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用身体撞击着河道,激起的水浪像是一堵墙朝我撞击而来,我双手死死握住匕首,控制着身体不被水浪拍飞。
“轰隆隆”上方闪现雷电,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天空划过,慢慢往蛟龙上方聚集。
我吃力的拔动匕首,眼见着就要将匕首拔出时,一道雷电直击而下,斩断河流直接击中我的双手。
身体瞬间麻痹,失去了思考能力,动弹不得。
大量河水涌入我的鼻腔,顺着我的气管堵住我呼吸的通道。
我眼前发黑,身体体内强大的治愈能力将河水迅速逼出身体,但源源不断的河水撞击我的身体。
这是一场河底的酷刑。
脑海中的记忆再次冲击而来。
恍惚间我出现在家中的庭院里,家中一改往日的古典雅致,纷纷挂上了丧幡,尽显悲丧之色。
我走动几步发现移动距离不大,正差异视野也受限时,一双大手夹在我腰上将我抱起。
“玉儿。”
我对上一双含情美目,美目中带着泪水,透着绝望。
是我娘。
比我印象里要年轻很多,她的发丝里还未有白发析出,只是神态要老上不少。
“玉儿,你姐姐要不行了。”娘抱着我,头抵在我的脑袋上,她的胸腔震动发出阵阵悲鸣,“你姐姐可能熬不过今晚了。”
眼睛酸涩,热意顺着眼角流出,流进嘴里,又咸又苦。
树叶掉落在我娘的发梢上,我伸手去拿,树叶又滑落下去。
我抬头,霎时间,漫天树叶落下,新嫩的绿色嫩叶在离开树枝的那一刻就在加速枯萎,直到落在地上化作泥土。
我望去,周遭一切都慢慢枯萎,转眼间化作尘埃。
视角再次一转,我扶着门框站在门口,门口上的木刺扎进我的手里,微微刺痛却找不到伤口。
门外阳光虽然毒烈,打在人身上却泛着阴凉。
我往屋内看去,一股死意夹杂着颓败之色。
明明是白天,屋内就像是被盖上一层罩子,蒙上一层厚实无法散尽的雾气,连呼吸都能染上病气。
我屏住呼吸,抬腿进去,却发现门口比我的腿都高。
我伸出手,发现手掌变小了很多,肉嘟嘟的小手在阳光下看着软乎乎。
是我小时候?
“咳咳。”屋内传来咳嗽声,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几乎到了强弩之末。
我手脚并用,爬过门槛,走进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熟悉又陌生,我清楚的知道这里是我姐的放假,但我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药罐。呼吸间能问见无数种药草的味道,深呼吸几次,药味甚至能渗透进皮肤里去。
“谁?”床上的人深处枯槁的手,艰难的掀开一角纱帘,这一个动作好像就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玉儿?”床上的人叫我。
我看去,看见一个面容枯瘦,如同朽木的人。
我姐。
如果不是我对以前的事情有些了解,我根本没办法把床上苟延残喘的病人和我姐联系在一起。
她看上去快死了。
瘦的已经脱相,一双眼睛大的惊人,黑色的眼珠子快要从眼眶凸出来,但她似乎连把眼皮全部睁开的力气都没有。
“是玉儿吗?”姐姐问我。
我往前移动一步,无措的看着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里已经没有我熟悉的清明。
“姐姐,你要死了。”我轻声道。
“咳咳,咳咳……”回应我的只有不断的咳嗽。
我姐更加憔悴,她的头发枯黄的像是从树上落下的叶子,很快就要化作尘土消散在我眼前。
她渴求的朝我伸出手,极尽哀求道:“我不想死。”
她浑浊不清的眼睛看向我,突然之间,她好似发现了什么一般,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砰”的一声,她摔在地上,她脆弱的身体无力冲淡这样的伤害,快要散架的趴在地上。
“我想活。”她歇斯底里的声音从她身上的每一寸涌出。
我眼见着她手指扣在地上,朝我爬来。
“玉儿,救救我。”她保护我的那一刻,泪水混杂着血腥味滴落在我脸上。
下一刻。
“吼吼吼。”蛟龙的吼叫声把我拉回现实。
我身体还未从雷击中回复,双手也抓不住匕首。
“玉儿。”
我听见了我姐的呐喊。
一双玉手从我身后保护了我,熟悉的怀抱让我精神一阵。
我转过头,一双饱含热泪的含情目。
“一起用力!”我姐大喝一声,我俩同时使劲往外吧。
“轰隆隆。”天上雷电不断,第二次雷击已经酝酿着准备再次劈下。
我只觉得手下力气一松,匕首从蛟龙的身体里拔出。
我姐反应极其迅速,抱着我开启光环护盾,游出水面。
“咳咳咳。”我趴在地上张嘴往外吐水。
后背被人轻拍,我转头看见我姐担忧的目光。
“好些了吗?”她问。
我点点头。
“慕容言过来找到我们,说你出事了。我连忙赶过来。”我姐抱着我,手臂收拢,把我抱的更紧。
我正要解释,就被大片水浪集中,冲的我眼前模糊。
“爱莲你没事吧。”
我翻了个白眼,看到修·罗素不知何时跑来,一屁股挤开我,双手抱住我姐,“爱莲有没有受伤?”
我一脚踹过去,“死一边去,瞅你就烦。”
这一脚我用了十成的力气,导致身体失去平衡,往后倒去。
慕容言手疾眼快拎着我的后领把我提起。
“笨丫头。”他把我拎到一边,侧身对我姐和修·罗素开口,“上来,去会会这蛟龙。”
我姐二话不说,一个飞跃跳上大黑,放出天鹅灵兽。
狂风吹乱她的发丝,“玉儿,等姐姐回来。”
我只能看到他们飞上去的背影,一骑绝尘。
我也曾和修·罗素好奇的讨论过,他最喜欢我姐哪里。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觉得只要是我姐,那就没有不完美的地方。
我和他的观点不同,我最爱我姐战斗的时候。
战斗时,她眼睛明亮的惊人,整个人都像活了过来,散发着积极向上的力量。只有她战斗时,你会记不起她叫什么,什么身份,她的性别。
她所展现的只有她的强大。
我朝他们招手,“先别打,要打雷了,别一会儿都被雷劈。”
我话音未落,就听见修·罗素大吼一声,换出他那只吊眼烈焰虎,“言兄,爱莲。咱们先弄死这只畜生!”
我在下面急得跳脚,“别打,别打。”
“轰隆隆。”天上的闪电已经集中起来,对准蛟龙直击而下。
电闪雷鸣之后,眼前的世界骤然被闪电照亮,一秒白昼一秒黑夜间来回切换。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
来回不知道多少次后,我眼前的事情恢复了平静。
我从地上爬起来,抖抖掉落在身上的树枝和泥土。
凭借着我优异的视力,我在百米内找到了刚刚冲上去打斗的三人一鹏。
都已经被劈的不分正反面了。
大黑化成一道光消失在其中一个人形黑炭手里,我估计这块“碳”应该是慕容言。
另外两块……
我走过去,抬起头,照着看起来最不顺眼的踹了一脚。
嗯,这个是修·罗素。
“不用担心,他们死不了。”蛟龙从河底飞出,原本受伤的地方已经开始愈合。
我伸手去摸它,他都上鼓起的两个地方已经有东西破鳞而出。
“你化龙了?”我惊喜的问。
“是啊,也得谢谢你们,刚刚的雷劫,他们替我抗去了一大半,如果真是全部劈在我身上,我怕是抵抗不住。”已经化成龙型的蛟龙朝着三人吐出一口气。
“这是化龙时最珍贵的龙气,也算是我对他们的答谢。”
我“你要走了吗?”
“走哪里去?”温润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我转过身看到墨玉抱着元宝站在远处,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又看着我身后刚化形成功的蛟龙。
“许久未见,景初。”
景初。
我默念名字,看向身边的蛟龙。
景初飞腾在空中,声音里夹杂着怒气,“墨玉,你以一己之私独占魔谷上百年,却从不理事政,还害我沉入河底300年。”
它发出撼天震地的怒吼,朝着墨玉飞去。
我伸手要拦,却抵挡不住愤怒300年的心。
“别去。”我的声音化作怒吼声中的一缕风,被他尾巴卷起的龙卷风撞散。
墨玉就一个人站在原地,给元宝顺毛的手抬起,对着朝他冲去的景初,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口气。
水从天上落下,似大雨倾盆,风顺着耳边吹过,牵动我的发丝,怒吼声似乎还在我脑海中回荡,并未完全消失。可我好像什么都听不到,此时此刻,我停止了思考。
只看见眼前的景初,在墨玉叹气的一瞬间,一寸寸化成魔谷中最常见,泛着幽光的粉尘,飘散在空中。
“你在干什么?”我喃喃问出自己都意识不到的话。
墨玉走过来,轻轻抚摸的我秀发,就像是在抚摸元宝一般的温柔。
“苏玉乖,不要和这些不自量力的东西一起玩。”他说的话比拍打在身上的水滴还要冰冷。
我抬头看着他,和我的狼狈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未对他产生任何的影响。
元宝扑腾着从他怀里跳进我的怀里。
墨玉伸手摸它,被我侧身避开。
“你这么强,何必等景初化龙,当初直接解决它不是更好。”
“我以前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墨玉笑着道:“不清醒,战斗也会不分敌我,索性我休息了一段时间。”
他眉眼里含着温柔,却不是看向我。
“苏玉,你说老天多爱开玩笑。”
我没说话,墨玉自顾自的说下去。
“你身为治愈法师却被夺走能力,我身为魔君却只能躲在灵兽身后修养。”他的眼眸中的墨色渐深,压抑的疯狂要冲出束缚。
我第一时间察觉不对,转身抱着元宝就要跑。
一股力量直接把我按在地上。
“呀呀。”元宝叫着张开翅膀,被赶来的君傲弑压制住不能动弹。
墨玉半跪在我身上,神情里带着悲悯。
他摸着我的脸,眼底的疯狂重要击碎了他演了上百年的温柔。
他从摸我的脸到掐住我的脖子,“苏玉,你这个治愈法师真没用,连我都病都治不好。你知道我疼了多少年?自我睁开眼睛来到这个世上,我无时无刻不在疼。”
脖子上的手逐渐收紧,我试图掰开他的手,却无能为力。
“后来你猜,我找到什么办法减缓我的疼痛?”墨玉低下头,埋在我耳边,吐出恶魔的低语。
他的头发扫在我的脸上,挡住我的视线。
“我发现,每杀死一个人,我的疼痛就能缓解一分。”他笑道:“如果我杀进天下人,那我就不会再被疼痛折磨。”
“或者更惨!”我努力掰开他的手,嘶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这般不把人们当回事,只会引来更大的病痛。”
墨玉勾起嘴角,“那我杀死你呢?”
“杀死治愈法师是有报应的。”
墨玉大笑,他的手都不能完全掐住我的脖子,“我不就是报应最好的体现吗!我杀死了上一任治愈法师,所以我一出生就要受尽折磨,用我一生来还债。”
他痛苦的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提起来,“凭什么我要遭受这样的罪。这世界本就是强者生存,治愈法师没我强被我杀死,本来就是符合生存法则的事情,凭什么要我接受惩罚!”
他在我耳边低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他的痛苦。
“呀呀”元宝在君傲弑脚下挣扎。
“让它安静。”墨玉一声令下,君傲弑抬起爪子就把元宝死死捂住,已经长出些许的白色羽毛跟天女散花似的飘散在空中。
“你之前求死难道是假的?”我质问他。
墨玉一把撕碎我的衣领,掐住我的下巴,“是死是活,就看你的血了。如果我死了,我直接把你一起带走。”
他张嘴咬住我的肩膀,锋利的牙齿刺穿我的皮肤。
体内的血液不断的往肩膀涌。
下一刻,压在我身上的墨玉变轻了。
我挣扎着要起身,一推他,推了个空。
我再一抱,怀里多了个孩子。
孩子大概两三岁的样子,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认真的看着我,如果不是他嘴边的血迹,我无法把他和墨玉联系起来。
“呀呀。”元宝的叫声惊动我。
原本踩在它身上的君傲弑,如果变成巴掌大小,被元宝一嘴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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