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剧拍摄通常不会按照剧本顺序拍摄,而是把同场景的戏集合起来一起拍。这部戏大部分场景都在学校,剧组找了一个中专学校租借他们的场地来拍,学校已经放暑假了,整个校园里空荡荡的,看着竟然有种凄凉的感觉。
到了学校,向荣导演却没有安排拍摄,而是要求大家都熟悉一下环境。
摄影师就被安排每天在校园里逛,欣赏一下学校的美景,拍拍空镜。黎冰和郑阮阮则是被安排在教室上课。
向荣把这个中专学校的几个老师都请了过来,按照课程表来上课,学生群演也是本校的学生,本来是听说可以看剧组拍戏来凑凑热闹顺便挣几个零花钱来的,结果来了以后还要在教室上课,一个个听得呜呼哀哉。
好不容易到了课间休息时间,大家都一窝蜂跑出去玩了,有胆大些的学生就来跟黎冰和郑阮阮搭讪,向荣让女学生们跟郑阮阮一起玩,但是所有人都不许搭理黎冰。
于是教室里就变成了这样一副诡异的景象,郑阮阮座位旁边围了一圈女孩子,互相扎头发涂指甲油画眉毛聊天,黎冰只能坐在她们斜后方眼巴巴地看着。
黎冰耳朵里听着老师的讲课,眼睛看着郑阮阮在玩,不由得产生了一丝羡慕之情,她突然感受到了,这就是小秋的日常。
黎冰通读了原著和剧本,给小秋写了人物小传。小秋的家庭情况在国内非常常见,缺位的爸,唠叨的妈,沉默的爱。
小秋的妈妈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她认为小孩要专心学习不能有其他活动,小秋没有什么机会看电视,也不能看小说和漫画,更不准和朋友出去玩。她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发呆,幻想。
小秋是很爱幻想的人,她无时无刻不在幻想,走路,吃饭,上课,睡觉前也在幻想。
她的幻想总是天马行空,有时候想象自己长大了来到大城市,穿着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在咖啡店里点上一杯咖啡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挂着耳机视频会议,嘴里蹦出一个又一个专业的名词。
有时幻想自己某天放学路上会遇到一位高人,高人教她武功,从此她就走上武林争霸之路,再把自己上交国家,成为大内高手。
更多时候,她看着呼朋引伴的夏夏,期待着自己也是其中一员,甚至就是夏夏本人,张扬而自信,抹着口红在走廊里带起一阵风。
幻想的世界是她的安全堡垒,是她的心灵寄托。
傅琛觉得向导真的有点神,原本他觉得以黎冰的美丽夺目可能演不了小秋这样普通没有存在感的女孩,但向导就是相中了她。
并且黎冰的表演也非常到位,穿上小秋的衣服以后她就像变了个人,微微弓着背,总是垂下眼睛,习惯性的发呆。
黎冰的戏粉非常顺利,几乎是一遍过,但郑阮阮那边已经连着吃了好几个NG了,片场没有人敢多说什么话,向导是非常严的,工作人员敢多嘴的会被直接开除,但是这种沉默也够让人难堪的了。
“cut!先休息一下,小郑你来一下。”向导把郑阮阮叫走了,郑阮阮的姑姑在边上看得着急,又不敢跟上去,只远远望着。
郑阮阮很害怕,不管她怎么演都过不了时候她就很害怕了。导演喊cut时候她就在想是不是导演故意折腾她,还是她太笨了理解不了导演的意思。
导演把她带到休息室,郑阮阮心惊胆战地看着导演的一举一动,导演一抬手她就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头,结果导演没打她,只是倒水而已。
“坐。”导演叫她坐下来,递给她一杯水。郑阮阮双手接过来小心地捧着。
导演的态度意外的温和:“别紧张,我就是跟你一起捋一捋戏。”
在向荣看来郑阮阮的问题在于演得不像学生,再坏的学生那也是个学生嘛,郑阮阮表演出来的更像脸谱化的恶毒女配。
向荣耐心指导:“你不要把夏夏当成恶毒女配来看,对夏夏自己而已她只是不喜欢听老师家长的话,不喜欢学习喜欢玩,也没有做什么坏事,你想想你在学校里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学生呢?”
郑阮阮之所以会成为演员,是为了完成父母的梦想。
郑阮阮的父母从小就梦想当明星,早早来到横店做群演,但是几年过去了,还是个群演,在镜头里连个台词都混不上。
郑阮阮的父母长相都不差,可当他们满怀希望来到横店以后才发现这里遍地美人,他们的相貌根本不够看。他们依旧坚持着过了一年又一年,直到他们相识相恋,又有了孩子。
郑阮阮的名字是她妈妈取的,她学生时期看过一本小说,女主角叫阮阮,是个美丽动人的少女。长辈们对孩子的名字不是很在意,他们只是想着孩子都有了,两口子也该正经一点了,找个事做,别天天吊儿郎当了。没想到这夫妻俩生完孩子又回去横店混了,孩子交给姑姑养着。
郑阮阮三岁时候,姑姑带着她去横店找父母。姑姑为了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操劳了半辈子,又要给他养女儿,家里已经很有意见了,这回姑姑说,帮他们带到三岁能上幼儿园就不管了,结果幼儿园开学了夫妻两个还不来接孩子,姑姑生气了,索性带着孩子去找。
姑姑到那里的时候正好遇到郑阮阮的父母为了一个角色给群头塞红包说好话,群头本来在摇头,看见郑阮阮就说了一句,今天需要一个小女孩的角色。
父母大喜过望,赶紧把郑阮阮送过去。郑阮阮对她的第一个角色还有些许印象,就记得有个阿姨叫她进门以后说一句话,还要管另一个漂亮阿姨叫妈妈。
郑阮阮照做了,导演很满意,群头也跟父母说:“这孩子配合度挺高的,下次有这种戏还找你们。”
那天一直不肯带孩子的郑阮阮父母把她留了下来,他们觉得终于找到自己的发家路了,虽然他们自己不会飞,可以让孩子飞嘛!
郑阮阮就这样成为了一名演员,她的童年就在片场里度过了。幸运的是她接连演了两部大热剧,有了不小的名气,爸妈高兴坏了,他们买了房买了车还有很多很多东西。那时候的郑阮阮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孩了,但是没几年幸福生活就消失了,她的工作突然变少了,爸妈嫌弃她赚不到钱,不再爱她了。
郑阮阮接到《夏与秋》的片约时候是很高兴的,因为她还想继续工作,除了拍戏以外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可是她演不出来,向导说让她看看学校里的坏学生是什么样的。郑阮阮非常愁,她根本没去过几次学校,她是有上学的,但是父母给她请了长假出来工作,她对学校和其他同学一点也不熟悉,甚至她连剧本上的字都不太能认全,每次都是爸爸妈妈或者姑姑先把剧本给她念一遍,让她记住读音。
向导安慰她说不怕,那就先让黎冰来演,让她在旁边跟着学学。
黎冰收到剧组的消息,明天的通告单改了,换成小秋和夏夏在幻想中互换身份那场戏。傅琛去打探了一下,回来告诉黎冰:“没事儿,是向导觉得郑阮阮还没进入角色,想把你的戏提到前面拍。”
化妆师来给黎冰做了新的妆造,黑色工字背心配黑色工装裤,齐刘海隐藏起来,头发染成红色扎了高马尾,带了个银色耳夹。化妆师左看右看,总觉得还是黎冰更适合这种妆造,郑阮阮反而适合素净点的造型。不过导演的选角她是不敢多嘴的,只是笑眯眯地把演员老师夸赞了一番。
这一次拍得很顺利,向导喊“cut”之后问郑阮阮“明白了吗?”,郑阮阮不敢说自己不明白,她点点头,心想只要学她就好了吧。
再拍之前的戏时,郑阮阮进步明显,只有黎冰有些疑惑,郑阮阮怎么好像在模仿之前的自己?
向导不动声色地喊了“过!”,郑阮阮松了一口气。
黎冰有些犹豫,夏夏和幻想中的小秋在表演上应该是有区分的,郑阮阮这样一味模仿自己表演的小秋,其实是不应该的。可是向导并没有提出异议……
黎冰跟傅琛说悄悄话,傅琛让她把话憋心里千万别说出来,有时候做人做事难得糊涂,黎冰只要努力做好自己的那部分就好了不要越权管到别人那里。
黎冰心里也清楚这个道理,只是还有点惆怅,如果自己是导演,一定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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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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