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舅母后,雨桐失笑,罗子霖啊罗子霖,这么幼稚的把戏亏你也做得出来。
不过,再幼稚的把戏也会有人上当,比如罗家两口子。确实,她们养育了罗子霖好多年,但看到罗子霖不但不能带给他们荣耀,还会拖他们的后腿时,还是果断抛弃了。
既然如此,那罗子霖也就不用愧疚什么了。只是不知道罗家两口子如果得知罗子霖摇身一变成了另一个身份时,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罗子霖已经回来半月余了,王新荣仍迟迟未归。
王老汉养了几日又能起床了,他现在每天除了去地里转转看一眼庄稼的长势,其余的时间就是去里长家蹲着,万一有儿子的消息好第一时间知晓。
直到庄里出去服役的没有战死的男人们陆续归来,王新荣仍迟迟没有现身。
“我儿到底还能不能回来?”王老汉急得在里长家门口大喊,“到底给个准信儿啊,不然人都等焦了!”
里长也纳闷,明明上边给的名录里有王新荣啊,他怎么还没回来?
“明儿我进趟城,”里长左思右想后说,“是死是活,我誓必给你个准信儿!”
王老汉等得就是这句话,因为除了里长,别人根本没有资格去相关府衙里打听,雨桐就曾经试过,人家只让回去等着,别的一概不透露。
好吧,这次里长亲自出马,他的荣儿应该就能回来了。
果然,正如王老汉所愿,次日天黑时分,王新荣果真回来了!
只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由另一个人陪伴而来。等到这个人赶着马车来到王新荣家门口时,雨桐和素雨同时吓白了脸。
罗子霖!
怎么是他?
他为什么要跟王新荣一起回来?
他到底要干什么?
彼时,王家门前早已聚集一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王新荣还未到时,有些人就悄悄猜测,说他应该回不来了,这么久了没消息,肯定是死在半路上了。就是能回来,恐怕也是具尸首。
当然,也有人猜测,大约王新荣立了战功受了嘉奖,说不定还当了官,不然不可能耗时这么久还不到。说不定这一回就是荣归故里!当然,他要是有了出息,那家里给他娶的这房媳妇就真要被休了。不用别的理由,只看那个不是他娃儿的娃儿,就足够他休妻一百次了!
对于庄邻们的议论,王老汉一概装聋作哑,只阴沉着脸坐在门口,不吃也不喝,只伸着脖子等。
王老太太也颤颤微微地打屋里出来,一边跟邻居们寒暄,一边抹着眼泪翘首张望。
雨桐方才就在公婆的示意下,也不得不出来迎接,只是在她要将朝儿也抱出来时,他们却示意他把孩子放下。至于理由,他们都没说,只是低下了头。
那一刻,雨桐的火腾一下就窜到了头顶。
好吧,这些日子的真心付出算是白瞎了,朝儿始终不是他们的孙子。当然,假如王新荣战死在了沙场,再也回不来了,那么他们肯定把朝儿视作命根子,但一旦他们的儿子有了归来的希望,那朝儿就不仅仅是累赘,而是个碍事的物件了。
在那一刻,雨桐原本对王家还有些愧疚和不舍的心也突然硬了起来。
王新荣终于回来了!
周围看热闹的庄邻一看马车到了,呼啦一下涌了上去。大家都在欢呼着,以为王新荣真的如预料之中那样升了官发了财,所以荣归故里了。不然怎么会坐马车来呢?一般的小卒子归来哪有资格坐马车?
但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马车停下了,王新荣却没有立即下车,而是由驾车之人重新回到车内,将他背了下来!
是的,王新荣是被罗子霖背下车来的!
这期间所有人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王新荣的一只裤管空空荡荡!
“我的儿啊!”就在王老太太要扑上去抱住儿子时,猛地看见了他的腿,瞬间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王老汉也是吓得目瞪口呆,直到罗子霖把王新荣背进了家门,这才踉踉跄跄地奔过去,一把抓住了王新荣的胳膊,瞪着眼问:“荣儿,你的腿呢?你的腿呢?你的腿去哪里了!”
王新荣不愿看到年迈的父母伤心成这样,背过身后泪如雨下。
罗子霖越过王老汉,径直来到院内,问:“把他放到哪个屋?”
王老汉怔怔地,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该把儿子安置在哪里,直到雨桐看不下去,淡淡道:“放东厢房吧!”雨桐道,“我和素雪睡西厢房。”
最后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王老汉面露尴尬,挤进来看热闹的庄邻面面相觑,之后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当然,他们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这句话罗子霖听明白了。
他看了雨桐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把王新荣送进了东厢房。
东厢房内,早已布置一新。
虽然还是旧的被褥,旧的破烂家具,但该浆洗的都浆洗过了,该擦拭的也都擦拭过了,好像就在等男人回来了。
罗子霖把王新荣放到床上,又把他安置好,方悄声叮嘱王新荣道:“好好养伤,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说完,回头朝王老汉施了一礼,转身大踏步去了。
而后,王老太太也被众人摇醒歇斯底里地大哭大叫着被众人架回了屋内。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王新荣在战场上没了一条腿,成了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至于王新荣能不能接纳雨桐一事,若是他好好的,再有点男人骨气的话,或许还有点热闹可看。但现在这种境况,已经不是他接不接受的问题了,而是雨桐愿不愿意留下来伺候这老弱病残的问题了。
但雨桐却像没事人一样开始进进出出地忙碌起来。
是啊,婆母突然晕倒需要人端茶倒水揉胸捶背地顺气吧?公爹受了这番打击情绪也不好,总也得安慰他几句吧?还有丈夫,自打回来后就一句话都没说,只脸朝里躺着,这是要死还是要活总得有人了解吧?
总之,家里的一切都容不得雨桐有半刻喘息的机会,她不得不劳碌起来。
好在还有素雪帮忙,早早地到灶房烧好了晚饭。
晚饭时婆母就不得不抹着眼泪对雨桐又换了一种讨好的态度。
“媳妇啊,白日里是我想得不够周到,你别介意。其实在我心里,是真的把朝儿当成了亲孙子,我只是怕这孩子突然冒出来,把荣儿吓到……”
王老汉也垂首道:“是,我也这么想,并不是有意不让抱朝儿出去……”
雨桐的嘴角微微泛起抹冷笑,淡淡道:“爹,娘,不用说了,我都理解。”
说完,再不多说一句话,匆匆吃完饭后,抱着朝儿进了西厢房。
老太太在窗缝里瞧得真切,顾不上行动不便,硬是让王老汉扶到了院内,把雨桐又从西厢房叫了出来。
“好孩子,一切都是我这个当婆母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千万不要嫌弃荣儿才是!再说,他是为朝廷卖命才成了这副样子,朝廷肯定会有抚恤的……”
雨桐静静地听着,直到老太太说完,方道:“娘,我知道了,我这就回那屋去。”
说完,让素雪照顾好朝儿,她则毫不犹豫地推门进了东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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