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寒意,卷过街角的梧桐叶,在地面铺出一层破碎的金黄。苏艾青缩在银行 ATM机旁的避风角落,将捡来的硬纸板铺在膝头,指尖捏着半截炭笔,一笔一划写下“看相”二字。她写的是盛京时惯用的繁体,横平竖直间带着几分旧朝文人的遒劲,墨色在粗糙的纸板上晕开,反倒比周遭的广告灯箱更添了几分特别。
她将纸板竖在面前,自己则盘膝坐下,双手拢在洗得发白的袖口,静静望着来来往往的人。起初,没人停下脚步一-行人们要么低头刷着手机匆匆而过,要么瞥见“看相”二字便皱着眉绕开,偶尔有几个好奇的年轻人驻足,也不过是对着纸板拍照说笑,议论着“现在连街头骗局都这么复古了”。苏艾青不辩解,只是指尖轻轻摩挲着膝盖上的布料,像在等待着什么。
天色渐渐暗下来,街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就在她准备收起纸板时,一道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停在了面前。苏艾青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米白色精致套装的女人,肩上挎着限量款的皮包,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焦虑,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包带,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我……我想看看姻缘。”
女人名叫林徽,是一家公关公司的总监,说话时还带着职场人特有的干练,可提及“姻缘”二字,声音却软了下来。她坐下时,苏艾青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水味,与街角的寒风格格不入。“我和男友谈了五年,本来都快谈婚论嫁了,可他最近总躲着我,微信不回,电话也接得敷衍,问他是不是想分手,他又说不是。”林徽的声音越来越低,指尖按了按眉心,“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了别人,可查了又没有……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艾青伸出手,掌心向上。林徽愣了愣,犹豫着将自己的手递过去一那是双保养得极好的手,指甲涂着淡粉色的甲油,指尖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凉。苏艾青的指尖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目光落在她掌心的感情线上:那道纹路本是清晰流畅,一路延伸向食指与中指之间,是姻缘顺遂之相,可在靠近掌心三分之一处,却分出一道极浅的岔路,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绊了一下,纹路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灰色。“您的姻缘线本是顺,!只是近半年有‘外扰’。”苏艾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笃定,“并非对方变心,而是他家中长辈身体抱恙,他怕拖累您,才故意疏远。”
林徽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你怎么知道?他前阵子确实提过一句‘家里有点事’,可我追问时他又不肯多说……”
“那道岔路,便是‘忧思’所致。”苏艾青指尖点了点那道浅纹,“他不是不爱,是不敢爱。您若信我,明日带束白菊去他家拜访,不必多言,陪他长辈聊聊天,让他知道您愿与他共担就好。”
林徽将信将疑地记下,临走时给苏艾青留下了两百块钱,苏艾青却只取了二十,说“够买两个馒头就好”。林徽望着她清瘦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既有期待,又有不安。
第二天傍晚,苏艾青刚铺开纸板,就看见林徽提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子快步走来,眼眶通红,却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她将蛋糕盒递到苏艾青面前,声音都带着点哽咽:“姑娘,你说对了!我昨天按你说的,买了白菊去他家,一进门就看见他妈妈躺在床上,脸色很不好。他才跟我说,阿姨上个月查出了胃癌早期,他怕我跟着操心又怕以后要照顾病人,给不了我安稳的生活,才想故意冷淡我,让我主动离开。”她抹了抹眼角,嘴角却扬得更高:“我跟他说了,我爱的不是他顺风顺水的日子,是他这个人。我们一起陪阿姨治病,总会好起来的。刚才他送我过来的路上,在车里跟我求婚了……你看,这是他给我的戒指。”林徽伸出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简约的铂金戒指,在街灯下闪着微光。
苏艾青看着她眼里的光彩,轻轻笑了笑。风依旧冷,可此刻街角的暖光似乎更盛了些,连梧桐叶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像是在为这桩圆满的姻缘喝彩。林徽执意要请她吃饭,苏艾青却婉拒了,只收下了林徽硬塞过来的一块蛋糕。看着林徽雀跃离去的背影,苏艾青咬了一口蛋糕,甜意从舌尖漫到心底--原来在这陌生的现代世界,她的手相不仅能避祸,还能牵起这样温暖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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