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姜小姐,最后一个问题了,你说你在死者的眼睛里看到了蠕动的蛆虫,大概是在死者死亡多久之后?”
姜洄有些迷迷糊糊地,隔着一扇奇厚无比的落地玻璃窗坐在床上。玻璃的另一边摆放着一张办公桌,办公桌前或站或坐着三……不,是四个人。
她已经进来实验室大概八个小时了,前前后后花了四个小时做全身的检查,紧接着她就被送进了这个隔离舱内,然后所有人突然消失。
剩下的就是等待检测结果了,姜洄无事可做,倒头就睡。
紧接着就是现在,她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看挂在墙上的时钟才发现自己只睡了一个小时。
她的所有东西都被拉到了另一个房间消毒,现在还没给她送来。
“姜小姐?姜小姐?”
十几个小时的红眼航班再加上长时间的神经紧张,短短的一个小时的睡眠不但没有让姜洄得到休息,脑袋反倒是更疼了。
现在,姜洄感觉有人站在自己的身后,规律地拳击自己的后脑勺。
她不敢移动。
“姜——”
站在办公桌旁边的陈辉突然打断了正在呼唤姜洄注意力的调查员。
她担忧地绕过办公桌走到玻璃门前。
“咚咚咚。”
玻璃窗户被敲响,迷迷糊糊的姜洄注意力突然集中。
哦,对,她现在正在实验室里。
面前的四个人正在问有关那张照片上的女人的事情。
“姜洄,我了解你现在非常疲惫,但是我们的时间非常紧张,刚才又有两具尸体被送进实验室,而且其他省份的卫生部门也开始组织专案团队了。”
嗡嗡的声音从玻璃窗另一边传到姜洄的耳朵里。
姜洄捕捉到了几个关键信息:
时间;尸体;其他省份。
姜洄皱起眉。
下一秒,另一边的陈辉便再次开口道:
“这不是个例,姜洄,这是全球性的,而且我们还没搞明白原因。”
姜洄明白事情的紧急程度,她努力回溯着当时的场景,耸着脖子,坐姿奇怪地看向窗外的几个人。
她在试图缓解她的偏头痛。
“嗯……我,我不知道她死亡的具体时间。”
外面办公桌前的人听到门上扩音器传来的声音,低下头手指飞舞着在笔记本上打字。
“但我能确定,她应该在进洗手间之后的二十分钟内死亡的,紧接着又过了十分钟我才叫来工作人员,那......那从她死亡......再到我亲眼看到她并且拍下照片,应该至少超过了......二十分钟。”
“也就是说,尸体眼睛内的蠕虫至少能在躯体死亡后存活二十分钟。”
陈辉听到姜洄的话,扭头小声地和自己的同事确认道。
送到他们这里的尸体中,没有一个存在姜洄照片里的那种蠕虫现象。
意味着蠕虫无法一直在死者的体内存活。
陈辉收到姜洄的照片之后就发现了女人的眼睛里面有东西,她立马招呼着其他同事抽出尸体眼睛里的玻璃体进行化验。
里面没有任何生物,但确实存在着变异现象。
那那些蠕虫到底去哪里了?它们还活着吗?是转移到躯体外了还是被死者吸收了?还是说,他们这里的尸体,和姜洄在洛杉矶里拍下的尸体感染的不是同一种病毒?
陈辉几乎是立刻否认了最后一种猜想,因为除了眼球的异常外,两具尸体的情况都太像了——
失去血色的皮肤、不可能的死亡时间,以及脖子上都被抓挠到血肉翻飞。
二者绝对是有关联的!
得到了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办公桌前的调查员合上手里的笔记本,朝着陈辉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隔离区。
陈辉转身将放在保温箱里的晚餐拿了出来放进了墙上的传送箱里。
合上传送箱的门,姜洄感觉到左边的墙壁里突然传来响动。
两秒后,墙上一个方形的小门收缩进下方卡槽内。
她闻到了一阵香味儿。
老天!是麻辣烫!
等等……居然还有烧烤?!
最后一个同事也离开了,陈辉将办公桌抵到玻璃窗上,再次打开桌上的话筒。然后伸进保温箱里,拿出了另一碗麻辣烫。
她也还没吃。
“这都是我根据你朋友圈里发的图片点的。”
姜洄没打算客气,走下床也将床头柜推到了玻璃窗前。
一打开麻辣烫的盖子,姜洄就知道陈辉没说谎。
“你吃的东西也太杂了,我看论文都没分析你那些糊图认真。下次记得买个像素高点儿的手机。”
姜洄已经吃上了,没功夫回应她,只是抬起左手关节,在玻璃窗上敲了两下表示自己听到了。
姜洄的没心没肺让陈辉松了口气,但她还是忍不住宽慰道:
“检查结果你也别担心,我刚才粗略看了一下,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监测,所以才让你继续待在里面。”
“那我的东西呢?”
姜洄的饥饿感已经缓过来了,终于能从碗中抬起头,减缓了进食的速度。
“吃完就给你拿过来。”
姜洄点了点头。
“你刚才说……其他省份也成立了专案团队,这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儿陈辉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们原本以为这儿是最早成立专案小组的,你进来之后的短短几个小时内各地开始上报案例,然后我们就发现,其实很多省份已经发生过类似案例了,只不过大多数都是孤例,没找到联系,所以没有在意。”
陈辉说着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
“你不是跟我说,你是在洛杉矶拍下那张照片的吗?我把这个消息上报了,剩下的详情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你睡觉休息的那段时间加利福利亚州突然宣布戒严。什么消息都出不来了。”
姜洄听着这个信息,惊地几乎忘记了自己正在吃饭:
“洛杉矶?”
洛杉矶就在加利福利亚州。
“情况这么严重吗?”
陈辉点了点头,“所以我们不得不把你叫起来,因为我们现在对送进来的尸体没有任何思路。”
姜洄的脑袋里还是加利福利亚州戒严的消息:
“戒严的意思是洛杉矶的情况已经失控了。”
姜洄说得是肯定句,但她从洛杉矶回来也就差不多二十个小时,她回来之前洛杉矶还好好的。
嗯……也算好好的吧!
陈辉没有回应,她也不知道洛杉矶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过她认同姜洄的说法。
两人的东西还没吃完,走廊上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陈辉就坐在走廊上,她放下筷子,朝着身后声音的源头看过去。
姜洄看见陈辉的动作,也下意识朝着窗外看,直到看清楚来人是谁,她才“噌”地一下站起身来。
“认识?”陈辉看着姜洄反应这么大,小声问道。
姜洄看清楚了来人,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
她死死盯着走过来的人咬牙切齿地回应道:
“何——止——是认识啊。”
走廊上的人越靠越近,同样发现了被关在隔离舱内的姜洄,扭头和她对视。
陈辉不知道俩人之间有什么矛盾,看着人走过来,先一步礼貌伸出自己的右手:“你好,程先生,非常感谢您能这么快赶到。”
盯着姜洄的男人收回眼神,点了点头,伸出修长苍白的双手握了上去:
“尸体在这儿吗?”
说完,男人还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穿着病号服的姜洄一眼。
程容,全国法医协会副会长,姜洄的一生之敌——不——前半生之敌。
姜洄还没打算自己一辈子要和这么个玩意儿扯上关系。
陈辉顺着程容的眼神朝着一脸怒气的姜洄看了过去,赶紧摆了摆手:“不不不,我的同事会带你过去的。”
程容是她联系上的,联系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美国参加一个学术会议,挂完电话没多久,陈辉就收到了姜洄发过来的那张照片。
俩人刚好错开了。
现在程容估计才刚下飞机。
按理来说应该是陈辉来负责招待程容的,但是整个实验室里姜洄只认识陈辉,她必须得陪着她。
姜洄看着穿得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男人的背影,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
“你看见我竖起来的中指了吗?”
陈辉有些莫名其妙,抬眼朝着姜洄垂在两边的手望过去:“没啊。”
姜洄歪着嘴冷笑一声:
“当然没有,因为两只手已经不足以表达我对他的鄙视了,但是我的每个器官现在都在朝着他竖中指!!!”
哈???
陈辉扭头朝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程容看过去:“这么讨厌他?我感觉他人还行啊?”
姜洄猛地回头看向玻璃窗另一头的人,像是对陈辉的话感到震惊:“你认真的吗?”
“他,你是说他,你说程容?”
姜洄伸手指向已经看不到人的走廊尽头,气得直翻白眼。
但她又不是一个喜欢背后出于纯粹的主观和恶意说别人坏话的人,鉴于她现在对程容只有纯粹的恶意,所以她嘴一撇吞下了所有话,看向了地面:
“算了,你快把我东西给我吧。“
陈辉将消毒好的东西悉数放进传送箱中,待在隔离舱中的姜洄观察着紧盯着走廊尽头的陈辉。
她知道陈辉是想去实验室看程容解剖的情况,但她恶趣味陡升,拿过手机便在窗户前面坐下来,撑着头盯着陈辉看:
“你就不怕我跟你绝交吗?”
两人算不上多么要好的朋友,她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也就一两年,真正见过面聊过天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但她们很合得来,聊一次天顶得上和其他人聊七八次了。
“你吗?”陈辉还是盯着走廊尽头看,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但她语气笃定,想都没想回答了姜洄的问题:“你不会。”
姜洄明白陈辉的身份会迫使她做出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比如说把她“接”到实验室。
但陈辉绝对不会故意害她,姜洄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姜洄没说话,依然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玻璃对面的人。
陈辉只好扭头也在玻璃窗前坐了下来,朝着里面的人看过去:“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就想过这种可能性了吧?你们律师会做任何不了解后果的事情吗?”
这倒是没错,但是姜洄还是纠正道:“初级律师。”
“初级律师也是律师。”陈辉说着身体向前探了一步,神秘地说道:“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眼见姜洄的眼神逐渐好奇,陈辉进一步解释:
“我们做的所有检测结果都显示那些尸体没有传染性,所以我们才敢把程先……程容叫来解剖尸体,”姜洄突然皱眉,陈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下意识改了个称呼:“但是这种病毒会让加利福利亚州突然进入紧急状态?不,我觉得肯定有些东西不对劲。”
姜洄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她的角度来看,她们到现在还不知道病毒到底是什么这件事就已经足够严重了,不过她还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朝着走廊尽头的方向摆了摆手:
“行了,这事儿交给我了,我就用用我民间的人脉帮你找到答案,你快去吧。”
“去哪?”
“别装了,我知道你想去实验室。”
陈辉突然微笑,伸手迅速地拍了几下玻璃窗:“谢谢,明天我一定给你带火锅!”
话音刚落,陈辉已经跑出去几米远了。
姜洄闲来无事,伸手将隔离舱内挂在墙上的电视打开,从第一个电视台开始往后调,从电视节目上她没看出来有任何的异样。
刚吃完了饭,睡也睡不着,于是她将手边背包里的平板电脑拿了出来,打开了旅游软件。
没错,这就是她的“人脉”。
她得想办法联系一个当地人,看看洛杉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拨通了酒店的电话,等待了很久,没打通。
然后她又找到了当时博物馆的电话号码,也是一样的情况,没打通。
现在确实是他们的营业时间啊?更不用说酒店应该是二十四小时有人值守的,为什么都打不通?
姜洄皱着眉关掉了平板电脑,抬头朝着电视上看过去。
电影频道正在播放《上帝之城》,姜洄突然一拍脑袋,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她的背包里,三秒之后,抽出来了一个标准的游客使用的旅游小册子。
她肯定不是为了看景点介绍,半厘米厚的小册子像一本书一样锃光发亮,姜洄拿着书脊,猛地摇晃。
几乎是瞬间,小册子里掉出来了一张卡片。
更准确地说,是一张名片。
帮派人士也用名片你敢信?
姜洄没有犹豫,照着名片上的号码快速拨通了卡洛斯的电话。
她很紧张,虽说这也不是谁派给她的任务,但所有人在这种时候都很紧张。
电话那边开始传来声音,三声“嘟”后,对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Hello?Who is this?(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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