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平稳地在宇宙中行驶着。
原杪杪趴在靠自己那侧的窗户上,手掌贴着透明屏障,不错眼地盯着外面,恍惚间好像看见了曾经梦里的场景。
遥远而又美丽的星系,梦幻的星云。
还有,偶尔划过的近在咫尺的流星。
唯一不同的是,她梦里没这么多不同颜色不同形状的宇宙飞船啊。
它们航行在特定的轨道上,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而来。
虽然离得都不近,但没有实体的“马路”与肉眼可见的交通标识,原杪杪看见两艘迎面而去的飞船时,是真怕它俩撞上去。
那不就是妥妥的飞行事故?
话说有宇宙交警吗?
发生了事故有理赔吗?
那是不是还需要有给宇宙飞船上保险的公司?
要是有,那可是星际大企业啊。
要是没有,她开一个是不是就掌握了致富的先机?
可开公司需要启动资金,她哪有钱啊,而且这个时代科技发展地这么厉害,人肯定也很聪明,她能想到的别人想不到?
但说到钱这个问题……
原杪杪重新坐直身体,拍了拍旁边原桁的胳膊。
“怎么了?”
“我们去那边之后怎么生活啊,你……”原杪杪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说道,“有钱吗?”
“……”
“我年纪这么小,还不能工作吧?你应该也不能……你成年了吗?那里雇佣童工犯不犯法?”
“……”
“这个世界的通用货币是啥?跟人类货币的汇率是多少?”
原杪杪叽里咕噜地说着话,两个人凑得太近,原桁一垂眼就能看到一颗毛茸茸的墨绿色脑袋,头发都快要怼到他脸上了。
他推开原杪杪的脑袋,语气里透着些无奈,“你懂的还挺多……小半辈子都待在研究所里的人还知道什么是钱?”
“……”原杪杪尴尬地笑了两声,“哈,我都忘了。”忘了她现在还是个宝宝。
她笑得有些夸张,露出了被遮住大半的脸颊。
原桁眯了眯眼睛,忽然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左右转了转,然后拂开了她一侧的头发,左脸颊上赫然是一个又红又肿还透着血丝的鼓包,“你这脸怎么回事?”
“什么?”原杪杪不明所以。
她后知后觉地感到脸上一阵又热又痒。
“啊,我想起来了……”
“昨晚上我的脸不小心撞到了人家的脚上。”
“……”
原杪杪推开原桁的手,自己试探性地拿食指戳了一下肿得猪头一样的脸颊,左右看了看,问道:“有镜子吗,我瞅瞅破相了没。”
“……”
原桁按了一下操作台上的某个按钮,原本显示路线的屏幕便变成了一面镜子,放大了几倍的两张脸忽然出现在面前,原杪杪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背一下子抵上了靠垫。
等反应过来,她拍了拍胸口,“哎呀。吓我一跳。”
“还好还好,没破皮,只是肿了,好像还有点淤血……”不知道多少年没这么清晰地看过自己的脸了,还是限定回忆版,原杪杪又凑近了些仔细看,并感叹道,“那人心可真狠呐,对小孩子都下这么重的手,要不是咱也不是一般人,哪能受得住他那夺命一踢。”
“……不是你撞到人家?”
“……”
“脸转过来。”
“哦。”
原桁打开操作台下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医药箱,给她做了些简单的处理。
该说不说,这个时代科技水平高,这药效起得都不是一般的快。
才没一会儿,原杪杪的脸就消肿了大半。
飞船大概还要航行二十个小时才能抵达灰星。
看够了外面的景色,原杪杪有些无聊。
原桁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一下子好像是哪里的地图,一下子又好像一些什么等式符号。
看也看不懂。
原杪杪只好闭上眼睛睡觉。
她靠在柔软的垫子上,脑袋枕着椅背,忽然有了一种久违的舒适感。
她意识到这是座椅不是实验室里冷冰冰的地板,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原本毫无困意的大脑也终于感到了一丝疲倦。
这大概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做梦。
她梦到了自己小时候,从幼儿园到小学中学大学,从小女孩长成了大人,还梦到了父母,朋友,家人,他们拥抱她,说很想她。
这个梦并不连续,总是一段一段的,像是一部剪辑杂乱的电影,冗长而又无聊。
但她有些不想醒来。
即便她已经在这里许多年,可这个世界对她来说依旧很陌生。
在实验室的时候她很少去想以前的事情,因为没时间也不能够,她只有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要去抱怨,不要愤怒,不要怀念从前,不要伤心难过,想以后的自由,想她会有崭新的人生,只有这样才能够支撑着她坚持下去。
她想,坚持下去活着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
飞船降落时产生了失重感,原杪杪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水中,恍惚间回到了当初,她从那个黑暗的蛋壳中醒来。
她捂着头睁开了眼睛。
窗外是暗红色的天空,可能是大气稀薄的缘故,星球附近都是肉眼可见的巨大天体,她甚至能看见围绕着某些星体的小行星带。
满是尘土的地面让这座星球看起来似乎有些荒芜。
但不远处却是高楼迭起,霓虹闪烁。
强烈的反差让画面变得极度怪异。
原杪杪感觉自己好像堕入了另一个荒诞的梦境。
一双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又拍了拍她的脸。
原杪杪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见原桁拎着一个小盒子站了起来,飞船的前后舱门都打开了。
尾舱里一片叫声。
尽管飞船已经足够大,但载着这么多体型不一般的生物,还是有些挤的,它们待得不舒服,争先恐后地下了飞船。
原杪杪看着底下一片涌动的黑脑袋,什么小蜘蛛,小螳螂,小蜥蜴……它们都是沈演做生物武器研究的产物,融合了各种生物的基因,长得有些不伦不类。
一点都不赏心悦目。
原桁已经提前一步跳下了飞船,见原杪杪还呆愣愣地站在舱门口,便朝她伸出手去,“下来。”
话音刚落,原杪杪“扑通”一声就跳了下去。
这该死的想服从命令的感觉挡都挡不住。
她个子太矮,舱门距离地面大概有两米高,落地时她微微下蹲缓冲了一下。
谁知脚边刚好有颗小石子,脑子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原杪杪踩着石子就把脚给崴了,眼看着就要摔倒,幸好原桁及时扶了她一把,“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睡太久脑子睡懵了。”原杪杪轻轻敲了敲自己额头,企图让自己打起点精神。
“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啊。”
“按时间来说大概是凌晨一点。”
“哦……”
脚有些麻,原杪杪忍不住原地跳了两下,抬眼时却愣住了。
在黑压压的“怪兽”群后,居然是一座十几层楼那么高的白色建筑物。
外墙是透着明亮的金属色泽,被翠绿的藤蔓缠绕着,看起来既古朴又充满了科技感。
“你让它们让开,我们好进去。”原桁说道,“正好你累了可以在里面休息。”
“哦哦,”原杪杪闭上嘴,喉咙里发出了一些短促低缓的音节,很快,小怪兽们便让开了一条一米宽的通道。
只是它们嘴里却还在不停地发出一些略显委屈的叫声。
原杪杪就近拍拍身旁小蜘蛛毛茸茸的大长腿,随口安慰了两句。
原桁走到门口,透明的屏障上显示出一道需要瞳孔加指纹验证的密码锁来。
只见他的脸扭曲了一下,五官与皮肤蠕动着,两秒之后,一张全新的“旧脸”出现了——长得跟沈演一模一样。
原杪杪:“……”
他将脸凑近了验证屏,又将提前准备好的指纹手套按在下方,随着“验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大门缓缓打开。
这建筑物的内部构造简直跟她曾经待过的那个实验基地如出一辙。
一样的通道,一样的实验室,一样的仪器。
“这也是一个生物研究所吗?”
“嗯,是沈演提前准备在这里的。”
沈演被抓,所有资产都被冻结,但灰星不属于任何政府的管理范畴,在这里购置的东西都无法查询,不会被蓝星人发现。
因此这座研究所如果长时间没有人接收,也只会被这星球上的某个势力抢占而去。
他们可以暂时在这里落脚。
实验楼里没有开灯,原杪杪只能透过外面透进来的阴沉沉的光观察环境。
这栋楼与她刚刚离开的那个地方实在太像,就连空气里浓郁的消毒水气味都一模一样,原杪杪总有种回到了囚笼的错觉。
她的心情顿时不太美妙起来。
但也没办法,毕竟他们现在是穷光蛋,没得挑,她安慰自己,不睡桥洞底下就不错了。
原桁顺着在飞船里下载的研究所平面结构图找到了电力室。
他对照墙上的说明书,尝试着重新打开这个实验楼的电力系统。
随着一声轻微地扣动阀门的声音,整个实验楼变得灯火通明。
检查一遍各个系统都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原桁看原杪杪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以为她是累了,就打算先带她去实验楼旁边那栋研究人员准备的集体宿舍休息一下。
可他刚牵起她的手,就被甩开了。
“怎么了?”他疑惑地问道。
“你……”原杪杪嘴巴张了又张,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最后只能转过头不去看他,这才压下了心里那股又想听话又忍不住生气的矛盾情绪,“你能不能先把脸变回去?我是真怕我忍不住打你。”
“……抱歉,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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