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魂香很快便起效了。
菌菇孢子的致幻效果,因调配打了些折扣。
徐清英虽然控制不住的开始傻笑,脸部肌肉也有些失控,但勉强还算认得人。
徐衣春也戴了个面罩,当下闷闷的问道:“这是可以了?”
那神婆点点头,跟个哑巴似的,默默退到了一边。
好嘛,可算是成了!
四老爷都不等他大哥先开口,立时间眉眼一瞪,跟那戏台子上亮相的老将军一样,威风凛凛的大喝一声:
“你是何方妖孽!”
惊的大老爷原地就是一哆嗦。
【你吼辣么大声干嘛.jpg】
旁边老夫人也给吓的够呛。
“老四你闭嘴!”
她没好气的在小儿子肩膀上抽了一记:“之后的话,都让你大哥来问,你今天带眼睛和耳朵就行了,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许说出去,懂?”
老四怂了一下,点头:“我懂我懂。”
那边厢,大老爷不动声色的瞪了他弟眼,转头去看徐清英。
半晌后,他才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沉声问道:
“你……到底犯了何罪?”
徐清英回了他一个傻笑。
老夫人一看这熟悉的傻脸,满脑子都是怀念,当下便想,这个燃魂香,怕是把人的神魂直接醉傻了,看这笑的像个小孩儿的样儿,一定是要哄着的,遂换个白话,软声问:
“好孩子说一说,你都做了什么坏事了吗?”
徐清英哼唧了一会儿,说起了孙小姐。
有关孙小姐的事,不止最初的传言是他放出去的,就连后来那个莫名火起来的滑稽戏,也是他专门写来指桑骂槐火上浇油的——
其具体情节,参照了他前世看过的一相声
——说到这里,他张牙舞爪了一下,然后开始笑呵呵的抒发自己对那相声演员的喜爱。
用的是略带东南口音的中文普通话。
大老爷:……
大老爷心说这念叨的都是些啥?
前半段勉强还能听懂,中间变得断断续续,再往后他是唱了段小曲儿吗?
——想当初徐清英进了这个壳子,语言能力是自带的,醒了天然就会说。
但中文也一样啊!
他这会儿神志不清,回忆的又是做徐林时的事儿,别说官话里夹杂普通话了,后头英语都给你往出秃噜。
而在一众满头雾水的围观群众中,老夫人鹤立鸡群般的支棱了起来!
她说这调子我听过的!
“之前那小神仙说话,也是这个样子。”
“不过他说话时,哪怕听不懂也能自然明白意思,清英却是不行呢!”
四老爷:……
四老爷俩眼懵逼。
“不是,这哪儿又冒出来一小神仙?”
我们不是在审孤魂野鬼吗?
就算别的听不懂,提孙小姐的那两句可是正经官话——他这都等于不打自招了,我们赶明直接送货上门,让孙家把他刮了可好?
大老爷正沉思呢,听见的打岔的都懒得理他,略一思索,道:“这会不会是一种神文?”
大令朝廷是有正祭祀的。
每年年初大礼,君王亲自敬告天地,要分别祭祀天公地母、东西二君,和风雨雷电四神。
那个场合,就需得拿天箓书——就是拿来画符的那种曲里拐弯的字——来写祭文。
据传,那是人神相交时通用的文字,全国上下都没几个会的,年年都是老国师亲写,皇帝只负责烧。
徐四神魂记忆犹在,所以还会说,但因为本质已经是个人了,言语中便再无力量。
“那可怎生是好?”
因为逻辑过于通顺,老夫人登时就信了。
她还担心呢:“接下来总是要交流的,我们听不懂,他却一个劲的说,会不会有路过的神仙听到,招来大怒?”
她真的很有忧患意识的一个老太太,天天担心自己家会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jpg】被各路神仙各种灭口。
“要么别问了!”
老夫人也果断,“你之前说要拜童子,那我们就跳过那些前尘密辛,只问个神名司职一类,能给小神仙立牌位就够了,多说多错,小心节外生枝!”
大老爷:……
大老爷其实也是信神的。
毕竟古代人,再不语怪力乱神,心里多多少少总会敬一点,而且他啥都不知道,还真怕有什么后果。
当下略一犹豫,便点头同意了。
于是他再问:“童子名讳几何?”
徐林呵呵傻笑,叫口水呛到后,还冲他打了个嗝。
老夫人叹气。
——这老大说话时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她拍拍梅姑的手,说你且拿纸币记着,听我来问!
说完,瞪了长子一眼,对着徐清英拉长了调子,用白话一字一顿的问他,“你前世侍奉的那童子,是哪个?”
徐清英傻了一会儿,果然听进去了。
“侍奉?”
他反应了一会儿后,才小声嘟囔:“那不就是伺候人呗?”
说完他顿了一会儿,开始断断续续呵呵笑。
“这踏马的就叫风水轮流转!”
“我前头还给彔白当保姆呢,现在到了这里——”
徐清英迷瞪着眼睛,大概散着光的眼睛是看到了碧玺,往前扑腾了一下,轻佻的隔空点了点她:“到了这儿,又该你们伺候我了,呵呵,呵呵呵呵……”
哪怕其中一半的词语都怪模怪调的,老夫人和大老爷却是一听他那对比强烈的语气,便自然而然想起了一个词:
仙凡有别!
那边厢,梅姑就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
她做一品夫人的贴身侍女,做到40岁了还安安稳稳,就是因为她能管的住好奇心,日常里板板正正听老夫人的吩咐就行,哪怕是写神仙,她也无所畏惧!
只不过听懂的实在有限,她略一分辨,提笔唰唰就记:
【童子名曰陆希白】。
老夫人半晌后才回神,免不了喃喃感慨。
“原来那脚上挂铃铛的仙童,大名叫做陆希白吗?”
才一说完,立刻慌忙的捂嘴——
神仙大名不可轻呼,她这是【真】·【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你那么小声做什么!”
室内安静了,徐清英反而不高兴似的撒起了疯:“随便叫啊!随便喊啊!”
“就唐萃那表里不一的女人,还不让我在那小鬼面前大声说话,呵呵,老子现在直接拿脏话骂他!”
“你就是个小妖怪!老子就要死在你面前了,你哭都不带哭一下的,看大人求你很好玩吗?还小山主——”
“你噤声!”
“不用噤声!”
徐清英可洒脱一甩袖子:“我前头说话你没听懂吗?随便喊~”
他甚至在大老爷面前幅度颇大的亮了个相,拗着姿势阴阳怪气:“这都跨世界了,说什么他都听不见的,哈哈哈哈!”
他这一闹腾,椅子都踢到了两个,神婆赶忙又从阴影里钻出来,从袖子里抽出个小瓶子,怼到他鼻前,呼呼又吸进去两口。
徐清英抽抽两下,安生了。
老夫人心有余悸的往榻上歪了歪,松气。
——虽然不知道徐四是为什么突然发了疯,但就他刚才模模糊糊那些话,好似凡人喊仙神时,对方是听不见的?
‘想来也是……’
‘大家都喊,都能听见,那神仙不得吵死了?’
老夫人想通这点,便试探着张嘴,小小声道:“陆希白?”
“你喊谁呢?”
徐清英脑子糊涂了,耳朵还灵,恨恨的就要拍桌子:
“那是彔白啊彔白,这么脆的两个音,你嗓子里有痰吗,不会先吐出来再说话?”
“你!”
“好了好了。”
老夫人拉住暴脾气的四老爷:“他这会儿神智全无,也不是故意的,你且住吧。”
“娘~”
母子二人边上,梅姑就兢兢业业的搁那儿改字:
【童子名曰陆白】。
徐清英哼哼了一会儿,说:“其实彔白也不算个名,他真名叫靡黎阿多勒齐来着——”
青年迷迷瞪瞪把手举到两腮,给观众们摆了个辣眼睛的花型:“那是花懂吗,花!”
他仰天长啸:“牡-丹-花!
气势很好,但听起来各种乱码。
梅姑拿着根朱砂笔,不为所动的在册子添加关键词:
【童子是牡丹】。
倒是大老爷惦记着刻牌位的事,细问道:“彔白是哪个彔,哪个白?可有忌讳?”
徐清英对这个记忆深刻,当下豪迈的一挥手:
“来,我给你写!”
反手没有摸着笔,他就直接掀了茶壶盖,沾着水,在桌面上写,一边写,还一边哔哔:“刻木彔彔也,就是在竹简上刻字的声音,晓得吧?
至于白……
他发了下瓷:“白是牡丹花吧?”
‘当初唐萃好像说过,他的名字里,貌似都是牡丹来着?’
那边厢,梅姑拣能听懂的归纳总结:
【彔,文华之声】。
【童子之本体,白牡丹也】。
写完看了看,感觉就是个有文化的花仙啊——很厉害吗?
也没用她好奇多久,大老爷便又问:“童子所司何职?”
徐清英好似是进入了致幻状态的第二阶段,思维都不太转了,反应了好久后,才傻愣愣的反问说:“你是想问我,彔白是干啥的?”
这句是正经官话!
老夫人见他听懂,急忙点头。
于是徐清英顺着这个思路歪头开始想:
彔白有职业吗?
想了半天想吐了。
吐完他好似恍然大悟,开始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眼前这一圈人:那就一三两岁的小孩儿,他能干啥?
还摆个那么严肃的表情——
难道上幼儿园也能算一技术工种吗?
“不过想想也对……”
他抽着嘴角憨笑,没劲的自言自语:“他也不是什么普通小孩,是小山主来着……”
“什么?”
四老爷挤眉瞪眼,“你声儿大点!”
“我说太子啊——”
徐清英简直有求必应,扯着嗓子跟他嚷嚷:“太子听不懂吗?等他将来长大了,就能直接继承他阿公的皇位,然后……”
然后他又呕了一声。
这再往后说,就是徐林1.0时心心念念的灵丹妙药了。
“本命花晓得吧?继承了皇位啊,把他的本命花往龙脉上一种,分分钟气运加身,那花八成就直接变成天材地宝,而我呢?”
他用兰花指指自己:“我可是他的老师唉,近水楼台的,让我摘一点碍着谁了……”
鉴于这后半段里,描述都是他自己玄幻小说看多了后脑补的设定,所以磕巴了两句后,顺利进入普通话模式。
在围观者耳朵里,就是一堆乱码。
于是大家放弃追究,只回顾刚才,互相对视一眼:
梅姑离的近,听得了【太子】,【皇位】俩词。
大老爷把阿公听成了【外公】,又给本命花给补了个字,听成了【本命灵花】,然后好似要种在什么山脉上。
倒是老太太听着的最多,甚至分辨出了他说要去摘个什么花。
独四老爷啥都没听清,只觉得叽叽歪歪一大堆,于是放弃努力,像个抄答案的学渣一样,伸起脖子去看学霸梅姑手上的笔记。
“豁!”
他一看那关键词,稀奇极了。
“看看这又是皇位,又是继承的,说的这般玄乎——”
“难不成这牡丹童子,还能是天帝血裔,要做了那未来的天公不成?”
明天还有。
诸君晚安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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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牡丹童子彔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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