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姜云渺出城前往郊外溺水之后,在距离河流五公里的山林,有一男子被烧死。经过京兆府尹与大理寺的联合查探,发现此人是关逸曾经的书僮。关逸曾在寒光寺借宿,高中之后却让此书僮一直住在寒光寺,帮忙处理寺中事务,说是为了报答住持收留的恩情。
实际上,关逸担心与姜云渺联系不便,特地留此书僮,自己若有信件要寄予姜云渺,让他帮忙亲自上府转交。
而姜云渺出事前夜,书僮就与姜云渺在城北的小茶楼碰过面。
结果第二日姜云渺便溺水,而书僮也遇害身亡。
这不就是杀人灭口吗?所有的证据都被销毁了!
姜呈为官数年,这点诡计自然瞒不过他。
现在他已经认定背后主谋就是关逸,他本就是太后一党,想娶姜云渺为妻,再利用姜云渺要挟自己。但不知为何,又打算加害姜云渺。
姜云渺若是死了,对他有何好处呢?
而且探子还提醒姜呈,关逸前日已经回京,可能会再找姜云渺纠缠婚约一事。果不其然,关逸今日便恬不知耻来探望姜云渺了。
“云儿,此人心肠歹毒,你万万不可再与他联系呀!”姜呈痛心疾首道。
可惜自己手上并没有十足的证据,不然必要治此人死罪。
听完姜呈与二弟的叙述,姜云渺隐隐感觉脑海中又浮现一些事。
好像是自己发现了关逸的什么秘密,想与他当面对质,他的书僮约自己城北相见,告知次日郊外河边,关逸自会与她说清楚,但请她念二人的情意,先不要声张。
姜云渺心软,便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只身赴约。
她将回忆说了出来,并喊来梧桐,回忆那几天自己有无异样。
梧桐仔细回忆了下,认真说道:“小姐在出事前两日,心情很低沉,面色憔悴。出事当天早上还特地把我调去给新来的下人教规矩。所以我才没能跟在小姐身边”
姜云渺并没有十分恼怒,反而有些云淡风轻的感觉,说了句:“破案了。”
一切昭然若揭。
关逸原本就是太后身边的人,追求姜云渺也是为了帮助太后拿捏姜呈,后来此事有所败露,可姜云渺却心软念着旧情,没有透露此事,反而只身赴约,以为自己能说服关逸,还妄图二人可以放下恩怨,厮守终身。
姜呈明白一切,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宰了那个畜生。
梧桐也是气不过,小声骂了句:
“呸,真是黑心烂肝的凤凰男!”
听到这话,姜云渺哈哈大笑:“梧桐,你还挺会骂。不错,有潜力。”
“骂得好。”姜呈和姜云保齐声道。
众人又笑成一团。总算是解决了心结,如今再也不是“敌人在暗我在明”的情形了。
——
次日。
姜云渺觉得自己身体好了不少,精力也旺盛起来,正想叫上梧桐一起出去走走。
二人刚走到门口,却见一男子正在门外守候,来回踱步。
“云儿!”那男子看见姜云渺,便惊喜地冲上前来,试图抱姜云渺入怀。
姜云渺连忙躲开,满脸嫌恶道:“啊,关公子,不好意思,我患了失忆症,如今已经不认识你了。还请你不要做如此举动,我不喜欢。”
关逸有些尴尬,便连声道歉:“是我唐突了,云儿。可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姜云渺现在真是觉得此人厚颜无耻,恶心至极,并不想与他纠缠,翻了个白眼:“不记得,若是关公子懂礼数,就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姜呈也知晓关逸前来拜访了,他赶紧出面,姜云渺之前毕竟与他私定婚约,如今也要与他说清楚,以免影响了姜云渺的名节。
此时陈景钰带着御医也来了。
顿时场面火药味十足。
众人给皇帝行了礼,便移步书房。
——
四人进入书房,姜呈还叫来了姜云保,打算一举揭发关逸。皇上在此,想必这关逸也不敢造次。
关逸不知自己已经败露,还妄图提起婚约一事。
“丞相大人,如今我能顺利调回京城,与云儿定亲一事,是否该择期了呢?”
“关公子,我认为你并非良人,便向爹爹请求与你取消婚约。之前本来也只是我与你的私下约定而已。”姜云渺连忙开口拒绝,生怕自己态度不够明确。
皇帝听到这话,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关公子,小女的态度很明确。再说,你既已投靠太后,还会看得上我们姜家吗?老夫也不想碍着你的前途呀。”
“我与云儿两情相悦,如今她虽失忆,可与我的感情却是真的,来日若她恢复记忆,却发现耽误已久,不是令她伤心吗?再说,丞相大人怕是有所误会,我一直效忠的是皇上,又怎么会投靠太后呢。”
关逸入官场不久,说话却滴水不漏。
姜呈自知拿不出确切证据,只得从书僮之事上下手。
“你的书僮,遭人暗害,在山林中被烧死了。此事你可知晓。”
关逸面对追问却波澜不惊。
“我的书僮,我自然是知道的。前日回京,才知他已遇害,我也是心痛不已,替他安顿了父母。我相信大理寺一定会找出真凶!”
姜云渺见状,越发觉得此人虚伪,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不知是哪个黑心烂肝的东西,自己的书僮都不放过。”
皇上闻言笑了笑,并未做声。
关逸却面露尴尬,“云儿,你是大家闺秀,怎么能如此说话?”
“怎么,我爹和皇上都未说什么,你倒迫不及待管教起我了?内涵我没有家教是吧。”姜云渺翻了个白眼便怼回去了。
“云儿,你这就是错怪我了啊。我对你情深意重,怎么会管教你呢?我如此说,也是为了你的颜面着想啊。”
“我现在与你婚约并未定下,之前呢,是我不懂事,与你私下许了承诺。可婚约之事,都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爹不同意,我也拒绝了你。简单来说,我与你,没有丝毫瓜葛了,你若是操着为你好的口气跟我说话,那我也只有四个字回应:关你屁事。”
“另外,我可感受不到你的情深义重,少给自己立人设了。”姜云渺正眼都没看他一眼。
关逸此时才明白,自己如今做不得戏了,只得认怂,灰溜溜告退了。他面色铁青,走出书房后,见路边的野花开得极好,便狠狠踩了一脚,仿佛把全身的怨气都撒在野花上了。
皇帝见关逸之事解决,心中有些话按耐不住了。
他起身向姜呈鞠了一躬,诚恳地说道:
“朕知道母后与丞相一向不和,之前提亲遭到丞相拒绝,我也理解。但如今母后已经开始向云儿下手,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希望丞相能考虑云儿入宫为皇后一事,第一,宫中虽有太后,但太后最重面子,人人都知丞相与太后不和,云儿进宫,母后反而不敢下手,落人口实;第二,朕也希望能与丞相联手。若云儿为皇后,朕之为人,丞相也可好好考察。”
姜呈闻言,思忖片刻也觉得有道理。太后既然能向云儿下手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况且如今太后掌权,一味扩大外戚势力。朝中贪污受贿之风极盛,如此内耗下去,不出十年,陈国国力衰微,便会招来灾难。近年来,邻国都在蠢蠢欲动,必须要结束太后的野心了,她会毁了陈国。陈景钰虽是太后的傀儡,可姜呈能看出,他心怀天下,也有治国谋略,只是被太后制肘,不能施展罢了。
可,姜呈也不想拿宝贝女儿的未来做赌注。
见姜呈面露难色,陈景钰也知是何缘故,便提出与姜云渺单独聊聊。
二人走到后花园,牡丹和芍药都开得极好,牡丹粉粉嫩嫩,而芍药嫣红夺目。姜云渺就是喜欢芍药这种张扬肆意的美感。
四下无人,皇帝开口道:
“云儿,我想娶你为妻,立你为皇后。我知道此事太过唐突,不过我可以等,你慢慢考虑。宫中有我暗中培植的人手,能保护你。这次你遇害,我后悔莫及,若是不同意你与关逸之事,也许你也不会遭此厄运。所以,我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你。这天下,也只有我能许下这个承诺。
而且我并非是贪权夺利之辈,登基以后,我深觉母后为掌权已使国力内耗过度,若是上位者仍不知悔改,继续斗争,做官不为民做主,整日操心争斗站队,国库亏空,百姓生灵涂炭,岂非自寻亡国之路。所以大权断断不可握在母后手中。”
姜云渺听完,也明白他的意思:“其实你也想利用我,不是吗?”
皇帝并不掩饰:“是,我承认有利用的一面,但我真的不想你再受到伤害。我可以向你保证,你若是进宫,没人能动你。”
“我进宫,后宫是太后的天下,那我岂不是羊入虎口?”姜云渺十分怀疑他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但是不可否认,若在宫外,除非她整日躲在家中不出门,一旦出门,被太后抓住作为要挟,那姜家和皇帝真的就被她死死拿捏住了。
“我发誓,定会护你周全。若你做皇后,我会将整个后宫的权利移交于你。礼部与丞相关系极好,我会授意礼部尚书在朝中宣称,后宫有皇后掌管,必能治理妥当。太后年事已高,应当颐养天年。太后最忌讳落下把柄,不会过多插手。”
“听起来好像有点意思。定个一年的试用期吧。”姜云渺见一旁的芍药开得极好,自己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一年的试用期,也能减轻太后的疑虑,这多方势力,太后必不会急不可耐,定要从长计议。
另外,这个皇帝,长得是真不错,身材高挑挺拔,玉树临风,脸部轮廓分明,一双桃花眼,透着十足的真诚。姜云渺愿意信他一次。
她一直相信,相由心生。
这个皇帝面相就非常良善正直。一番对话后,姜云渺觉得他为人坦诚,不遮掩。
——
“试用期?这是何意?”陈景钰觉得,姜云渺好像是同意了,又好像不同意。
“一年的试用期,咱们签个合同,我进宫一年试试水,如果待着合适,那我就续约,若是我不喜欢,一年后就出宫。此事你也必须向大臣们说明,我爹这边我会说服。”
姜云渺想得很清楚,只是一年,太后那么老谋深算,一定不会因为一年的约定就要置自己于死地。若她操之过急,反而会惹来非议。所以她一定会想别的办法,逼自己出宫,自己重掌后宫大权。
“好!就依你!七夕就是好日子!”陈景钰摘了一束花,递给姜云渺。哪怕只能做一年的夫妻,他也心甘情愿。
花束中心是嫣红的芍药,周围是粉色的牡丹,如此搭配,很合姜云渺的心意。
姜云渺接过花束,朝皇帝嫣然一笑。
这一笑,皇帝等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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