。知道自己这会儿不做些什么,她怕是仍不安心,索性将视线投向了那碗药汤。

宁露立刻顺着他的目光把药端起来,熟练地对着碗边抿了大口,救命稻草一样递到他面前:“家里就两个碗,都在这了。你用另一边将就一下。”

双手捧着碗搭在被面上,药香味在鼻尖散开。

纪明才发现,药的颜色和味道比往日浓郁了不知多少倍。再看宁露被苦得龇牙咧嘴的表情,身上细密的难受平白散开不少,脸上表情也柔和起来。

“换药了?”

“没有啊。”宁露抿了抿舌尖,再次戴上痛苦面具:“药方和药材都是一样的。”

前两天是熬了两遍的药渣,今天换了新药,味道浓郁再正常不过了。她吸了吸鼻子,没觉出什么不对。

纪明目光掠过她的眉眼,含了一口,确认没有什么不同后才吞咽下去。

“你说的是不是这股子鱼腥味?”宁露吸吸鼻子,想起什么:“今早我熬药的时候也闻见了,玉娘说大成回来带了些河虾,估计是放久了的。”

那人睫羽稍顿,又垂下,不以为意:“怕不是鱼虾。”

只咽了两口,他手上的力气就散了大半,碗里的汤药一圈一圈漾起波纹。

“不是鱼虾是什么?”

宁露自然而然接手放在一边,歪头等他的下文。

“草药…地龙之类…”

就着她的力气向后靠了靠,勉强凝起的精神气又不剩多少。

宁露把他身上的被子拉高,沉吟片刻没打招呼就蹑手蹑脚出了门。

纪明再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那小姑娘在床尾坐着,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

她今天没有出门做事。

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心脏无声抽紧,凝向她的眸子变得复杂。

“咳…咳咳…”

“你醒了?”

宁露闻声转头,凑上前来,潦草地帮他拍着肩膀:“我刚刚去前院转了一圈,真的看见了药渣。你还挺神。”

“你不是说…她孩子体弱…”

地龙止痉,最治小儿惊风,这不奇怪。

纪明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这药,不便宜。”

提溜转的眼珠子兀得停住,怔怔盯着他,像是什么猜想被验证。

他也不再说话,淡淡的眼神沉在她身上。

良久,宁露眼里的沮丧一闪而过,垂下头丧气地拨弄着被角。

“你见过她了?”

虽是疑问,神色却是笃定。

“嗯。”

闷声应了,宁露脚下一转,面向外坐着不再看他。

就在纪明以为她不会再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宁露开了口。

“我去看药渣的时候碰见玉娘,想起你说的票据。就顺便问了问。”

“她说小地方做事没有那么多规矩,都是不给。”

“我又问她,那当铺是哪家,下回我送信的时候绕路自己去问。她也说不知。可我路上遇见三哥家的,他们说大家都有常去的铺子,也没有不给票据的。”

纪明见她蔫头耷脑地拨弄着腰间那块破碎的麻布,眸色渐深。

半晌等不到后文,沉声:“然后呢?”

“嗯?”

没想到他会对这件事感兴趣,宁露诧异抬头,耸肩无奈道:“没有然后,我就回来了。”

“我碰见她的时候,她正在炼猪油呢。”

其实玉娘还说了一些,不过是她收留了他们,也不图什么好处,只希望不要到最后闹出怨怼来。

宁露只是初来乍到不懂古代的风土人情,又不是听不懂人话,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纪明现在连下床都困难,他们举步维艰,没有旁得法子。

那脑袋再次耷拉下去,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腰间的绳带把玩,一脸的丧气郁闷。

这回,纪明没再追问,只落了眼帘,闭目养神。

前有玉娘说话吞吐,袖中藏银,后有突兀买药,炼化猪油。

这件事情,做得并不高明,看破并不难。

他素来不爱管闲事,也没多余的精力去管。

“算了。”

宁露瘪了瘪嘴,叹了口气腾得起身,举步向外。

“去哪儿?”

“谈生意去。”宁露两手掐腰,麻花似的拧过身来:“您看着好多了,应该不需要人守着啦。为了不喝西北风,我得继续去搞事业赚钱了。”

纪明目送她出门,眼见着她不似往日出门时那般雀跃,两三步走得似霜打茄子。

纤小的身形在窗棂边缓缓消失,他的眼帘也垂了下去。

胸中惴惴,不知为何。

宁露这一去竟是好几个时辰。

天色黑透,戌时已过,人定时分,前头院落的油灯陆续熄灭,纪明也没等到宁露回来。

白天里的疲倦在此刻和缓不少,视线不自觉往门边飘去,指尖频频叩击床沿。

篱笆外的打更人又走了一圈。

纪明叹了口气,终于扶着床边披衣起身,拎着煤油灯举步向外。

院中弦月如弓,光泽浅淡。

夜风乍起,秋意比室内更浓。

纪明依靠门框站稳,捱过骤然起身的晕眩才抬眼环视。

角落简陋的炉架,砂锅,和晾开的药材率先闯进眼底,原本就习惯性蹙起的眉心拢得更深。

握紧了手里的油灯,缓步靠近。目光掠过破洞的砂锅,停在形态糜烂的药渣上。

每日端到他床前的汤药颜色各不相同,他早有猜测,可亲眼所见到底不一样。

她就给他喝这个?

捻动手中的药渣,纪明冷哼一声,随手扔回地面。

站直动作快了些,引得眼前一阵发黑,他踉跄之中,本能伸手撑住窗沿。

冷硬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晕眩散去,他才看清手里的东西,是一块发干的窝头。

视线所及之处还有一个被包裹到相当严实的鸡蛋。

果然在骗他。得了两个鸡蛋,她的那个还没舍得吃。

“咱们虽然穷,但我会想尽办法让你每天都有药喝的。”

“虽然吃得少,但是每天我都能让你吃上饭吧。遇到我这种人,你真是碰见活菩萨了。有时候我都不能理解我自己的善良。”

那家伙的信誓旦旦、自鸣得意,言犹在耳。

耳边嗡鸣散尽,唇角的讥讽笑意也逐渐敛去。

把窝头放回原来的位置,从怀中掏出帕子将指尖仔细擦净,再次打量破败不堪的方寸之地。

他自幼生在高门贵院,偶有落魄,也不至于此。过往常觉,争斗算计已足够累人心力,今日才知有人只为活着都得费尽力气。

除那之外,他也没想过……

这世间竟然有人为了能让他活着,用心思到这个地步。

油灯提高到眼前,往右侧她常出入的篱笆处走了两步,就被身后细碎响声吸引了注意力。

脚步放缓,凝神再听。

是哭声。

纪明动作稍顿,果断调转方向,加快脚步。

那断断续续的抽气声隐在院落嘴边的草垛。

身后月光斜切,一团模糊的影子延伸出来。

纪明在几步远的黑暗中停住,敛息侧听。

“宁露你就是个大傻子。被人骗了还给人家数钱。你把人家当姐妹,人家把你当冤大头。”

入耳的是早就习惯了的啰嗦絮叨,纪明不自觉松了口气,熄灭了手中油灯。

他的影子彻底没入黑暗,嵌进石墙。

草垛后的哭诉仍在继续。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他身上有伤,我也脑袋空空的,身无分文。撕破脸去要钱,就算拿到钱了也无处可去,那怎么办?”

“形势比人强,宁露露,你还是苟住吧,存点钱傍身才是王道。出门在外哪有不受委屈的。”

“没关系的。宁露露,你听我说。这都是很小很小的事情。玉娘也不容易,她直率仗义,帮过你。帮过你的人不会轻易伤害你的。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她缺钱可以跟我说呀,她开口说孩子要看病,家里要吃饭,我也不会不给的。她隐瞒什么啊?为什么骗我?她难道不是我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好人吗?怎么会这样…”

“这个世界真的糟透了!”

细碎的抽噎化作压抑的嚎啕哭声。

纪明望着那团颤抖的影子,眼眸微眯,呼吸渐沉。

他以为她没看出来,好在还不是很傻。

哭嚎没有停下的意思,纪明不愿再听,向后退了一步准备离开,不期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还有那个纪明,纪阿明,纪小明,纪狗明。我省吃俭用饿肚子给你买药熬药,你还每天阴沉个脸,上下打量我,跟防贼一样防着我。怀疑我,拿我当肉盾,让我试药。什么东西啊!你以为你的什么地位显贵的王爷贵族嘛?要不是姑奶奶心善,你早就喂狼了。混蛋。”

“好端端地就来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醒了就被人杀,被狼追,被人骗。我命苦,我烂命一条。”

“妈妈,我想回家。”

犬吠狼嚎卷着枯叶扫过衣袍,撕心裂肺的叨念一层一层砸进他不康健的心脏。

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纪明喉结滚动,眉间最后一点冷锐彻底散开。

满是绝望和委屈的呜咽散尽风里,墙边的阴影一闪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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