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戈林抬头看向他。
“让我来猜猜您——一个曾经小有名气的律师雄虫，这段时间都遭遇了什么。”里夏尔的目光在戈林的身上转了一圈儿，最终目光落在他的领带上，缓缓开口道，
“您可能丢掉了工作，被赶到了这里。在接受调查期间，财产被强制冻结，当然您是律师，有自己的事务所，所以还可能被没收从业证书、吊销营业执照等等……总之，从某时开始，您再也接不到任何委托了。”
“不然您也不会被指派接手这个案子，我说的没错吧？”说到这儿，里夏尔的身体不自觉靠向戈林，他们的影子在长满苔藓的瓷砖缝上相接。
“……你什么意思？”戈林后靠在椅背上，他的西服外套被压出了很深的褶皱。
“没什么，只是告诉您这些并不新鲜。”里夏尔说，“因为我也经历过一模一样的事情。”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戈林的坐直了身体，他已经收起了笑容。
“您如果想知道答案的话，就帮我一个忙吧。”里夏尔说，“我会告诉您我知道的全部真相的。”
“……那真是相当精彩。”他顿了一会儿说。
“是吗，”戈林笑道，“那您具体想要我为您做什么呢？”
“保释我。”雌虫这回的回答很痛快。
“保释金要多少？”戈林问。
“30万星币。”
“我出吗？”
“不然呢？”
“……”戈林顿感无语，“我可是律师，不做赔本的买卖。您不提供一点定金吗？”
“不，就这样。所以，其实是看您信不信了。”里夏尔并不慌张，他重新靠回椅背上。
“这可是30w，我还没有有钱到撒币的程度，这冤大头当得实在是太贵了。”戈林嘴角浮现出嘲弄的笑，“而且我从不花钱买不确定的东西。”
“告辞。”他站起身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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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云星第九监狱门口。
“不过最终您还是决定当冤大头了。”换回便装的里夏尔站在监狱门口说。
他刚刚在监狱里清洗过身体，原本冷白色的皮肤显露出来。
戈林盯着他的嘴角下方的一颗小痣看了一会儿，暂时没搭理他。
保释的交接手续已经完成，里夏尔虽然不必在监狱里待着了，但他脖颈上的特制颈圈中含有三倍剂量的麻醉剂、gps定位系统和监听设备，这些的指令都是和特定软件关联好的，看守虫可以随时通过终端软件上的指令让他丧失行动能力或者监控、找到他。
而里夏尔目前还只被允许在天云星几条街区内活动。
目前监狱门口的飞行器旁站着两名看守虫，他们等会儿要负责把里夏尔押送到戈林的住所，同时紧盯着他，防止他在保释期内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
戈林听着他们说明这些规矩后冷笑了一下，他凑近里夏尔，在他耳边说：“你最好能让我觉得这钱花得值得，否则我还可以先举报后’退货’。”
“哼。”里夏尔很轻地笑了一声，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被其中的一名看守虫揪着颈圈按上了飞行器。
戈林也紧随其后，登上了飞行器。
.
飞行器很快抵达来戈林的别墅，两只看守虫和他再次重复了部分注意事项后像保镖一样站在他的别墅门口。
“请进吧。”戈林说着用指纹开了锁。
里夏尔没有马上进屋，他就站在门口打量着别墅的室内。
换下来的衣服被随意地扔在沙发上和地上，卷了边的地毯，看起来已经没电好久的机器虫……这些都在昭示着它们的主人有多么不拘小节。
至少里夏尔从没见过这么乱的房间。
“怎么不进？”戈林说，“放心，我刚刚花了30w，没道理告你擅闯民宅也不会说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或者你不放心可以先开着门？”
里夏尔：“……”
“不用。”他说着在门口换了鞋，“介意我给您的机器虫充下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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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戈林门口的两只看守虫刚刚轮了班，新来的两只等屋内的灯灭了后放心地靠在墙上聊天。
“你说，这位阁下为何要保释里夏尔啊？30w诶！而且这只罪雌好像已经进宫好几次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在犯事儿。”一只雌虫说。
“估计是长得好？”他的同伴虫满不在乎地说，“雄虫不都是看脸的嘛。”
“那…那名阁下估计也是不缺钱。我要是阁下，我倒是宁愿用这30w去雄虫保护协会换个等级高的雌侍来。这只黑眼睛的雌虫一看长成这样，等级估计是高不了。”
“这可不能这么说，有钱阁下的生活你别管，”同伴虫说，“我听说啊，这个叫里夏尔的和他的雌父长得很像，都是微卷发和稀有的黑色眼瞳。他雌父当年就是以色示人，才当了某位大人家的侍从。”
说起八卦，雌虫感觉自己马上又了精神，他探出头，用热切的目光看着同伴：“还有这种事？那他是不是——”
后脑突如其来的重击打断了看守虫的未完的话语，他“唔”了一声，直接晕死倒在地上。
里夏尔从半空中飞下，正站在另一只看守虫的对面。他漆黑的双眸平静地注视着看守虫。
“你……你怎么？”晕倒看守虫的同伴惊慌地拿出终端，想要通过软件中的指令给里夏尔的颈圈注射麻醉药剂。
但他终端上关于里夏尔颈圈的控制指令按键全是灰色的，雌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切断了颈圈和系统的连接！
下一瞬，对面的雌虫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伸出手臂，扼住了他的咽喉。
恍惚之时，他好像听见有虫说：“快点结束，走了。”
.
夜晚的天云星格外冷，飞行器上的戈林裹紧了风衣。
里夏尔坐在驾驶舱里，他的脸色算不上好，眉头也紧皱着。
“你的颈圈搞定了？”后面的雄虫问。
“嗯，我已经切断了颈圈和监狱总控制系统的联系，窃听装置和gps定位也已经解除了，接下来我们是安全的。”里夏尔说。
“好，”戈林说，“那现在聊聊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您知道LS药物研发公司吧？就是乌韦·德莱恩案件涉及到的荒星研究所的那个公司。”
“听说过，然后呢？”戈林问。
“虫帝才是真正控制LS的虫。”
“虫帝？你的意思是我已经不小心惊动了他？”戈林心下一惊，但他面色如常，“虽然我自认为做律师水平还可以……不过，这种虫……这是不是有些可笑？”
“他默许了LS的研究所的那些实验，星网新闻曾经报道过。并且他还计划把未来的LS药剂强制投入给全民使用，”里夏尔说，“具体方法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想要让虫族民众的等级重新回归巅峰，不论代价是什么。”
“那你怎么知道？”戈林通过后视镜和里夏尔对视，“我不认为这种绝密程度的信息一般虫能有机会知道。”
“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星网报导过的反叛军，”里夏尔说，“您不是看到过呢？”
“之前呢？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在被迫成为反叛军前？让我来猜猜，是军部的高级将领，还是情报部门？又或者你为某位大人工作，是类似私虫助理一类的？”
“……太久了，早忘了。“里夏尔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现在我要带你去见一只虫。你很快就能验证30w的消息是否值得了。”
“那快到了吗？”雄虫问。
“快了。”里夏尔通过后视镜注视着戈林，他看着雄虫打了个呵欠，忍不住开口道，“刚刚……你不劝我不杀他？”
“劝你干什么？都已经到逃亡的份上了，谁还管那么多啊，”戈林好像满不在乎地看向窗外，“而且你不是没杀他吗？”
“我是没杀他，”里夏尔犹豫了一瞬说，“那是因为，他……只是爱说闲话而已，没到罪大恶极的地步。况且，他也只是完成工作，我们遭遇的事情和他并无关联。虫帝才是导致一切的元凶。”
“随意，你不用告诉我。”
飞行舱内突然又安静下来，里夏尔的卷发缠在了他的左手拇指上。
“……那你听到了？”
“听到什么？”戈林问。
“刚刚两只看守虫说的那些，你都听到了？”
戈林回过神来：“没有。你别误会，我对你的私事完全没有兴趣。我保释你不过是无路可选了，而现在与你同行是当前的目的一致，我想知道发生在我身上这些事情的原因，你不用多想。”
“至于后续怎么做，再一事一议吧。”
“……好。”里夏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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