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鸢等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然后就可以闻到自己身上的味儿了,准确地说是车内交织的味道。
此刻的车内就是断了电三天的冰箱,各式各样的腐烂物都流水了,各有各的臭味儿,不能细闻,更加不能细想。
为了逃离这个可怕的环境,地图兵一路飞驰,竟然没有比前面的生死时速慢多少,小队一个小时内就飞奔回城了。
车一停,众人连滚带爬地下了车,七横竖八地躺了一地。
别的小队还以为他们出了什么事,本想走近关心一下,结果离着三米远就能闻着一股腐尸的味道,纷纷后退,但又怕他们真的出事。
很快他们这里就像个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全是看热闹的人。
关卡内部不得不注意到了这里特殊的人员聚集,大喇叭冲着他们喊道:“请尽快完成入城检查,不要逗留,重复,不要逗留!”
听着这催命的声音,卿鸢等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往检查处走。
他们走了还没两步一阵妖风带着他们身上的味道吹到了关卡上,大喇叭连忙加了两句:“关卡附近为安全区,可以脱掉装备…麻烦整理仪容仪表后再完成入城检查。”
听上去很着急。
卿鸢也不愿意继续穿着这身厚重的衣服,正好顺水推舟。
就在卿鸢一行脱衣服的时候,一个刚到达的小队押着一个小胖子下了车。
他们的队长问逮到声旁的人就问道:“请问下执勤守备在哪里?”连续问了两个都说不知道,以他为中心,又聚集了一小撮人。
这群人堵在正门口,没到三分钟,关卡内部就走出来一个黑衣服的执勤人员:“你们什么事?”
“我们小队有一个无思者。”队长挥挥手,示意队员把小胖子押上来,“就是他,符合无思者的所有症状,已经无法沟通了。”
“明白。”
执勤员通过对讲机又叫了两个黑衣人过来,新来的两个人接手了小胖子。他们把塞在小胖子口中的不知名布料拔出来后,小胖子就开始吱哇乱叫:“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你们这是非法囚禁,是虐待!我要告诉大区监察局…”
小胖子叫了没两句,那团布就又回到了他的口中,把他没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执勤员们只是通过小胖子的话确认些什么:“确实是无思者,我们会处理的。谢谢您的配合。”说着三人带着小胖子回去了,消失在众人眼前。
围观的众人看了一出戏,但是大家停下手中的事也只是对于执勤员的尊重。似乎这种事没有见过一百也看到过八十了,有一种麻木的冷静。
倒是卿鸢自己小队里的两个女分析员小声吐槽了起来:“又是无思者?”
“乱嚎乱叫而且一句话都听不懂的疯子,肯定是啊。”
“啧,感觉无思者越来越多了,我这一个月都看到三个了。”
“往好处想,说不定是你越来越倒霉了呢?”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其中一个女孩儿的音调变高了,可能是心中发毛,“不行,你都这么说了,回城了你陪我去教堂礼拜!”
“好好好,去。”
主张着要去教堂的女孩又菜又爱玩,消停了两秒,又狗狗祟祟地问她的朋友:“你说这么多无思者都被带到哪里去了,也没听说有疯人院或者监狱。他们是不是都死啦?”
她朋友似乎已经很熟悉她这个跳脱的个性了,对她装神弄鬼的语气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把她往前推了推,示意她快走:“不知道,抓紧点走吧,你现在臭得仿佛刚从马桶里出来。”
二人走远了。
卿鸢没有心情继续跟上去偷听了。
卿鸢已经察觉到了她和其他人的区别:小胖子的话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都是乱码,只有她可以听懂!
而且小胖子提到了一个细节:大区监察局。
一个在卿鸢原生世界中,人尽皆知的执法机构之一。
难道那个小胖子被抓走是因为他是穿越者?
那她岂不是……
卿鸢努力在心中说服自己,说不定这个世界也有大区监察局呢,这又不是只有她原生世界的机构能叫这个名字。
可不祥的预感始终如影随形。
她没有办法忽略语言和特定词汇的双重巧合,概率实在太低了,骗不过自己。
她独自如临大敌的时候,他们小队已经走入了关卡内,门口有一块硕大的牌子,上面写着醒目的红字:【凡在出城任务中受过伤(不论外伤或内伤),走左侧的伤员特殊通道。】
【注:一毫米的伤口和一米的伤口统称外伤。】
本来就感觉不妙,卿鸢看到这牌子更是乌云罩顶。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指示牌,总感觉前面是个大坑,不想去。
她的小队没有卿鸢的这些担忧,很快就分了两列走向了不同的通道。卿鸢只好磨磨蹭蹭地跟在组长那一列受过伤的队伍后面。
随着卿鸢越走越靠近检查处,她观察四周,越发觉得这个检查不妙。
之前把小胖子带走的黑衣执勤人员越来越多,每个人都装备齐全一脸警惕,给人感觉是专门防着他们这些受过伤的入城人员的。
这个人数、这个态度,卿鸢真是想掉头就走。
走肯定是走不了,现在走等于明晃晃告诉所有人自己有问题,这些长枪短炮的黑衣人又不傻。
卿鸢谦让了两个一起排队的陌生人,乘着排队的时间仔细地观察了所有的守备路线,准确地说是尿遁的路线,有没有用不知道,好歹心中有个底。
排队的间隙,卿鸢克制不住的胡思乱想:已知这个世界中每个活物的身体中都会有思维,然而她的原生世界中是没有这种事的。
语言作为承载思维的工具之一,和思维紧密相关,非常合理。
同时,穿越者身上由于没有思维,缺乏语言插件也就顺理成章了。
等等…
她现在听得懂话也能说…
她的语言插件为什么还可以用?
如果语言方面没有问题,是不是意味着她的身体里也有思维?
为了判断接下来一步应该怎么走,卿鸢需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推断。
她把食指放到口中用力咬下,直到感受到了咸的铁锈味液体才慢慢把手拿出来。
卿鸢看着自己指尖流出的鲜血中,黑色的文字摩肩接踵,挤成一团。
她的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这口气松了一半却又提了起来。
眼面前的危机好像是可以解决了,但是她作为穿越者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好事吗。
卿鸢带着新出现的疑问进了检查室,跟随医护人员的指令躺在了长得像CT机但更为庞大的圆形机械中,医护给她胳膊上推了一针。
“造影剂注射完毕”,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后,扫描床抬着卿鸢把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机器熄灭后,医生就拿着她的报告走了过来:“没啥问题,就是思维有点不稳定,受伤了嘛正常的,休息两天就好了。”
现在卿鸢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只是来都来了,她索性先做点预防措施:“医生,我需要吃点药吗?”
医生在自己的大脑里给卿鸢翻译了一下,她实际是说:我有点方,想吃点药平复一下,摆脱医生开点。
医生看了一眼卿鸢的信息,知道她是第一次出城,没有过多为难她:“给你两盒消炎药,不舒服的话就吃点。”
“谢谢。”卿鸢谢过医生就离开了检查室。
顺着检查室的离开通道,卿鸢按照指引牌到达了缓冲区。
缓冲区是独立的一片区域,夹在城内与城外之间,是专门划出来让外出回城的人休憩调整的。
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
其实从前面的执勤人员数量和检查就知道了,所谓缓冲区,其实就是害怕他们出什么问题,先把他们隔离起来观察几天罢了。
卿鸢分到了一个带着独立卫浴的房间,差不多就是合租房的主卧大小,进门就一张床,一张桌子,所有的东西一眼就可以望到头。
卿鸢关上门后多一步都懒得走,靠着门直接就地坐下。对她来说,从穿越开始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除了面对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她眼睛酸胀发红,但没有任何东西从眼眶中流出,呼哧呼哧的粗重呼吸代替眼泪在房间中徘徊。
等卿鸢平静下来,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她快速地洗了个澡,把一身的汗味、臭味和激荡的情绪都洗了干净,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
真的身心俱疲了,卿鸢放空自己持续转动的大脑,就只是静静地躺平了。
仅仅躺着休息了五分钟,对未知的恐惧催促着卿鸢起来搜索这个世界的资料了。
她必须要在走出缓冲区之前,对这个世界有基本的了解。
房间内空空荡荡,只提供了基本的生活设施。
卿鸢翻了个底朝天,也只是找到了一个急救箱。
也行,既来之则安之,她索性用里面的东西把胳膊上的擦伤处理了。
等卿鸢把想关上箱子的时候,发现拿出来的东西塞不进去了,只好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整理一遍。
在箱底发现了一本超薄的手册,《紧急情况处理手册》。
这可谓是及时雨,卿鸢连忙把它拿起来,费劲得开始阅读上面的小字。
【天灾的不同形态与处置】、【污染的定义与处置】、【异化者的定义与处置】…
【雨的常见形态以及应对】、【酸雨】、【血雨】、【光雨】、【光风暴】…
【瘟疫萌芽的不同形式】、【影子瘟疫】、【镜像瘟疫】、【幻觉瘟疫】…
一溜光陆怪异的情况看下来,卿鸢在众多名词中找到了和自己最相关的那一项:【无思者的定义与处置】。
根据索引,卿鸢直接翻到了“无思者”那一页,上面的内容坐实了她的部分推测。
【无思者的定义:没有被污染,也没有觉醒的普通人。身体内没有伴生思维,是神弃者。】
【具体症状:1. 无法使用通用语言,即不会看、不能说、听不懂;
2. 有时会拉着身边人叫喊一些乱码,情绪激动,伴随诡异的肢体动作,形似疯子;
3. 躯体内部器官没有伴生思维。】
【处置方式:无思者从构造上来说与常人基本没有区别,无思症状并不会由肢体接触传染。但为了防止不确定的意外,如有发现请及时上报城内守备。】
【威胁程度: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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