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阿蓉,解决事情如此干脆。
秦砚心里有了主意,缓缓道:“阿蓉,把他交给我。”
骂云蓉是玩意儿这个仇,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轻易死了,必须好好招待招待。
云蓉点点头同意,眼神迷离,思绪也随着飘远。
秦砚朝陈兴低声吩咐几句,便让他把那男子压下去。
谁也不敢拦,那名男子带来的奴仆早就被吓得不敢动弹,知道这次惹到大人物了。
害怕的同时又默默松了一口气,他们少爷作恶多端终于遭报应了。
秦砚缱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眼便知她在想事情,轻声询问:“阿蓉,在想什么?”
闻声,云蓉微微抬头,琉璃般的眸子眨了眨,语调强硬:“我想颁布新律法,凡是强抢民女者,不论什么官职地位,一律处以极刑,知情不报者同罪。”
古代比不上现代,她明白这世间女子的不易,所以一定会尽力保证姑娘的安全,不用在担心被权贵强权压迫。
“所有女子皆可享有男子的待遇。”
掷地有声,一字一句,诉说着她的决心。
秦砚听完摸了摸她的脑袋,毫不犹豫赞同道:“好,都听阿蓉的。”
他知道他的阿蓉以后会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而他会是云蓉最忠诚的臣子。
云蓉递给他一个笑,听到这话没有过多意外,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赞同。潜意识告诉她,无论她想干什么,他都会赞同。
陈兴拿来一个纸鸢递给秦砚便退下。
云蓉从他手里接了过来,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拿着纸鸢小跑了一段路见它还是垂在地下。
她第一次放纸鸢,以为只需要助跑一段路就会飞起来,但好像不对。
秦砚牵过她的手,道:“阿蓉我们去湖边,那里风大。”
云蓉看着手里的纸鸢越飞越高,把线收住了。她眼神往上瞟,感叹一句:“飞得好高呀。”
秦砚轻轻“嗯”了一声,视线始终在云蓉身上没移开过半分。
说话之间,线“嘣”的一声断开了,纸鸢迅速掉了下来,落在他们前方。
云蓉疑惑出声:“哎,怎么断了?”
秦砚也觉得奇怪,扫视了周围几圈,打消了心中的疑惑,柔声开口:“阿蓉,你在这等着,我去捡。”
随后他拉着云蓉往前走了几步,嘱咐道:“离湖边远点,小心掉下去。”
云蓉本想说“我才不是这么粗心的人”但还是乖巧应了声“好”。
秦砚看到云蓉离湖边远了一点才往前去捡风筝。
早就藏着水下的人怎么可能错过这个好机会,迅速冲出水面。
等云蓉察觉到危险时,她的脚腕被人死死抓住,拼命往水下扯。
“噗通”水面瞬间溅起一个大水花,秦砚瞬间察觉不对劲,回头跳了下去:“阿蓉!”
云蓉无论怎么挣扎也没用,她被人一直往湖底拖,湖水一点点灌入她的口鼻,眼皮也越来越沉。
闭上眼的那刻,隐隐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泳了过来。
秦砚伸手把云蓉揽在怀里,张嘴把气渡了过去。与平时浅尝辄止的吻不同,女孩甜美的气息萦绕在他舌尖,秦砚把气吹了过去。
云蓉脸色惨白,没有往日的鲜活。头发乱糟糟的黏在肌肤上,双眼紧闭,没有醒来的意思。
秦砚用自己的氅衣紧紧盖住女孩,抱着她上了岸,一路飞奔往马车去,陈兴何曾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此刻他面无血色,云蓉这样他也好不到哪去。她在水下的一幕不断在他脑海重现,自责和愧疚的情绪蔓延全身,心口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低声抽泣了起来。
他又没有看好她。
如果他刚刚不去捡风筝会不会她就不会有事。是他的错,他疏忽了。
他以为那个风筝有问题,却没想到水下早就藏好了人。
这是什么踏青,明显是针对云蓉和他来的。只要愣神一秒,便能给别人无限机会。
陈太医被秦砚这幅鬼样子吓得脸色发青,尽管声音平静,但发颤的手暴露了他的害怕:“公主脉浮而紧,是寒气入侵的脉像。加之湖水冰凉,才导致发热。当以祛风散寒为主,俟寒邪消散,再行温经通络。”
秦砚眼神未离开云蓉一刻,冷漠问了一句:“什么时候醒?”
陈太医战战兢兢回复:“风寒退去,自会苏醒。”
听到没事,秦砚才让陈太医离开,让陈兴跟着下去抓药。
一旁的云衡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
他又不蠢,自然察觉出了这个踏青是专门针对他们的,谁会藏在水下半天。
秦砚和云衡难得没有像往常一样争吵,谁也没理谁,都在反思自己。
云衡觉得是他邀的云蓉才会中了别人的圈套。而秦砚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云蓉落水。
云衡坐立难安,压下内心的急躁,冷静开口:“我也去查,你照顾好她。”
说完便扬长而去。
秦砚恨不得现在冲进宫折磨死云荆,但又怕云蓉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不是他。
刺客事先服过毒药,在他们来之前便一直藏在水下。无论成不成功,刺客都活不下来。还没等到压回去,刺客便毒发身亡了。
踏青是京城有人散布这个消息给皇家贵族,云衡听到,觉得云蓉会喜欢便邀请了。
散发消息的人早就被杀了,甚至派来的人全都是孤儿,但凡有关联的人全被灭口了。
真是滴水不漏,当真以为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吗?
总能查到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他就不信全杀了。
手段狠辣吗?
总比不过他,最好祈祷不要被他抓到了。
杏儿端着药过来敲了门,得到应允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秦砚回过神,语气毋庸置疑:“放下吧,我来喂。”
杏儿知道这是不让她伺候的意思,径直退下了,只不过回头瞟了云蓉一眼。
她怎会不担心,公主身体一向好,这次却昏迷了几个时辰。想到这,杏儿眼睛越来越红。
秦砚拿过药碗吞了一半在口中,俯身将药一点点渡进云蓉嘴中。
片刻间,药就喂完了。
他摸了下云蓉的额头,见没有方才那么滚烫,那颗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一点。
秦砚捏了捏眉心,贴在她耳边自顾自呢喃:“阿蓉快醒吧,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一会,陈兴被他喊了过来:“主子,有何事吩咐?”
秦砚把云蓉说的话一字不落复述了一遍,让陈兴颁布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秦砚和床上昏迷的女子。
云蓉昏迷不醒,他心中的暴戾无论怎样都压不住。自责与愧疚席卷全身,心痛的喘不过气。
秦砚控制不住拿起桌上的匕首往手上划了几刀,痛感袭来让他有种释放的轻松感。
云蓉在床上躺着,秦砚就在一旁照顾她顺便处理政务。
隔日。
秦砚神色阴沉得可怖,眼眸恍若浸着冰霜般刺骨,浓郁的杀气从自身向四周散发出来。
云蓉已经昏睡了一天了,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轻扯了下嘴角:“你不是说散热便没事,为什么还没醒?”
声音森冷得如地狱来索命的鬼。
陈太医身体止不住地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敢动一下,他知道秦砚是真的会杀人的。
陈太医低着头缩着身子,战战兢兢的回答:“公主脉象平稳,高热也退了。按理说不应该昏迷这么久,微臣…”医术有限诊不出来。
后半句陈太医不敢说。
秦砚知道自己不该迁怒别人,努力压抑着失控的情绪,保持冷静询问:“确定是风寒,没有别的了吗?”
听到这话,陈太医连忙跪下保证,声音因为害怕有些发颤:“微臣确定!微臣用自己人头担保,公主只是高热引发的昏睡。没有中毒也没有别的症状!”
秦砚怕自己忍不住杀了他,让陈太医离开了。他不会因为自己的过错而让他人买单。
男人黑眸里的光彻底暗了下去,如一潭死水,掀不起任何波澜。
秦砚捂住心口,一种无力感悄无声息慢慢淹没他,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跌坐在地上。
和前世一样绝望,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蹭了蹭云蓉的脸,试图让她给出回应,眼中早已浸满了泪水,强撑没有落下。
好不容易重生,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吗?心中不禁对自己越发厌恶,是他太没用。
云蓉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只知道她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她在梦里看见了好多好多东西,她明白这是她上一世的记忆。
小阿蓉刚出生便不得任何人喜欢,只有母亲疼爱她,还给她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女人把小阿蓉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似是想到什么,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我们小阿蓉以后定是全京城最好看的女郎。”
小阿蓉抬头望着她,有些好奇问道:“娘亲,为什么是蓉啊?”
女人眉眼显而易见温和下来,莞尔一笑,“因为你父亲追我时,送的就是芙蓉花呀。”
她似懂非懂点点头,原来母亲是父皇追过来的。
女人眼里的那淡淡的哀愁被长长的睫毛掩盖,遮住了眼底流露出的情绪。刹那间,恢复了往常温柔的模样同小阿蓉说话。
后来云衡出生,母亲却十分讨厌云衡,恨不得立马掐死他。父皇来过几次,也被她几巴掌扇走,到后来渐渐不再出现。
生完云衡,母亲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疯疯癫癫的,清醒的次数越来越少,嘴里不停呢喃着什么。
她只有见到云蓉才会冷静下来,盯着小阿蓉的脸,浮现一丝久违的笑意,“我的小阿蓉,真乖呢。”
小阿蓉趁机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母亲,你为什么不喜欢弟弟啊?”
女人神色冷了几分,摸了摸她的头,“阿蓉乖,别问。”
她乖巧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某天,母亲把她唤了过去,那双眸子含着泪光,不舍、眷恋,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语气轻的好似在叹息:“小阿蓉,长得真像你父亲呀。”
随即她又亲了亲小阿蓉的脑袋,朝杏儿吩咐了几句,便把小阿蓉带走了。
也就是那天,母亲自杀于殿内。
小阿蓉眼睛都哭肿了,往日会温柔哄她的母亲再也没有起来过。女人紧闭着眼睛,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原来这就是书上说的死亡吗?
她的娘亲永远离开了。
那时候她才三岁,弟弟都没有满月,母亲就离开了。在那吃人不吐骨的皇宫,只有杏儿在照顾他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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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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