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并非毫无收获,江席玉在脑子里想到,他反应了过来。
为什么事情又和昆山扯上了关系,昆山在这件案子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什么祝余要在18岁定下遗嘱捐款给昆山寺。
祝余18岁的时候才刚刚上大学,她是在帝都上的大学,大学后才搬来宁杭,除此之外一切资料显示她跟临淮省、宁杭市以及昆山都没有任何关联,为什么她要捐款给昆山?
江席玉捏紧了拳头,该死,他刚刚没反应过来,他应该问一下祝余,她的遗嘱内容是什么,她死后被公布的遗嘱真的是她真实的遗嘱吗?
而且,为什么他在翻看卷宗的时候,对遗嘱没有一点疑惑,甚至自然而然忽略了这个再明显不过的疑点。
是的,江席玉是看过卷宗的,蓝盼和蒙宜春转述了卷宗内容,但转述是一件非常主观的事情,所以纠结再三,江席玉还是动用了他爷爷的关系,拿到了卷宗。
涉及超自然案件的消息时效性要求都是最高的,所以江席玉没有一点犹豫,第一时间拨通了蓝盼他们的电话,蓝盼和蒙宜春也很快表示他们马上赶过来。
但就跟上一次一样,两人仍然没有察觉到一点特殊的气息,这间房子再正常不过了,根本没有一点异常情况。
不,不对!
蓝盼和蒙宜春猛然对视,他们异口同声:“这间屋子没有怨气和死气!”
如果人类死亡就会在屋子里残留死气和怨气,除了猝死的人,无论是老死、病死、意外死亡都会残留死气和怨气,这是人类对生本能的**,死法不同所残留的气息浓度也不一样,自然老死的人残留的气息最薄弱要不了几天就消散了,而死得越心不甘情不愿残留的气息越浓烈。
就算是自杀的人也会残留气息,甚至更浓郁,因为会自杀的人往往才是求生**最强的。
前文说了,当时警方在案发现场找到的血液非常清晰,多清晰呢,那是活人活着的时候放的血,甚至放血时间不长,如果祝余是活着被放了那么多血,她怎么可能不残留死气、怨气?
甚至如果真的和江席玉猜测的一样,祝余是鬼的话,为什么现场没有鬼气?
蓝盼脊背发寒:“情况不对,我们的思维被影响了,必须向上报告,重新派人过来,这个我们解决不了!”
蒙宜春已经在开始打电话,既然思维会被影响,那他们不一定能清醒多久,必须尽快汇报情况。
江席玉闭了闭眼,蓝盼、蒙宜春的感受和他对上了,他定了定神,把自己对遗嘱的猜测说了出来。
蓝盼神情严肃,一字不落的记录在随身携带的特殊记事本上,写完后,作为超自然管理局的资深工作人员,既然情况已经有了眉目,她很自然就联想到了其他情况。
她抬头跟江席玉、蒙宜春对视,一字一句道:“昆山、枫树,它们从何而来?”
为什么昆山会成为宁杭市的地标、为什么昆山上的枫树可以四季常红?为什么知道它们的人那么多,却没有一个人产生疑问?
要知道,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四季常红的枫树,哪怕是红叶期最长的枫树也仅仅只有三个季度的红叶期。
在场三人均是不寒而栗,宁杭昆山的奇异之处长达二十多年都没有被怀疑,这背后代表的情况光是猜测都让人害怕。
据说在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当你发现某个地方非常安静祥和的时候,不要怀疑,你准是踏入了某个最危险的猛兽巢穴了。
宁杭及周边地区长达二十多年的祥和、临淮省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的超自然案件率,这里又是谁的巢穴?
昆山的夜晚仍然很安静,红枫愈发红了,它肆意的伸展着枝叶,自由又平和,人类的烦忧似乎通通与它无关。
*
超管局的回应来得非常快,临淮省的分局局长亲自过来了,临淮省常年低于平均水平的案件率对于整个超管局来讲,就像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的炸弹,因为缺人他们不得不放任这个炸弹,但为了以防万一,每一任临淮省超管局局长都会选择实力高于大多数分局局长的。
现今这位局长叫青慈,大概是赶来得太急,她穿着一身睡衣就到了现场。
青慈一来就直奔主题:“什么情况?还能影响思维,这能力不简单啊。”
蓝盼担心自己的思维又被影响了,因此开口转述前先把自己的记录本递给了青慈:“事情大致就是我在本子里记述的这样。”
蒙宜春:“本次江先生遇到的情况涉及一桩三年前被定性为普通案件的悬案,不过经过核实,我们现在可以确定该案件为特殊案件,和昆山有关。”
青慈:“昆山?快产生山神的那座昆山?”
蓝盼、蒙宜春:“山神?”
在青慈到了之后,江席玉一直保持沉默,此时忍不住搭话到:“青局长也知道昆山山神吗?”
青慈眯着眼看了江席玉一眼,恍然:“你是席玉啊,惊鹊的孙子,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江席玉:“?”
这位局长看起来顶多三十几快四十岁的样子,江席玉今年已经27了,她抱过小时候的他?
蓝盼看出江席玉的困惑,主动解释到:“我们局长今年63了。”
青慈笑眯眯的:“上个月刚满。”
江席玉:“...您真年轻。”
青慈:“都长这么大了。”
她感慨一句,接着给众人解释到:“昆山红枫是昆山山神的化身,这世界确实有些邪神,但能被称为山神的,都是根正苗红的存在,你们不必担心。”
“不过既然有疑问,那就走一趟,你们等我换身衣服,一起去昆山。”
说到邪神,江席玉神情控制不住低沉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掩饰住了。
*
现在大概凌晨3点左右,天色昏暗,一行人站在山脚抬头望向山顶,红枫摇曳着枝桠,遥遥望过来。
是的,望过来。
大概是挣脱了蒙蔽,思维变得清晰,江席玉发现自己竟然能真切感受到一株植物的视线。
这就是昆山山神。
青慈双手抱拳,行了个不规范的礼:“超自然管理局临淮分局青慈携后辈求见山神。”
江席玉等三人也学着青慈的样子恭敬道:“江席玉/蓝盼/蒙宜春求见山神。”
天地间荡开一阵清波,山野突然弥漫出浓郁的雾气,雾气中央摩西分海般露出一条小道来。
青慈转身对着三人安抚性笑了笑,率先踏上了小路。
江席玉来过昆山,也走到过红枫前,但当时的那条路远没有今天这条路这么遥远,从踏上小路开始,一行人已经走了三个小时了,还没走到山顶。
众人又走了许久,天色放晴,温柔的阳光洒在山间,薄雾被风吹散,红枫神秘的模样终于显露在了众人眼前。
大概是不用装了,面前的红枫比江席玉上次看到的几乎要大上两倍有余,叶片赤红,仿如红玉。
枫树下的寺庙也终于打开了门,主持双手合十,笑着道:“不知有贵客光临,不曾远迎。”
这间寺庙的主持不太像一个正经主持,长发及腰,一身雪白的道袍做工精细,细节处价值不菲,指尖还缠绕着一串帝王绿的珠串,大致一瞥,约莫108颗。
青慈摆摆手:“不知主持如何称呼?”
长发主持笑着邀请几人入寺:“贫道法号忘忧,俗家名讳曹寄真。”
“曹寄真。”青慈念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或许我认识你的父亲,可是景洪市曹学真曹局长?”
远化省景洪市超管局局长就叫做曹学真,和面前这位主持长相有六七分相似,不过年龄相差较大,那位曹局长今年58高寿了,而面前这位主持看着不超过30岁,而曹学真名下据说有个女儿,或许就是眼前这位了。
忘忧主持愣了愣,失笑道:“他是我弟弟,我们是双生子,我记得我和学真的长相是极为相似的。”
唬人者人衡唬之,才因为长相被误会了年龄的青慈转眼就误会上别人了。
青慈:“......”
江席玉:“.......”
蒙宜春:“.......”
蓝盼一时嘴快,她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您看着顶多与我同岁。”
虽然忘忧眼睛里带着与外表不符的深邃,但蓝盼见得多了,这种神明信徒资源比她们好了不知道多少,有些阅历实属正常,怎么就58岁了?!
忘忧主持眼中闪过怅然,她轻抚过自己姣好的面庞:“原来我与学真的差距已经这么大了吗?山中不知岁月,时间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忘忧引着众人在院子里坐下:“枫叶茶,我神赐予,诸位请。”
枫叶泡就的茶水红得像是朱砂泡水,江席玉在心里做了些准备,这才端起来一饮而尽。
没有什么味道,喝来仿佛白水,温热的茶水顺着食道流入身体内,一路爬山的疲惫瞬间被茶水消弭,甚至江席玉感觉自己身体舒服了不少,一些年轻人的小毛病都似乎消失了。
他抬起头,对面坐着的青慈原本年近四十岁的模样年轻了不少,此时看来顶多刚满30。
江席玉:“局长您?”
不等青慈开口,忘忧率先解释道:“这枫叶茶便是我保持容颜不变的秘密了,你们是第一次喝效果明显,此后便不会有这么明显的效果了。”
接着她又继续道:“如果想继续有效果的话,大家可以拜入我神座下,得我神赐予,便可如我一般青春不老。”
青慈没有理会面前这位敬职敬业的信徒传销,而且若无其事的开门见山道:“忘忧主持,我们来这里是有要事相问,不知你可认识祝余祝小姐?”
忘忧:“祝余,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食之不饥,《山海经》记载的神草,好名字。”
她先是夸赞了一句,这才沉思道:“这个名字我有印象,她算是我神的信徒,非常虔诚,连我都自愧不如,不过似乎三年前已经不幸去世了?”
江席玉:“祝余是山神的信徒?除了这个,您没有其他印象了吗?三年前她去世后,遗嘱把财产都赠与昆山了。”
忘忧摇摇头:“我常年侍奉于我神身边,不理外事,这位祝余小姐我有印象,还是因为她是少有几个有资格进殿内祭拜的信徒,至于遗产...”
忘忧伸手在道袍内兜里翻了翻,摸出一个最新款手机来,点开某个软件指给江席玉看:“像这种供奉是常有的,你看这个月光遗产供奉就有十几位信徒献给我神,我实在是没有印象。”
江席玉看了一下忘忧手机里的流水记录突然有些沉默,这些捐赠每一笔都没有低于九位数。
蓝盼和蒙宜春也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大为惊叹但又觉得理应如此,他们从业以来遇到的这些神,无论是正神还是邪神都没一个差钱的。
如果和昆山没有关系,那祝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一个人死去,连尸骨都找不到?
现在社会破案,仪器都是神学仪器和科学仪器一起使用,理应不该找不到尸体才对。
蓝盼要比江席玉更有经验一些:“忘忧主持,这位祝余小姐死后尸骨不见踪迹,您应该也了解我们现在破案的手段,这桩案子在被定为悬案前按理来说不可能不上报,要求超自然管理局特别处理,但是偏偏这桩案子跳过了这个程序。”
蒙宜春:“这种处理手法和昆山模糊山神冕下存在的做法极为相似,都是精神层面的模糊和暗示,您真的没有其他想法吗?”
忘忧抬头和青慈对视一会,移开视线,顾左右而言他:“你们看,昆山的风景总是这般,一日美过一日。”
山下游客们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爬山,心有所求的人们专注脚下的路,目不斜视的往枫树走去,很少有人停下来看风景。
忘忧开始赶客:“时候不早了,我该为我神祈福了,明日是6月27日,是我神的一场祭拜,恕我失礼不能多留你们了。”
青慈:“曹小姐,我与令弟关系还算不错......”
看出忘忧知道什么但不想说,青慈试图打关系牌,主要是山神庙里坐着,除了动嘴,动其他的都有生命危险,所以青慈不得不压抑着自己能动手绝不瞎扯的脾气,耐心套着关系。
不料话还没说完,一阵风吹来,几人在睁开眼已经出现在了寺庙外,身边火红的枫树就像江席玉6月15日看到的一样,虽然艳丽但仍然属于正常水平。
无辜脸的红枫:怎么都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昆山山神的存在大概就是还没彻底成为山神,但是祂已经可以行使山神权柄了,所以可以被尊称山神,相当于皇帝继位就差一个登基仪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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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昆山、红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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