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镇,珍馐堂。
大堂里坐着不少人,中间的台子上有蒙面的女子在弹琵琶,婉转动听,听得人如痴如醉。
直到门口再走进来两个人,众人的注意力才被吸引走。
其中一位浓眉大眼的,身姿挺拔。穿着红衣,袖口绑着棕色皮质护腕,腰带上丁零当啷的挂着一堆小巧玲珑的法宝,脚踏皮靴。
另一位头带着帷帽看不清脸,身材单薄但不羸弱,一把细腰看着盈盈一握但肌肉牵动起来时又很有力量感。
他光泽的乌发垂在身后,手握一把通体白金色的剑,剑鞘上隐约刻着“瑕光”二字。
这一红一白走进店里,大堂安静了一瞬,店小二反应过来迅速迎了上去。
何长烽豪气的抬手:“来间包房,要大的。”
小二欢天喜地的带路,这是来了两位财神爷啊。
昭熙早已经辟谷,何长烽也是同样,可这人重口腹之欲,磨着昭熙来了这有名的珍馐堂。
昭熙入座之后便摘了帷帽,瑕光被他搁置在身侧,他转过头目光沉静的看向窗外。
这家店前面临着街市,后面又傍着河水,昭熙从窗外望去正好能看到下面一艘艘彩舫。
何长烽也跟着探出头去看,“咋了,你想坐啊,咱吃饱了饭就去呗。”
昭熙收回视线,说到:“我不想。”
何长烽靠着窗,他感觉自己已经摸清昭熙到底是何性格脾气了,他认定此刻昭熙定是在口是心非。
何长烽嬉皮笑脸的:“那我想坐,你陪我呗。”
昭熙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何长烽被他轻飘飘的眼神一扫了,不自觉的挺直了背。
“我是真的想体验体验,你就陪陪我嘛。”
有点恶心,昭熙控制住自己不要对着他露出嫌恶的表情,何长烽则无知无觉厚着脸皮又问了一遍。
“……行吧。”
昭熙重新戴上帷帽,眼不见心不烦。
何长烽得意起来,他就知道昭熙肯定也想,只是就是习惯于克制自己罢了。
珍馐堂后门就有个小码头,两个人在那里上船,船夫撑杆在岸边一怼,彩舫就晃晃悠悠的出发了。
天色已经暗了,昭熙依旧戴着帷帽,何长烽左看右看都觉得不顺眼。
昭熙就坐在他旁边,怎么朦朦胧胧的这么有距离感?
“你摘了呗,大晚上的又没人看你。”
昭熙充耳不闻,瑕光被他平放在腿上,两只玉白的手覆在上面。
何长烽又开始没话找话说:“这剑鞘上的字是你自己刻的?”
昭熙手指在刻字上划过,他摇头:“不是,是我师父给我刻的。”
何长烽摸摸鼻子:“刻的怪好的嘞,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
“铮”的一声,瑕光出鞘,泛白的月光折射到二人脸上。
昭熙转动剑柄,“我这原本是把断剑。”
何长烽在剑身上看到一道浅淡的痕迹,这痕迹横贯剑身,微微发黑。
昭熙将瑕光收回剑鞘后手臂抬了抬,取下了帷帽。
不管看多少次何长烽都觉得惊奇,昭熙这样冷冰冰的性格却长着这样一张张扬的脸。
不知道是身体的缘故还是如何,总觉得他脸色有些苍白,但嘴唇又是红艳艳的。
身体很单薄,抱着剑的时候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眼神总是平静的,他说自己是第一次下山,但何长烽一路上也没见他对什么东西产生浓烈的好奇心和兴趣。
何长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傻愣愣的对着昭熙的脸发呆,他还心想要是这九州有个什么美人榜,昭熙得占个榜首吧。
船底撞到了礁石,小船剧烈摇晃起来,两个人扶住船身稳住身体,何长烽探出头去。
“船夫!怎么了?”
船夫叉开腿保持平衡,“不知道河里从哪里多出来一块大石头,刚才撞到了!两位客官,没事吧?”
何长烽摆摆手,说到:“无事无事,你之后小心些。”
船夫点头称是,控制着小船转弯,又过了几个桥洞之后到达了尽头。
天彻底黑了,今天已经不适合再继续赶路,二人下船后就寻了一家客栈,订了两间房打算休息,等翌日一早再接着赶路。
何长烽闲不住,躺了没一会儿就又翻身坐了起来,扯了张传音符呼唤昭熙。
“昭熙?你睡了没?”
昭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没有,找我何事?”
何长烽发出邀请:“不知道是不是人间在过什么节,我看到外面好像是有夜市,咱们去逛逛?”
“不去,没空,我要修炼。”
何长烽哎呀一声,“修炼什么时候都行,咱们明天可就要离开这里了,去呗。”
昭熙依旧是:“不去,你想去就自己去。”
何长烽哼了一声,他那边传来翻身下床的声音。
“自己去就自己去,我走了。”
昭熙切断了传音,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这本《通元剑法》。
这是师父临出门塞给他的,封皮破破烂烂,不知道传了多少人又到了昭熙手里。
打开之后入目是一片空白,注入神识之后才隐隐显现内容。
昭熙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的坐在桌边,双目紧闭。
空白的书页自己翻动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昭熙才满头大汗的醒来。
说不好是他的神识被吸进剑法里还是这本剑法进入他的脑袋里,就在他注入神识之后灵府霎时间出现一座通天高塔。
塔在外面根本看不出有几层高,灵府中的昭熙的化身进入塔中,刚推开门就是一把利刃直冲他门面而来,他侧身躲过,后背后又突然冒出一把剑来。
四面八方又不断的有利剑凭空出现,剑招凌厉,让人措手不及。塔内也无处可躲,他只能硬抗。
他与何长烽同行的这段时间,他从一层打上三层再被打下来,反反复复好几次。
昭熙退出来时脸色有些苍白,却是带着笑的。
谁说这剑法破烂的,这剑法可太好了。
另一边的何长烽在扫荡大大小小的摊位,他从南逛到北,从东吃到西,看着眼花缭乱的杂耍只感叹昭熙没来真是可惜了。
他随着人群缓慢移动,慢慢行至河边,河面上是各色各样的花灯,映的河面光亮如白昼。
凡人所许的愿望无非是生老病死、婚丧嫁娶,又或者想要考取功名、加官进爵。
何长烽一个仙N代自然没这些需求,但他看着人们虔诚的将一个个花灯放进河里的时候也有些动容。
他身边突然挤过来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何长烽差点被他挤进河里去。
这黑衣人撞到了人丝毫不觉得抱歉,从怀里拿出一盏颜色古怪的花灯推进河里。
他嘴里念念有词:“烧了,都烧了,不给你留。”
他那盏花灯看着材质也特殊,飘到河中心之后就冒出巨大火光,瞬间点燃了河上其他纸做的花灯。
河面燃烧起来,岸边的人们爆发出惊呼。
“怎么回事?河神生气了!”
“是河神生气了!是河神生气了!我们怎么办?”
“献祭!早就说过给河神的献祭不能停止!”
两侧河岸乱成一团,纵火的黑衣人已经游鱼似的消失在了人群中。
何长烽反应迅速,冲出人群追踪他的行迹,可这人好像凭空消失一样,何长烽又冲回人群,寻找他的踪迹。
何长烽喘着气,再次掏出传音符。
昭熙接的很快:“又怎么了?”
何长烽那边闹闹哄哄的,他说:“昭熙,咱们来活了。”
昭熙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你在何处?”
何长烽环顾四周,锁定一个地标建筑。
“钟楼,我在钟楼上等你。”
昭熙出了客栈,一路上听到来往奔波的人们在喊什么“河神”、“祭品”、“重新开始”,他下意识觉得这跟何长烽说的“活”应该是同一件事。
何长烽站在钟楼顶上显眼的很,傲视下方人群,惹得底下的人频频抬头看向他。
昭熙找到他之后不愿意上去当景点,飞身上去拽着他跳下钟楼,人群短暂的爆发出“有仙人”的惊呼。
何长烽在他手里动来动去,“你松开我,手劲怎么这么大?我找人呢,你放开我。”
昭熙把他拖到人少的地方。“你找谁?”
何长烽三言两句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了他,说到:“他一开始裹着黑衣,现在肯定脱了那黑袍子混在人群里,如果有形迹可疑的人那一定是他。”
昭熙反问:“你没看到脸?光形迹可疑有什么用。”
何长烽一噎,大声说到:“我个子比他高,就是没看清他的脸啊。”
昭熙想起什么来,问道:“这里有河神?是什么神?”
何长烽抓抓头发说到:“嗯……大概就是他们这儿的保护神?保佑他们这一方的人平安健康发财什么的。”
他摆摆手,“很多这些莫名其妙的神其实都是人在装神弄鬼,这个河神说不定就是个邪修在骗人。”
昭熙向他表示认同,一般筑基修士的寿命可至三百多年,相较于几十年就结束的凡人的寿元确实长太多了。
若是金丹修士寿命更是可以延长到五百年,相当于凡人十几代人的传承。
容貌百年不变又会施一些仙法,说几句唬人的话凡人自然就会诚惶诚恐的相信是神明降世。
何长烽又道:“我听到他们说是因为这几年没给这所谓的河神上供然后他们的河神就生气了,警告他们不要贪得无厌,烧了他们的花灯当作警告。”
何长烽摸着下巴:“我刚才打听到了河神庙的位置,这次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昭熙剑柄指着他:“带路。”
何长烽后退几步,手挡在身前。
“你把剑放下,拿它指着我干什么?我还是要说,你这人脾气太臭了,简直硬邦邦的,得改。”
昭熙听他说了这么多只觉得头疼,他就不能精简一点一口气说完,或者先带路然后边走边说。
以后一定得让小师弟离他远点,昭熙感觉仅仅是看到他张开嘴巴打算说话就已经被骚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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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何长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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